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踏入病房,就看見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君夫人和沈老夫人坐在沈弱扶身旁,邊上站著沈家和秦家的親戚,不知道沈弱扶說了些什麽,惹得眾人開懷大笑。


    沈晚棠到了好一會都沒人注意,直到沈弱扶笑著說:“小棠終於來啦?快坐,剛才我們在討論音協的比賽呢,你到時候會來給我加油嗎?”


    “還有傷,走著就慢了”,她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姐姐才華橫溢,捧場的人無數,不缺我一個,況且,音協的比賽,是需要請帖的,姐姐給我準備了?”音協是國際音樂協會的簡稱,作為音協成員陸青的學生,沈弱扶自然是不缺請帖的,可她一向長袖善舞,隻怕請帖早就分完給別人了,哪裏還會給她留著!


    果然,聽言沈弱扶麵露難色:“這……妹妹要來的話我可以找老師幫忙,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到時候給妹妹介紹協會的人,妹妹在涼城待久了,現在回來,多交幾個朋友也是好的。”


    “嗬,聽說,協會成員的邀請名額是固定的,都這個時候了……姐姐還是拿到請帖再說別的吧。”


    她略帶嘲諷的話讓房裏瞬間靜默,沈晚棠說話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犀利了?


    沈弱扶明麵是關心她,實則一開始就指責她目中無人,繼而又炫耀自己音協弟子的身份,諷刺沈晚棠待在涼城那小地方沒什麽見識,不過沈晚棠可是一點麵子都不給,話裏先是指責沈老夫人為老不尊,迫不及待把孫女叫來定罪,絲毫不顧及她的傷勢,再是嘲諷沈弱扶虛情假意。


    過了好一會,一個沙啞嚴厲的聲音響起,細聽還帶著不易察覺的不耐,“身體怎麽樣?好些了嗎?”


    沈晚棠抬頭看著沈老夫人傅雅,她麵上的笑容已經斂起,神色倨傲,銀白的頭發用簪子盤起,手上一串佛珠,身著定製旗袍,顯得無比貴氣。


    “好多了,謝謝奶奶關心。”


    “還不過來?跪下,把扶兒推下樓是想要她的命嗎?我沈家怎麽有你這樣的孽障!”隨著沈老夫人的話落下,沈晚棠並沒有動。


    沈老夫人見狀氣得發抖,這個孽障,就該把她送進精神病院好好收著,如今仗著沈老爺子撐腰是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裏,想到這她嚴厲的臉上更是布滿陰沉,伸手便往沈晚棠臉上扇。


    見狀沈晚棠眼底的溫度一點點褪去,她用力抓住沈老夫人的手。


    “哢”


    “嘶,混賬,簡直反了天了,竟敢……”


    沈晚棠聽聞一把甩開沈老夫人的手,“奶奶,您自重。”


    眾人有些驚訝地看著她,誰都知道沈家三小姐一向嬌軟可欺,對長輩更是恭敬,如今竟然連親奶奶都敢動手,難道因為君璟之,就能讓她生出莫名的勇氣去對抗?愛情的力量實在偉大!


    沈老夫人氣急:“沈晚棠,你個掃把星,難怪沒人喜歡你,怎麽?在精神病院也沒讓你好好清醒嗎?啊?”她語氣尖酸刻薄,大喊大叫,每每遇到沈晚棠,就失了她貴夫人的體態。


    “奶奶,我很清醒,不過,這件事情是您冤枉我了,我沒有推她下樓,更不敢有害人性命的心思。”沈晚棠看著老夫人,神色平靜,黑白分明的雙眼透著紅血絲,原本空靈朦朧的眸子浸滿冰冷乖戾。


    “小棠,這是你奶奶,好好說話,別動手。”大概是感受到了氣氛不尋常,沈父開口說道,他目光落在這個女兒身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在他的印象中,沈晚棠一向存在感極低,現在,這一切悄然間卻變了,女孩容顏精致絕美,冰肌玉骨,神色慵懶平淡,不說話時難掩身上空靈優雅的氣質。


    眼見沈老夫人落了下風,沈弱扶眸色微沉,於是說道,“妹妹,雖說你不是故意,但有的事情畢竟發生了,無規矩不成方圓,你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何必……”


    一句話,就沈晚棠定了罪,還扣上不知悔改的帽子。


    果然,這話讓沈老夫人臉色變得青白交錯:“放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難道老爺子這些年就教了你這些嗎?我看就是他過於溺愛才讓你變成今天這樣無法無天的樣子!”沈老夫人直了直身子,言語也變得尖銳。


    “就是,一向隻知道她是花癡草包,沒想到性子也惡毒,難怪做出謀害親人的事!”


    “原先被送去精神病院我還覺得沈家有些過分了,現在看來,完全是她活該!”


    “她七歲就敢把鄭廳長的兒子打個半死,當時就送去精神病院了,還以為這些年有沈老的教導變好了呢!”


    “不會是鄭國斌鄭廳長的獨子吧,她看著柔柔弱弱,竟然這麽大膽?精神病患者真可怕!”


    沈家和秦家的親戚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君夫人看她的眼神更是滿不讚同,“小棠,我們解除婚約時你可是同意了,怎麽眼下又鬧得這樣難看?”


    沈晚棠沒有回應,那雙黝黑的眼睛越發清冷,她看向床上的沈弱扶,說:“姐姐,那天發生的事情你我都清楚,怎麽不為妹妹辯駁幾句呢?”


    “這,奶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都把妹妹送去精神病院,也算處罰過了,您就別再為難妹妹了,萬一氣壞了我可是會心疼。”沈弱扶言語寬容,她在別人眼中一直是端莊守禮、為人公正,是世家貴族當家主母的不二人選,可此刻為了妹妹卻違背行事準則,話裏話外都體現善良大度的品性,君夫人憐惜地看著沈弱扶,對這個未來兒媳婦滿意極了。


    不過沈老夫人聽聞卻是有些不滿,“扶兒,你倒是心善,可有的人卻不領情!”


    “奶奶,我已經沒什麽事了,一會哥哥過來,萬一看到我們為難妹妹,又引起什麽事端就不好了。”


    沈老夫人對沈莫白還是很滿意的,不知怎麽,沈家的幾個男人都很喜歡沈晚棠,她實在費解,未免孫子反感,她隻能把事情按下,“既然扶兒不計較了,你也該懂得感激,有的人不是你的,就別再俏想。”


    沈晚棠眸底閃過不耐,這些人是非要給她安個罪名才肯罷休!


    “奶奶,您這話,孫女就不太明白了。”


    沈弱扶下意識看了旁邊的君璟之一眼,忍不住開口說:“妹妹,縱然你不是因為璟哥哥推我下樓,可人人都知道你傾慕他,感情向來由不得人,原本無可厚非的事你又何必遮遮掩掩?”


    “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君少是我未來姐夫,萬一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是什麽不知廉恥的人呢。”她語氣真誠,一副撇清關係的模樣。


    沈弱扶愕然,以往京中一直在傳沈晚棠傾慕君璟之,被退婚後仍不甘心,又做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醜事,每次被人當麵恥笑,沈晚棠也不辯駁,怎麽現在又維護起名聲了?


    沈弱扶笑道:“妹妹,你和璟哥哥自小就認識,又有婚約在身,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喜不喜歡也不是說沒有就沒有。”


    沈晚棠沉默不語,以往京中很多流言,她從不在意,那時她剛解除婚約,一些末流家族為攀附沈家找上門聯姻,為了避免淪為聯姻的棋子,名聲差點也能避免不少麻煩,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有時候你的沉默,卻給了施害者無盡的底氣!


    她看了沈弱扶一眼,眸光在她和君璟之間掃過,“姐姐,當時你摔下樓隻有我在旁邊嗎?”


    “嗯,妹妹怎麽忽然問這個?”沈弱扶猜想她接下來想說自己偷她玉鐲才發生爭執,不過,這又怎麽證明玉鐲是她的呢?介時沈晚棠說謊被拆穿,奶奶和爸媽一定更加厭棄她,原本把沈晚棠送去精神病院他們還愧疚了,可當時沈晚棠滿手是血,一看就是對自己圖謀不軌,不然,還不能成功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呢!


    “姐姐,我們當時為什麽站在樓梯口說話呀?”沈晚棠一臉天真地問。


    沈弱扶有些遲疑,“這……因為玉鐲的事。”說完她甚至覺得有些委屈,她一向端莊大方,此時淚眼婆娑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生憐惜。


    君璟之摟著她輕聲安撫,隨即又倍感疑惑,“是什麽玉鐲這樣重要?”


    沈晚棠靜靜地看著她,一雙黝黑的眼睛分外清透,似乎蘊含了什麽別的意思。


    對上沈晚棠的眼神,沈弱扶有片刻心虛,不過她並沒有出聲,想著這事也沒有證據,何況現在人人都偏向她。


    下一秒,便聽沈晚棠淡淡的聲音傳來:“沈弱扶,你知道我的流光玉鐲上麵有……”


    “妹妹!”沈弱扶錯愕不已,沒想到她竟敢把玉鐲的事情說出來,難道上麵真有什麽特殊標記嗎?不過此刻最重要的是打消君璟之的懷疑。


    “流光玉鐲?扶兒,那不是你的嗎?”


    “不是的璟哥哥,是我有一條玉鐲覺得挺適合妹妹,才想著送給她。璟哥哥,你不是說給我買芙蓉居的甜品嗎?我都等急了呢!”


    麵對心上人的撒嬌,君璟之剛升起的懷疑瞬間煙消雲散,他寵溺地笑了笑:“好,我馬上去。”


    “謝謝璟哥哥。”


    把君璟之支走,沈弱扶才說:“奶奶,真不是妹妹推我下樓的,您誤會她了。瞧妹妹這還病著呢,讓爺爺知道了可是會心疼的,到時候萬一怪罪起來……”


    沈老夫人眉頭一皺,提起沈老爺子沈見山,那是她心頭的刺,尤其是看到從小在沈見山身邊長大的孫女,憤怒不甘湧上心頭,可惜沈晚棠沒有做錯,不能隨意懲罰,沈見山一向賞罰分明,況且他一慣偏寵沈晚棠。


    思慮不久,她說:“既然這樣,這事就過去了,不過你對長輩動手,一點規矩不懂,出院後我給你找位禮儀老師,你好好在家待著,學學怎麽當好沈家小姐!”


    這話是要將她禁在家裏,這樣拍賣會還是要錯過,到時想個辦法出去就是。


    沈晚棠點頭說好,她聲音綿長溫和,淡淡地看了在場的人一眼,“希望到時候沒有傳出什麽不該有的流言呢!”


    在場的人被她看得頭皮發麻,隻得沉默著,直到沈弱扶說要歇息了,眾人才一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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