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晚飯的時候,他們知青點的人還是在一起圍坐在一起吃飯的,不過是一大鍋紅薯粥,剩下就是點鹹菜。


    一眾老知青吃的香。


    今天新來的新知青吃的味同嚼蠟,何昭月吃了幾口就想扔掉碗和筷子。


    這次總點長霍懷軍忽然道:“不能浪費糧食,不然被舉報到大隊,到時候有什麽後果,相信你們自己有底,能不能回城,到時候可是需要大隊長和知青辦那邊蓋章的。”


    何昭月這次是真的差點哭了,忍了好半天才將那碗紅薯粥和鹹菜吃了下去。


    說實話,祈子悅也覺得這夥食不好,她無限想念她的熱包子,熱饅頭,熱燒麥,熱煎餅,哪怕是一碗餃子也好啊。


    而吃,


    這才僅僅是知青點一點特色。


    晚上睡覺的時候,祈子悅就聽到有人偷偷躲在被窩裏哭,大概是有不習慣忽然下鄉的,也有的純粹是冷的。


    大隊是開的有個國營小店,有點類似供銷社這種,但是規模肯定沒這麽大,裏麵賣的日用品和被子有限,偏偏今天來了不少知青,城裏來的知青,家庭條件好的,貌似都沒提前準備被子,這不就遭罪了。


    何昭月她們去的比祈子悅早,倒是也每人買到了被子,但是那個被子都比較薄,就算兩床蓋在一起也不一定能禦寒,偏偏何昭月4個人中,隻有何昭月一個人買到了兩條被褥。


    剩下的幾個姑娘,都隻買到了薄被子,躲在被窩裏哭的就是那幾個姑娘。


    “媽媽。”


    黑夜中,祈子悅聽到一聲低低的叫聲,祈子悅將被子給小家夥蓋上,然後在他耳邊威脅道:“快睡覺,不然被老虎吃掉。”


    她不知道的地方,祈寧安朝她翻了個白眼。


    祈寧安不同於普通的小孩,早就不是被老虎嚇住的小孩了。


    他是第一次跟媽媽睡,平時這個點就睡覺的祈寧安卻失眠了,他想睜眼看媽媽,一會兒又有些不自在想從媽媽懷抱裏出去,一會兒又偷偷挪進媽媽懷抱裏。


    外邊下起了大雪,這個晚上卻是祈寧安最溫暖的夜晚。


    結果他這溫暖的夜晚,卻聽到有人偷偷在被子裏哭。


    祈寧安都很久沒哭過了,他這才感覺到好奇,原來大人也會哭嗎?


    想不通,祈寧安還是偷偷問媽媽,“為什麽哭?”


    他是指的隔壁偷偷躲在被窩裏哭的姑娘。


    祈子悅摸著小家夥的腦袋,頭一次聽他關心別人的事情,她愣了下後就笑了,她低頭在他耳邊耳語:“應該是想家了,還有被凍的吧。”


    人從來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


    祈寧安問,“為什麽?”


    祈子悅:“大概是被子太薄了。’


    祈寧安捏了捏蓋在他們身上的被子,厚厚的被子,特別暖和,


    小小的祈寧安不知道,那一晚上他們去遲了,其實他們連最薄的棉花被都沒了,他媽媽隻買到了夏天蓋的那種薄毯子,外加兩床套在被芯外邊的白底紅花的被套。


    *


    一夜無眠,第二天祈子悅起來後,小家夥也醒了。


    祈子悅給安安將棉襖和軍大衣穿上,然後拿了包零食給他,讓他去外邊給她打點水進來,她就提前將厚被子收到了空間。


    昨天她沒買到厚被子,一直這樣將被子收回空間,遲早要翻車。


    祈子悅想,她還是需要去買床厚被子才行。


    還有人太多了,她要是去上工了,孩子太小,也容易被人欺負,她是將安安帶著去上工,又少不了被人指指點點的,她到時候為了兩人的安全,對外也暫時隻能說安安是收養的了。


    而作為文中的黑化大反派祈寧安,他為什麽後來黑化了?


    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他生下來就沒親爹,親媽又瘋了,偏偏在他快滿5歲的時候,一場大火將他親媽和外祖家親人都燒死了。


    隻剩下唯一一個舅舅,偏偏舅舅一心要殺他為家人報仇。


    他生來就沒得到過愛,還一直跟瘋了的媽媽關在一起,心底本來就扭曲,這是他黑化的一大因素。


    後來大反派唯一的念想親媽也死了,還死在他手裏,這是他精神崩塌的另一大因素。


    其中第三個大因素,自然是他從出生開始就沒被認可過了。


    祈子悅不想安安未來利用他的超高智商,做很多違法亂紀的事兒,她想他成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然後將他一點一點培養得更陽光更健康。


    要做到如此的話,那這種不被認可的養子關係,那就要早點避開。


    或者因為大環境的原因,她也要盡量少讓安安耳邊出現養子之類的話。


    那這樣看的話,那去建他們自己的房子,就得越快越好了。


    祈子悅心念一轉間,安安就回來了,他真的用軍用水壺給她打了水回來。


    他小小的個子拿著軍用水壺,然後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她,道:“媽媽,我回來了。”


    “嗯,安安真棒。”


    祈子悅此時已經將床單全部收拾好了,的確是有點渴了,但是她沒自己喝水,而是可憐巴巴看著安安,說:“媽媽好渴,能喂媽媽喝點水嗎?”


    她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看著他,那是他要是拒絕,馬上哭給他看。


    祈寧安愣住了,他剛想將水壺丟給媽媽,偏偏媽媽紅彤彤的眼睛看著他,他拒絕的話沒說出來,順從媽媽的意思喂了水。


    這個天的水什麽味道呢,就是一個感覺,冰冷刺骨。


    祈子悅被這水冰的牙齒疼,上下牙齒打架間,她還抽空回來誇他,“安安好棒,你是從哪裏打到的,這也太厲害了,媽媽都沒看到水缸呢。”


    正常來說,如果是正常的小孩子,這時候一定會非常自豪,大概會說一句‘我聰明唄’‘我就是知道’雲雲的話。


    偏偏祈寧安不正常,他在分析媽媽的動機,媽媽說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最後大概是媽媽的眼神亮晶晶的,他暫時分析不出來,不過他發覺媽媽很高興的樣子。


    所以祈寧安問,“媽媽是不是喜歡我喂你?”


    祈子悅神飛天外的思緒拉回來就差點被嗆到了,她一個大人哪裏喜歡小孩喂她,這不過是培養小孩這種責任感的手段,增加他小男子漢的擔當和被需要的感覺而已。


    結果他倒好,得了這個結論?


    祈子悅想倒地。


    最後看著安安還在看她,她便僵硬著嘴角說了一句,“媽媽需要安安,在這裏,媽媽能依靠的隻有安安了,安安是我們家的小男子漢是,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呢。”


    頂梁柱呢,以後想幹壞事的時候,總不能讓頂梁柱塌了吧。


    祈子悅算盤打的劈啪響。


    祈寧安聽了若有所思,然後朝她點點頭,隻道了一聲‘嗯’後,他就去拿掃把掃地,讓她休息著。


    祈子悅:?


    她其實也不用休息,因為隔壁幾個醒來的知青也醒來了。


    她們看到祈子悅跟祈寧安也起來後,這次終於忍不住搭話了,“你們昨晚就這麽睡了一晚?”


    祈子悅看是幾個女知青中個子最小的一個,她叫阮甜甜,長了一張櫻桃小嘴,小嘴旁邊還有兩個酒窩,平時說話輕聲細語的,但是看身上穿的毛衣都是羊絨那種,想來家裏是寵著長大的,昨晚哭的最凶的就是她了。


    祈子悅對她沒什麽惡感,便回了一句,“是啊。”


    “你不是沒被子嗎?”阮甜甜問。


    祈子悅點頭,“有啊,隻是毯子比較薄,不過我是抱著小孩子睡的。”


    “兩個人睡會比較暖和嗎?”


    “你可以試試。”


    祈子悅說完,等她瞧見何昭月也起來了,她就將包包都鎖進櫃子後,就牽著安安的手出去找吃的了。


    屋裏,她還能聽到何昭月崩潰的大叫聲,以及對幾個女知青的訓斥聲,剩下的就是對她和安安的不喜言論了。


    祈子悅不是太在意,她在知青點住不了多久,當務之急,倒是需要先填飽肚子了,因為,知青點廚房竟然沒有吃的。


    她後邊問了男寢室那邊沒上工的老知青,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知青點早餐是不備的,一般都是自己備一點吃的就去上工了。


    祈子悅:?


    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


    橋西河邊


    祈子悅給小豆丁洗了洗手,然後特意找了個能擋住人的蘆葦蕩旁讓小家夥蹲著,她拿了兩個烤紅薯,烤土豆,外加兩個煮熟的雞蛋出來作為她們的早餐。


    在知青點吃獨食肯定是不行的,隻能走這麽遠了。


    紅薯和土豆是在廚房煮雞蛋的時候,順帶燒火的時候烤的,等雞蛋紅薯一熟,她就帶著烤紅薯和雞蛋出來了。


    至於小豆丁問她雞蛋哪來的,她就隨意找了個借口說是村民家買的。


    大概是昨晚小家夥也沒吃飽,這次倒是沒問太多,很快就將一個土豆一個紅薯,外加一個雞蛋全部吃光光了。


    祈子悅將剩下一個雞蛋也給他。


    祈寧安搖頭,說:“媽媽,你吃吧,等下你餓。”


    祈子悅一愣,她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真的將雞蛋自己塞進嘴巴,雞蛋香味在唇舌間散開,她竟然吃出了人間美味的感覺。


    人都是餓的時候才發覺食物好吃的,後邊烤紅薯烤土豆她都吃了幹淨,後邊兩人還將雞蛋殼紅薯皮都收拾起來丟進垃圾堆裏才離開的。


    這年頭,所有財產和食物都是屬於集體的,就算你在外邊撿到的野鴨蛋,野味等,原則上也都是要上交集體的。


    隻是,這個年代大家都吃不飽,這種靠山的地方,社員就是上山打打野味,采采野菜,或者下河摸摸魚蝦等,大隊長等村幹部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隻要不被舉報上去就好了。


    可就是如此,你總不能偷吃的時候,還被人抓包了吧,這到時候就有麻煩了。


    祈子悅知道自己不能經常跟小豆丁待在一起,這鄉下生存的技能必須要教會他,是故她就親自帶著崽崽出來,教會他不同的東西怎麽處理,這樣也相對安全了。


    祈子悅借著帶小豆丁熟悉橋西村的機會,順帶還跟路邊一些嫂子打聽大隊建房子的規定。


    走了快大半個村子,最後才從僅有的幾個不怎麽抵觸她的社員那打聽到了消息。


    嬸子們的消息歸結起來,不外乎就是一句話:‘大隊長顧長軍因為是退伍轉業,最是公正嚴明,別看他上工的時候好說話,可私底下敢跟他說話的就沒幾個。’


    至於祈子悅這種知青想要單獨建房子的先例,還沒人提過,不過這些嬸子們都一個觀念:‘那就是肯定成不了。’


    原因嘛,也很簡單,要建房子,首先就要大隊長批宅基地。


    其次,就是要花錢,這但凡涉及到建房子,這錢少了,肯定建不下來,這粗略下來,就算她搭個兩間土房子,這人工費哦,材料費哦,還有負責工人吃飯哦,前前後後花下來,沒個兩三百塊錢搞不定。


    300塊錢啊,在這個100多塊錢就夠一個普通家庭一年生活費的農村,這可是整整3年的生活費啊。


    她一個知青,要在這裏建房子,瘋了?


    以後回去了,這房子怎麽辦?


    祈子悅笑眯眯地拿了袋子出來,然後讓小豆丁一人抓一把瓜子給這些說話的嬸子,這才道“我知道了,謝謝各位嬸嬸,你們是幫了我大忙了。”


    祈子悅這種長相嘛,有多得男人喜歡,就有多遭女人嫉妒討厭。


    別說,起初這些嬸子也是看不慣她的,奈何這姑娘太會做人了,她一說話的時候總是笑眯眯的,再加上她一頓彩虹屁一吹,嬸子們竟然無知無覺中將她要的消息都說了。


    說完後,有的嬸子還有點後悔呢,結果就見祈寧安給他們抓了一大把瓜子。


    這個年頭,能有吃的就不錯了,而像祈子悅給的這種五香瓜子,這瓜子不單香香甜甜的,重點是舌頭一碰上這種瓜子,她們就忍不住將整顆瓜子都放進嘴巴裏嚼碎了。


    隻是這瓜子越吃越香,嬸子們驚訝於這漂亮女知青太會做事,並且也太大方了些。


    可這人嘛,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


    她們甚至還主動問祈子悅和祈寧安的關係,關心她下來習慣不等等的話,這前後態度那叫一個大轉彎,若不是祈子悅跑的快,這些嬸子們還要拉著她聊天呢。


    祈子悅以要回去做中午飯為由,拉住小家夥的手就跑掉了。


    橋西大隊這邊因為靠山,還靠著橋西河,加上春夏多雨季,要是夏天洪水一漫灌,就容易山體塌方或者洪水淹沒村莊。


    所以橋西大隊在還沒春耕這段時間,大隊長就組織大家挖水渠,挖魚塘,修建堤壩等,目的都是為了村民的安全和來年多創收做準備的。


    祈子悅哪有時間跟挖水渠的嬸子們多嘮嗑,她是真回去有事。


    因為她問了一圈,都沒聽說村子裏哪裏還有賣棉花被的了,這可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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