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泰驚道:“什麽?瞬間將一個大活人剔成白骨?”李元芳點了點頭。


    曾泰訝異道:“這,這不太可能吧。人是動的,不會死站在原地任人宰割,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死者原地不動,任由兇手施暴,能在瞬間將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剔成這般模樣,這需要什麽樣的刀,又需要有什麽樣的力量和速度呀……恩師,這恐怕,不是人力所能及呀。”


    狄公沒有回答,緩步圍繞現場踱了起來,一雙鷹眼四下搜尋著:地上的白骨;牆麵上四濺的血肉;沒有開刃的鋼刀;忽然,地麵浮土下的一點紅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狄公快步走了過去,俯身扒開浮土,一隻金絲團花香袋露了出來。狄公拾起香袋仔細觀察著,香袋下麵繡著“玉紅”兩個小字。


    狄公站起身來,雙目微閉,靜靜地思索著……良久,他睜開雙眼道:“元芳說的很對,可以肯定,行兇之人是在迅猛的動作之中將死者剔為了白骨。”


    曾泰聽了大吃一驚:“真,真有這種事?”


    “我想事情應該是這樣的。”狄公抬手指向巷口,“今晨卯寅之間,行兇之人走進柳條巷,突遭三名持刀強盜的圍搶……這一點從地上沒有開刃的鋼刀可以得到證實。”


    曾泰與元芳對視一眼道:“恩師,您的意思是,地上的三具白骨是持刀的強盜?”


    狄公點點頭:“不錯。”曾泰有些疑惑:“可恩師,這三把沒有開刃的鋼刀怎麽能夠證實這一點呢?”


    李元芳也問道:“是呀,大人,我也不明白。”


    狄公笑了笑道:“其實道理很簡單,你們完全可以想到。隻是你們心中有一種常人都會有的同情心理,先入為主地認為死者肯定是受害人,是嗎?”


    李元芳看看曾泰,又轉向狄公,點頭道:“也,也許吧……”


    狄公笑道:“這樣吧,元芳,我給你提個問題:如果換了你,拿著一柄沒有開刃的鈍頭鋼刀深夜跑到街上,會做些什麽呢?”


    李元芳道:“拿著鈍刀上街,肯定不是為了殺人;會不會是賣刀呢……”


    狄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半夜出來賣刀?”


    李元芳也笑了:“確實晚了點兒,大人說的不錯,這三個人拿著不開刃的鈍刀是想嚇唬半夜過路的膽小行人,搶劫財物!”


    狄公接道:“沒想到,他們碰到了一位末路豪強,就在他們將此人圍住的一瞬間,此人拔出隨身武器,轉瞬之間便將三名搶匪剔為白骨。這一點從地麵和牆上四濺的血肉可以得到證實,如果行兇人是將死者殺死之後再行剔骨,牆麵上絕不會濺有血肉。”


    曾泰贊道:“有道理。可恩師,我還是難以置信,世上真會有這樣的人……”


    李元芳拍了拍他的肩膀:“曾兄說的不錯,行兇之人的刀法之精、力量之大、速度之快,都是卑職平生僅見。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呢?”


    狄公也思忖著這是一個何等厲害的人物,他點了點頭。李元芳道:“大人,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神秘人物絕非中土人士。”


    狄公聽到元芳的話眉頭一揚道:“哦?”李元芳:“中土武功以技巧著稱,講究的是閃展騰挪、飛縱提拔,發力講借力攻力,很少有這種全憑自身速度和力量的硬功夫。”


    狄公緩緩點了點頭,舉起手中的香袋道:“剛剛我在死者的屍骨之下還發現了這個……”


    曾泰接過香袋,看了看:“這是青樓歌伶使用的香袋。”


    狄公道:“這種香袋是歌舞伶人們在一曲終了後擲給客人的,如果客人還需要歌舞便將香袋擲回,如不需 要便將香袋放於桌案之上,由雜役收回。”曾泰道:“不錯。”


    狄公一邊自問一邊自答道:“這樣一個香袋怎麽會掉在街上?而且,掉在了兇案發生的現場,剛剛我仔細看過,這是隻嶄新的香袋,以我推斷,它很可能屬於那個神秘人物。如果這個推斷成立,那就證明行兇之人一定是從附近的青樓買醉而回,途經此地,遇到了強盜。”曾泰連連點頭:“不錯,不錯。”


    狄公指著香袋下端,道:“你看看,香袋上麵繡有玉紅二字。曾泰,你立刻出差,拘傳南市所有名叫玉紅的青樓女子到案!”曾泰道:“是!”


    很快,刺史曾泰在響花樓的花廳中設立了臨時公堂,狄公居中而坐,元芳、曾泰左右侍立。十幾名青樓女子列於堂下。


    狄公的目光掃視了一遍下站諸女,輕輕咳嗽一聲道:“爾等都叫玉紅?”十幾名女子齊聲答道:“回大人,正是。”


    狄公道:“不要害怕,本官傳喚爾等,是有些情況要向你們了解,問到何人,一定要據實回稟。”眾女齊聲答是。


    狄公道:“這裏有一隻香袋,你們看一看,是何人之物。”說著,他沖身旁的法曹一擺手,法曹拿著香袋快步走到第一位玉紅麵前,將香袋遞了過去。


    第一位玉紅搖了搖頭,傳給了第二位……


    狄公注視著每一名歌姬的神色,香袋傳到了第六位玉紅手中,她低頭看了看道:“回大人,這是妾身的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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