入眼可見的都是沙漠,根本看不到邊際也沒有任何值得留意的特殊東西,連個沙漠生物都不存在。


    明明昨夜冷得要死,現在日頭出來了又開始熱得發慌,不多時,汗珠便浸濕了陳蒼的衣衫,臉頰脖頸處也掛了不少。這片沙漠不同外界,溫度隻憑燕夫人心意,根本不受天地規律所控。此時的日頭烈得超乎想像,陳蒼覺得自己幾乎要融化了,實在受不了便化了一柄白傘出來,多多少少的遮擋一下日光。


    陳蒼頂著太陽走了許久都沒有任何發現,反而將自己累得夠嗆,幹脆不走了席地而坐。陳蒼不是吃不起苦,修仙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事,自小為了修煉他就在很多極端的環境裏待過,但不知為何這次感覺異常的憋屈……心裏就是團著一口氣發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轉著傘柄,心裏的浮躁竹節攀升,陳蒼也意識到自己體內的不安,強迫性的轉移注意力讓自己開始想些瑣碎的事來。


    沈易他們不知有沒有遇到什麽威脅,有沒有安然出去了,出去之後發現自己不見了又不知他們作何反應。想到他們,不自覺就想到了康淩,都是同輩的人,但不得不說相差太大。不說那些小輩,即使是自己都有所不如……此番兩人一起陷入危機,自己心浮氣躁,而康淩卻能坦然理智。


    康淩過的到底是什麽樣生活……


    “我出生入死,你倒是悠閑。”康淩冷冷的聲音傳來,不過倒也沒多大的怒意。


    陳蒼挪開遮住視線的傘,懶懶的說道:“你怎麽跑這來了?”


    康淩走過來坐在陳蒼旁邊,瞥了一眼陳蒼的傘,嗤笑一聲。


    “日頭太烈。”陳蒼道。


    “跟個姑娘似的。”康淩咂咂嘴,心裏閃過一句,難怪這麽白。


    陳蒼手一抖,白傘就擴大了一圈,再稍稍抬起來一些,將康淩也收進傘下:“說吧,你怎麽過來了。”


    不得不說陳蒼的這傘確實不是凡品,置身其下便被環繞上了一圈清涼。又想起陳蒼的扶搖以及卻邪,皆是難求的法寶,康淩暗暗感慨人對人氣死人。


    “我走了不遠就碰到屏障了。”


    陳蒼疑惑:“屏障?”


    “沒錯,”康淩伸出一隻手做了個向前推的動作,“看不見但穿不過去。”


    “那不是結界麽?”


    “……”康淩無奈道:“你不能看看我的動作麽,那個屏障有實體,用手就能觸到。”


    結界是能量聚結起來的,不要說碰,靠近都會被反彈。


    陳蒼修為雖高,但外出歷練的次數不多,閱歷遠不如四處遊蕩的康淩,這種有實體的屏障聞所未聞。陳蒼虛心請教道:“這是什麽?”


    康淩臉上也有疲色,往後一倒,長腿疊在一起,勾了勾手指示意陳蒼將傘挪過來點。


    陳蒼一手舉著傘,俯身下去,一手手肘撐地,挨著康淩,讓傘能同時蓋到兩人。若是有人見到這般場景一定會吃到懷疑人生——兩個長年死對頭竟然這般和諧的躺在一起打著傘,而且因著兩人都是麵容不俗身體修長,這般看去竟然還覺得挺唯美的……


    實際上兩人昨晚還出了頗多意外,喊打喊殺,但現在有了一致目標,便默契的暫時放下了芥蒂。


    “我其實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康淩坦言道。


    陳蒼二話不說就要撤回傘。


    “哎哎哎,等等,還沒說完,”康淩感覺叫道,“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我見過!”


    陳蒼又將傘置了回去。


    “是在南海見的,”康淩道。


    南海?燕夫人對南海的執念還挺深?


    “南海的護海大陣跟這個有些像,南海與陸地之間便有這般的一層屏障,往來通行須有許可才能出入。尤其是修士,通過的條件極為嚴格。若是有人試圖攻擊屏障會受到翻倍的反彈,我從未聽說過有誰能夠突破。內三州也有不少宗門有各自的護法大陣,但與南海一比簡直無法見人,南海大陣非常完美,甚至有些不像是能夠存在於世的東西。南海的護海大陣具體運作原理我不懂,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個東西隻有在南海才能運作。”


    “你的意思是……”陳蒼瞬間明悟。


    康淩點點頭:“這個空間是燕夫人自己開創的,裏麵的一切都由她操控,換而言之……都是假的。”


    假的?難不成燕夫人精於幻象之術?這片空間裏的一景一物都真切無比,這般幻術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很難分清真假。若這次沒有康淩,陳蒼隻會覺得這裏是燕夫人自創空間,自定法則,不會往幻境上想。小空間裏麵還施了幻術,這種操作真……出人意料。


    另外,燕夫人既然對南海這般留念,空間中處處可見南海風情,怎麽還會存在這麽多的沙漠?南海與沙漠並存?無法理解這位大能的想法。


    “不過,”康淩話鋒一轉,“那道屏障雖然是假的,但有些東西守在旁邊。”


    有妖獸守護?陳蒼目光在康淩身上掃過,此人渾身上下除開一些疲倦之外並沒有撕鬥過的痕跡。


    看出陳蒼的想法,康淩將領口一扯,漏出大片的胸膛,上麵有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鮮紅的肉外翻著,可卻沒有血流出。康淩手指在傷口上方掃過,傷口上突然跳出黑色的火焰。


    陳蒼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這種傷口他並不陌生,前不久才在自己宗門的弟子身上見過。傷口的形狀不同,但那纏繞的黑色火焰清楚的證明著康淩這是遭遇了轉嬰。


    陳蒼坐直了身子,心裏湧上來一種複雜的感覺,康淩明明遭遇了轉嬰卻像個沒事的人似的,還將這般重要的事放在最後,以一種輕描淡寫的姿態說出來。


    “你沒有拿到血嗎?”陳蒼問道,聲音帶了些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幹澀。


    “沒拿到,但也沒必要。”康淩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怎麽沒必要?轉嬰傷口唯有轉嬰之血才能解,即便是陳蒼的秘術也解不了。不能讓康淩死在這裏,陳蒼腦海裏被這個念頭填滿。念頭積聚化為一股執念,指向去找轉嬰取血。


    康淩一把抓住陳蒼的手,“你怎麽了?”接著意識到陳蒼估計是在想這傷,趕緊補充道:“這傷我能治。”


    “你如何治?”


    康淩放開陳蒼,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玉瓶,“所以說你太過不諳世事,對楚山也沒什麽了解吧?”


    確實,除了康淩是楚山弟子之外,陳蒼對楚山可以說再無所知。他主動隔絕外界,留在落霞宮,守著自己的一方天地,仍由滄海桑田。


    “這個,叫神之祝福。”康淩指了指玉瓶上的藍色花朵。


    神之祝福?聽起來有些耳熟,估計是誰跟他提過一耳朵,不過他沒怎麽往心裏去。


    看陳蒼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不記得了 ,康淩不得不懷疑陳蒼的記憶有效期的長短。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算了,你肯定不記得了,這是楚山的花,寓意是奇蹟與不可能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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