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腳下,已經是夜晚十點多了,雖然有月光,但視線所及,朦朧一片,根本無法看清楚人影,大家就分成幾個組,拿著手電筒四處尋找,不時的發出相互聯絡的喊聲。找了兩個多小時,終於與峭壁上攀下來的救援隊相遇了,卻誰也沒有找到秦方城。


    救援隊分析說,秦方城多半是在滾落的過程中被半山坡突起的石塊擋住了,黑夜增加了搜尋的難度,建議等明天早晨再重新搜索。林紅聽了這話,眼淚不停的淌流出來,何明看了她傷心的模樣,就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走過去問道:


    “要是人在半山坡上,那他為什麽見了你們不出聲?”


    救援人員苦笑:“他肯定是跌破了頭,昏過去了。”


    何明再問:“如果是這麽個情形的話,那他豈不是很危險,就算是他這一夜沒有凍傷凍死,萬一他半夜醒過來,一移動自己的身體,再跌下來怎麽辦?”


    救援人員無奈的搖搖頭:“那也沒辦法,隻能聽天由天了。”


    何明當即說道:“這樣不行,既然要救人,我們就要盡力。你們看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再從上往下搜尋一次,幾位大半夜的這麽辛苦,讓我們很過意不去,我們明華公司願意拿出兩萬塊錢,補貼幾位朋友晚上的冒險和辛苦,如果大家今天夜裏能夠找到他,補貼還可以加倍。”


    救援人員一聽,精神大振,當即行動起來,又循著陡峭的山壁開始了第二輪搜尋工作。


    站在一邊的林紅聽到何明為了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卻這麽熱情,出錢出力,心裏說不出的感激,眼裏的淚水再次淌流了出來,對何明說了句:“何總,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是了。”


    何明笑了笑:“感謝我嗎?那倒用不著,隻要你能夠開顏一笑,就是對我最大的感激了。”說完這句話,他自知失言,搔了搔頭,急忙走開了。


    林紅卻呆呆的站在那裏,望著月光下他那朦朧的身影,好久也說不出話來。


    整整一夜的搜尋過後,卻仍然找不到秦方城的影子,到了天亮,附近的鄉政府組織了許多村民趕來幫忙,把附近一帶的山林搜遍,仍然沒有見到秦方城,他竟然是神秘的失蹤了。


    這個意外的結果,讓林紅目瞪口呆,她堅持在山腳下守候了一天,最終在何明的勸說下去了賓館休息,秦方城開來的那輛大奔仍然停在停車場,可是他的人,卻象是融化在空氣中一樣,讓林紅心裏說不出的惶然。


    又在山下等了兩天,秦方城仍然沒有出現,林紅萬般無奈,隻得坐何明的車回到了市區,一路上,何明不時的拿眼睛看著她,好象有什麽話要說,卻又一時間不好開口。林紅是個聰明的女人,臨分手的時候問了句:“何總,你有什麽話對我說,就說出來吧,我對您永遠隻有感激,不會責怨的。”


    何明搖下車窗,看了她半晌,終於說了一句:“你最好——去你的朋友家裏看一下。”說完,他就開著車走了。


    呆呆的站在那裏,林紅好長時間沒有動一下,何明的暗示或許有些道理,但她在感情上卻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很難想像秦方城會為了甩掉她,能夠使出假裝跌落山崖的這種詭計,秦方城不是那樣的人,他和她的感情,也沒有何明想像的這麽脆弱。


    但是她還是聽了何明的建議,去了秦方城的宿舍和他的公司,果然,不論是宿舍還是公司,都沒有見到他的影子。


    一個大活人,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4)


    從梅莊回來的第二天,何明打電話給林紅,請她出來吃飯,林紅雖然心情極為惡劣,卻也無法拒絕他的邀請,他們在盛華饗麵對麵的坐著,點了紅鱗甲魚湯,清悶龜蛋,林紅望著這些價格昂貴的菜餚,卻一口也吃不下去,但又怕影響到何明的心情,隻好強顏歡笑。


    第三天,何明又打電話給她,這一次是請她喝咖啡,此後一個月內,他每天都要找個理由和林紅對坐一會兒,起初隻是他一個人在說話,後來林紅的心情漸漸恢復。這些形式上的浪漫過後,何明與林紅約會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終於發展到不隻是晚飯要請林紅,就連午飯也要開車來找到她一起吃。而且,他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熱情,也越來越讓她心慌。這個男人,在他那誌在必得咄咄逼人的強悍意誌上,有一種什麽東西侵淫著她的心態,讓她茫然失措。


    不知不覺半個多月過去了,秦方城宛如人間蒸發,始終未見蹤影,林紅除了偶爾的納悶困惑之外,心裏已經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現實就是,秦方城的公司欠下的債務過高,於是他借這個機會消失了。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星期,那天正是上班時間,何明突然開著車來,他告訴林紅一件事,警方昨天抓獲了一個為逃避超生罰款躲來城市的農婦,這個叫傅秀英的農婦被抓的原因,是她拿著失蹤的秦方城的存摺一連多日去銀行取款,被帶到派出所之後她說出了一件非常怪異的事情,這件怪事與失蹤的秦方城相關。


    聽了這個消息,林紅大吃一驚,立即坐著何明的車去了派出所,在那裏,她見到了那個臉色蠟黃的婦人,還有膝下兩個漂漂亮亮的女兒。


    農婦傅秀英自述,她是台州郊縣毗河村人,因為夫家想生個兒子,又交不起罰款,就跑到台州市區,在城鄉結合部的棚區躲起來和老公悶聲不響的卯足了勁生,接連生了五個丫頭片子,也沒弄出來個兒子來。兩口子正打算再加把勁,不生個兒子勢不罷休的時候,卻不料突逢塌天大禍,在國際展覽中心大廈工地上做小工的丈夫卻因為建築物的倒塌被砸成了肉泥,留下她一個人帶著五個女兒,又不敢回村,就在國際展覽中心大廈的廢墟旁搭了個棚子,每天靠撿垃圾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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