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錯綜,高低不平,他爬行的十會辛舍,但未過兩丈遠,他已開始往下爬。


    於是,他吃驚了,因為他正爬在一堆枯骨上麵,火把照she中,這些枯骨全都沒有頭骨,約摸著有十幾個。


    金小山咬牙再往下爬,麵前不遠處,又見一難落石,那光景也是年代久遠了,要不石上還有綠斑的!


    舉著火把往裏看,洞似已到底,隻是麵前的一堆落石,少說也有六丈左右那麽長。


    火把又燃了一隻,兩支火把分插在洞壁上,金小山開始移動地上的落石,隻不過移了一丈多,地上更見一堆堆枯骨,連著這些枯骨的,還有鐵鍬鋤鍋之物。


    金小山搬移了一陣子,細細琢磨這洞中死的人,隻怕有三十餘人之多。


    金小山喘息著坐下來,道:


    “好狠啊,這麽多人全被坑死在這洞中,我金小山絕對不饒了你。”


    石壁上取下兩支火把,金小山正要再從原處往外爬呢,突然他見一邊石壁上似是鑿著得有字。


    金小山一怔,忙舉著火把往石上照,隻見綠濕的斑痕下是有人在這石上歪七扭八的刻著幾個不完整的字:“關家兄弟殺人。”


    不完整的岩石,加上不完整的字,金小山似是看出這些人死時的哀號慘狀,當真是令人髮指。


    他急喘氣的聳動雙肩,目眥欲裂,於是就在他怒憤交集中,低聲祝禱:“老鄉們,你們死得冤,死的慘,但終被我金小山遇上,我饒不了那姓關的,這是血債,我金小山替各位討去。”


    金小山緩緩又在附近看了一陣,這才又爬出一堆亂石來,舉著火把又到了大洞中央,順著大山洞往裏又走了快半裏,仍然未走到盡頭,倒是有一處支洞,也是用木架支撐著。


    金小山知道,如果把這些朽本稍有推動,不定又是一陣亂石陷落。


    終於,金小山折回原路走出洞來。


    金小山走回老金礦村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天空中正飄著雪花,雪花不大,但綿綿密密的,宛如落在金小山心頭而發出的悽愴聲!


    推門走進錢家飯鋪子,錢鳳正在當門一張桌子上發愁,屋中間的大方桌移去了,如今在原地方放了一個大生鐵火盆,扁和正同錢掌櫃二人對麵坐在火盆邊,對放著一雙老棉靴在火邊烤,小五子忙著往火盆上放炭燒呢。


    見金小山頂著雪回來,更見泥土滿身,幾個人不由得全是一驚。


    錢鳳衝上去驚叫道:


    “怎麽成這樣子,像是土老鼠嘛。”


    邊回頭對小五子吩咐道:


    “快去灶上燒上鍋熱水,他這一身得徹底洗一洗了。”


    這時扁和笑對金小山道:


    “雙眉深鎖,一臉的忿瞞,敢情真如你所料,那姓關的真在那洞作了孽,做了什麽缺德事?”


    金小山接過一碗茶喝光,跌坐在火盆邊,道:“我饒不了姓關的,明日不走了,我金小山要到姓關的家裏殺人了!”


    錢掌櫃忙道:


    “小山呀,切莫衝動,先把你的所見說出來,我們大夥也好商量呀!”


    扁和也點頭,道:


    “究竟怎麽回事,且說出來再說。”


    金小山咬咬牙,緩緩的道:


    “那個洞中至少死了三十多個淘金客。”


    錢掌櫃等四人一聽,俱都吃一驚,錢掌櫃忙道:“當年傳說隻有十五六個呀,怎麽多出一倍還多?”


    扁和道:


    “這不足怪,天下事情,有些越描越黑,多的說成少,那是有心人的說詞,自不足為怪。”


    錢鳳驚問道:


    “你見那麽多屍骨,你不怕呀?”


    金小山道:


    “他們並非我害死的,怕什麽?”


    錢掌櫃道:


    “你快說是怎麽發現的。”


    金小山這才把第二次進洞所見一切,詳細的對扁和等人說了一遍——扁和搖著頭,道:“可惡,太可惡了,姓關的兄弟二人真該死!”


    錢掌櫃道:


    “我明白了,為什麽姓關的限製我們老金礦村的人不準”往那一帶走動,如今更要我們遷走,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所幸已經被你小山兄弟發現,可算得天爺有眼呀!”


    金小山道:


    “明日暫不回墨雲穀,我先去收拾姓關的再說。”


    扁和突然搖搖頭,道:


    “我不贊成你明日去殺人。”


    金小山一愣,道:


    “難道姓關的不該殺?”


    扁和道:


    “姓關的當然該殺,而且是早就該殺,但如果你隻把姓關的殺死,對那些被謀殺的淘金客家屬,又有什麽益處?”


    金小山忿忿的道:


    “扁大叔的意思……”


    扁和伸手一攔,接道:


    “聽我說下去,這件事你在二次上山的時候,我也聽錢掌櫃說了,當年的那場官司,洛陽的那個巡撫大概吃了姓關的不少銀子。”


    金小山點頭道:


    “最近姓關的還送了那個退職巡撫一尊金菩薩!”


    扁和道:


    “這就對了,依我看,不如暗中找那當年淘金客的家屬,由他們出麵上告到刑部衙門,那時候再由你小兄弟出麵為證,姓關的自難逃法網,連那退職的巡撫也得吃上官司,當然,被害家屬也會得到一些補償,你看如何?”


    錢掌櫃撫掌道:


    “這樣最是好了,我贊成扁老的主意。”


    金小山道:


    “已經二十年出頭了,誰還能找到那些受害家屬的?”


    錢掌櫃道:


    “這個不難,董五爺就知道。”


    金小山忙問道:


    “董五爺不是回家過年了嗎?他要開春才來呀!”


    錢掌櫃一笑,道:


    “既然你找到那些死的淘金客,老金礦村的人自然也要幫這些冤死的伸冤,明日你隻管先領著扁老同鳳丫頭去墨雲穀辦事,我這裏暗中派人去找董五爺,由他把當年被害人家屬找到,京裏去上告,到時候隻要上司有人來辦案就看你的了。”


    金小山一聽,咬咬牙,道:


    “又叫這姓關的多活幾日了。”


    錢鳳見小五子走來,問道:


    “水燒好了嗎?”


    水五子笑道:


    “全倒在木桶裏了,就等小山哥去洗了。”


    扁和笑道:


    “小兄弟,往後你得放幹淨些,鳳姑娘可是喜歡幹淨喲!”


    金小山看看錢鳳在紅臉,早點頭道:


    “我是該好生洗一洗了呢。”


    於是連錢掌櫃也哈哈得意的笑了。


    柳殘陽 》《閻王梭》


    二十六、棲鳳穀苗菁菁尋仇


    又是一夜飄雪,雪不大,但滿山遍野白茫茫。


    雪停了,東岸上似乎有些泛紅色,隻是雲層仍然厚,太陽光仍然擠不出來。


    老金礦村中沒有牲口,隻有金小山的一匹馬,如今要把扁和同錢鳳二人送到墨雲穀,兩個人誰也不能翻山越嶺走長途,因為要是連走三天下來,隻怕二人全得躺下了。


    不過這事對金小山而言,並不是件麻煩事,他立刻就在飯鋪裏做了一個馱物架子,別忘了他金小山可是當年在山西高原上趕過牲口的,前不久他還叫“桃花娘子”方小玉同她的丈夫歐陽亮二人坐過的。


    很快的做好個貨架子,架子上鋪好被褥,人坐上去再在身上蓋上一張毯子,晃裏晃蕩的可舒坦呢!


    臨走,錢掌櫃拉住阿鳳的手,啞著聲音道:“阿鳳,自從你長了這麽大,頭一次離開爹,記住,去到墨雲穀,見了你水大叔,先問個安,住在那兒可不比在自己的家,你自己要放伶俐,可別惹人厭啊!”


    錢鳳要落淚,早聽一旁的金小山道:


    “錢掌櫃,你老隻管放心,過不多久,我就會來接你的,到時候又可以在一起了。”


    已經坐在架子上的扁和嗬嗬一笑,道:


    “傻小子,到了這時候你還叫‘錢掌櫃’,該改口叫嶽父大人了,哈……”金小山全身一哆嗦,看錢鳳正在低頭,而錢掌櫃卻撫髯直點頭,不由赧然一笑,道:“我……我……我們走啦!”


    他終於還是未叫出口來。


    終於,金小山牽著他的棗紅馬走了。沒有多久,他突然聽得身後腳步聲,回頭看,隻見小五子跑著追來。


    金小山一怔停下來,連坐在馬上的錢鳳也回頭望。


    小五子追上金小山,喘著大氣,道:


    “小山哥,見了水大叔替我說一聲,就說我小五子也想去墨雲穀,請他點頭答應。”


    金小山笑著拍拍小五子的肩頭,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閻王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柳殘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柳殘陽並收藏閻王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