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南無山的人,是神仙。


    古時,c市的文獻上記載著這麽一句話。


    原因無他,隻因為南無山太過美麗神秘。


    南無山山頂,白日裏,終日陷於白潔雲霧之中。雲霧嫋嫋,似是被落於人間的天堂。巨大的菩提樹枝葉茂盛,生長在山頂後方的懸崖邊上,一條瀑布自山頂垂落下半山腰的綠水潭,在白雲的遮擋下,像是從天直泄下人間的。


    這一處美景,徹底詮釋了那一句話——


    飛流直下三千尺。


    瀑布水落進半山腰的綠水潭裏,並不寒冷,但是溫熱宜人。十幾隻白鶴在綠水潭裏嬉戲尋魚,潭水升起縷縷騰熱的水霧,一件銀白色旗袍工整放在綠水潭旁邊的石壁上,秀麗黑發在碧綠水中浮動,潭水之底,水呈現出一種幽暗之色,這裏的氣溫,比綠水潭表麵要更熱一些。


    潭池之底,一道雪白誘人的倩影與幽暗溫熱的潭水合為一體,秀發隨著水流的擺動,這一幕看上去,美過仙女下凡。


    山頂之上,杜鵑鳥停留在一根細小彎曲的樹幹上,寒冬臘月,它竟舍不得離去。杜鵑聲聲鳴啼,聲音傳遍整個南無山。


    雙腳踩在落葉上,秀麗動人的男子緩緩渡步來到菩提樹下。


    黑色優質長褲、白色絲質襯衫、菩提樹枝葉碧綠,男子站在菩提樹下,漂亮俏臉盡是一片深入骨髓的冷漠。睨著南無山半山腰綠水潭旁邊那一小堆銀白色衣物。


    “你來了!”


    一道空靈悅耳的女人聲音傳遍整個南無山山頂,菩提樹震了震,三四片細長碧綠的枝葉隨風落下,男人隨手接住一片樹葉,輕聲道:“母上,午好。”


    空氣中傳來絲絲微風浮動的聲音,那空靈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下來吧。”


    “是。”


    男子朝懸崖邊走去,視線不經意瞥了眼下方,高入萬丈的懸崖與瀑布一起垂下,瀑布兩邊,是萬年不變的綠林。這片綠林,有著好幾百年的曆史,這裏地勢太過險惡,從未有人涉足過。抬起大長腿,男子的雙腿離開地麵,踏向了虛空。


    想象中的男子會從高空墜落,摔得稀巴爛的場景並沒有發生。他站在虛空之中,身體平穩,神色從容的讓人心驚。


    在虛無的空間上,男子一步步走的是那麽的堅定從容,他踩在虛無中,就像是踩著隱形樓梯。


    旋轉著下移,男子終是來到了綠水潭旁。


    盯著平靜的湖麵,他不發一語。


    兩隻白鶴相伴起飛,繞著男子的頭頂旋轉,複又停落於水麵上。


    平靜的湖麵,掀起小幅度的波紋,碧波蕩漾。見狀,男子趕緊閉上雙眼,隻聽見一道輕盈的腳步聲在身邊響起,又傳來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


    “好了。”


    依言睜開雙眼,出現在男子眼前的,是一個身穿銀白色旗袍,長發濕噠噠披在腦後,長相絕美動人的年輕女子。此人,正是閔秀月娥。


    “母上。”男子朝女子點頭致意,態度是絕度的恭敬與服從。


    閔秀月娥點點頭,玉手拔開額前的青絲,她轉身坐到石壁上,背著男子,她問道:“怎麽樣?”閔秀月娥的聲音,依舊空靈,不過這空靈之中,卻是多了一抹清冷之意。


    恭敬站在閔秀月娥的身後,男子開口應道:“你交給我的任務,成功完成。”


    “他服下了?”


    “是。”


    “他現在怎麽樣了?”


    男子抿唇許久,才開口說道:“休克了。”


    “什麽?”閔秀月娥挑起秀麗的雙眉,語氣裏,隱隱多出一絲擔憂。“姬玄禦不是說,服用了拿東西,並不會死人?”說完這話,閔秀月娥絕美靈動的雙眼裏,顯出濃濃的殺意。“他騙我?”這個他,指的是姬玄禦。


    “母上,他隻是出現了暫時性的休克症狀,並沒有真正的喪命。”


    聞言,閔秀月娥眼裏的殺機這才退去。“他大概何時醒來?”


    男子垂眸想了想,不確定的回了句:“保守估計,兩周之內,應該能醒來。”


    玉足蕩起幾滴水漬,閔秀月娥聽著耳旁轟隆隆的瀑布落潭聲,陷入沉思之中。


    “母上,你素來不屑做這些事,我能冒昧問一句,為何這次,你要違背跟宗長老的約定嗎?”男子看著自己的母上,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不解。閔秀月娥當了閔秀家族二十幾年的族長,她的為人,再公正不過。


    他的問題,難住了閔秀月娥。


    明明是她跟閔秀一絕定下的賭約,到頭來,自己為何要出爾反爾?


    為什麽呢?


    “小莊,我自己一生不幸,我不想我的女兒,也跟我一樣不幸福。”


    “小莊,你姐姐她吃苦太多,她該得到真正的幸福。家族讓她來背,對她太不公平了!”盯著腳下蕩開的陣陣漣漪,閔秀月娥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閔秀莊聽著,心裏第一次對自己的母上出現了不一樣的感情。


    “母上,我以為,你不愛她的。”


    閔秀月娥輕歎一口氣,那雙靈動的雙眸被歲月侵染,出現了幾絲不該有的滄桑。“小莊,天下父母一個樣,沒有哪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她是閔秀家族的族長,她也是一個母親,她一樣愛自己的孩子,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兒走上跟她一樣的道路。


    閔秀莊垂下眼眸,眼裏,蒙上一層水霧。“母上,閔秀家族的族長,重任在身,永遠不可能真正幸福!你想要姐姐幸福,那你必須摘掉她身上族長的身份!”說到這,閔秀莊閉上眼睛,開口,一字一句,帶著狠絕之意問道:“母上,你是想要將我推上族長的位置嗎?”


    閔秀家族的族長,一旦下位,就不得再一次擔任族長職位。


    母上退位了,姐姐又退位了,那這新一任的族長,非他莫屬!


    “小莊…”閔秀月娥扭過腦袋,仰臉看著這個自生下來就跟在她身邊的孩兒。二十三年來,她對他都太過嚴厲了。“小莊,我…”閔秀月娥話未說完,閔秀莊忽然大聲吼道:“母上,你想要姐姐幸福,這沒錯,我也想要她幸福!可你想沒想過,若將我推上族長之位,又意味著什麽?”


    閔秀莊的責備,令閔秀月娥心痛。“小莊…”


    “母上,這輩子我隻在乎三件事,一個是你,一個是那個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的姐姐!最後一個,便是我心愛的架子鼓!”


    “母上,你知道,割舍掉我最愛的東西的你,有多殘忍嗎?”


    閔秀家族的族長,自上任的第一天開始,直到最後一天,都不得離開閔秀家族。族長二字,意味著永遠得不到自由。


    要姐姐得到幸福,就必須犧牲掉自己的最愛。


    母上,你太偏心了。


    “小莊,相信母上,母上會有辦法的,我不會讓你去做這族長的,相信我,好嗎?”閔秀月娥起身來,玉手撫摸上孩兒美麗的臉龐。即使她心中此時已急切萬分,可她說話的語氣,依舊慢條斯理。閔秀家族的族長,隨時隨地都要做到從容有風度。


    “相信你?”閔秀莊一把揮開閔秀月娥貼在她手心中的手掌,盯著女人絕美的容顏,閔秀莊心裏很痛。“母上,閔秀家族的族長大多數都是女人,你比誰都更清楚這是為什麽!”


    “我閔秀家族一女為尊,男的若是坐上這族長之位,就永遠不能離開這南無山一步!更加不可理喻的是,我的後半身,在位之日,用不得結婚生子!”


    閔秀莊有自己最愛的樂團,他同樣對感情抱有向往。


    拚什麽,他就要失去這一切?


    “母上,如今的家族新起之秀雖多,卻沒有挑得起大梁的人,全族上下,除了我跟姐姐,便沒有第二位有資格擔任族長的人。母上你是已經退了位的人,你不可以再擔任族長職位。母上,其實你心裏早已有了決定,是麽?”


    看著自己的母上,閔秀莊眼裏,滿是確信與悲傷。閔秀月娥素來心狠,她決定了的,誰也改變不了。


    閔秀月娥張張嘴,終是沒有開口多做解釋。


    “母上,你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你告訴我,到最後,我還是坐上了族長的位置,對不對?”閔秀月娥看到的未來,是經過命盤刻畫出來的,他若強硬反對,便是違背天理。閔秀月娥輕歎一口氣,答道:“對,你生來,便注定了你的結局。”


    閔秀莊出生的那一刻,閔秀月娥便已經知道了他這一生將要經曆的大事。


    聞言,閔秀莊先是一愣,接著,認命閉上了雙眼。“母上,所以我也將注定孤苦一生,對嗎?”


    “你的後半身,會出現一個人,他會陪著你,直到老去。”閔秀月娥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古怪。


    聽到這話,閔秀莊忽然就釋懷了。沒了架子鼓,好歹還有一個人在陪著他。未來,是不可扭轉的,他從不做違心之事,既然坐上了族長之位,肯定就是他自己自願的。而能讓他自願坐上族長之位的因素,隻有一個,那便是姐姐。


    “母上,你方便透露一下,我以後的那一位,是怎樣的女子嗎?”


    閔秀月娥怔了怔,清冷眉眼滿是古怪神色。“是…是一個很有骨氣,很帥氣,很粘人的人…”輕飄飄說完這話,閔秀月娥的身影,詭異的消失在閔秀莊視線之中。


    張著嘴,閔秀莊久久不能回神。


    什麽樣的女人,會很帥氣,很有骨氣?


    他難以想象。


    ——


    —


    ——


    藍七跟陀離車子剛開進隧洞,便見到顧探的車子橫在路中央。


    “停車!”


    陀離即使刹車,藍七下車,還未靠近賓利,便見到那個躺在車前蓋上,看上去陷入了沉睡的顧探。


    伸手碰了碰顧探的鼻子,沒有一絲氣息。


    藍七手一抖,呼吸都快嚇沒了。


    “他沒氣了!”


    ------題外話------


    最近又忙了


    歌兒這幾天可能又是三千更新了。


    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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