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說:事業使你寧靜,欲望會毀掉前程。


    她的心說:兩者我全要。要能得到他,當個家庭主婦也沒麽大不了。


    聲音說:時代需要你的智慧。


    心說:智慧要有它的歸宿。


    她接近了山頂。兩條人字形山樑匯集在一座山包下。山包上長滿荒草和黃色,紫色的野花。它上麵有一個作為測日和航空標誌的金屬三腳架。


    那就是驪山峰火台。周幽王為了他寵後的一笑,曾於斯處點燃烽火,招致亡國遺恨。


    歐陽瓊凝視著烽火台的遺址,她的心又平靜了。戰爭嗬!為什麽世世代代都沒有平息過?為什麽太空深處、遙遙宇外也逃不脫它?


    她轉過臉,背對著烽火台上的金屬三腳架。腳下是遼闊的關中平原。透過時間的霧,她仿佛看到各路諸侯的兵馬在平原上馳騁。嗬!她知道了一些新的東西。這些東西是關書房間裏進行亞裏士多德式的冥思苦想所不能悟出來的。即使用上了電子助腦器恐怕也不行。


    她想,武器對於戰爭當然重要。然而文明較高的民族往往也吃敗仗:羅馬亡於哥特人,宋朝亡於元帝國。


    那因為什麽呢?


    戰爭的意誌和決心。


    還有什麽?


    也許還得有同盟者。


    還有呢?


    道德低下的民族即便得勝,也會被同化。


    顧不上以後了,現在就要勝利。


    斐濟圈


    蘇瓦是南太平洋斐濟群島中最漂亮的城市。它在維提島東南。它港闊水深,大船喜歡停泊。每當這種時候,水手們蜂擁上岸,搶購商店裏的便宜貨,使島上的市場熱鬧非凡。


    “椰樹”超級市場位於鬧市中心。印度籍公民德賽是該市場的管理員。他那個貨檔裏銷售本地的手工藝品、珍珠首飾和各種漂亮的土布。另外兩個售貨員斐濟人羅尼和薩摩亞人科馬照看收銀機和顧客。德賽並不出頭露麵,這個敦實善良的印度教徒僅僅藏在幕後,通過雙麵鏡和閉路電視來監視小偷。


    看!幾個衣著鮮艷的義大利水手來了。德賽對他們實在不放心。義大利人做起手腳來幹淨利索,羅圖尼和科馬從未當場逮住過他們。


    果然有個矮個子相中了一串珍珠項鍊。他穿著辛巴德航海時代的老式披風,熟練地遮住暗藏在吊燈中的攝像機視角——可惜忽視了一串蠟質香蕉中的另一個鏡頭。當他確認四下無人後,閃電般地抄起項鍊……


    不料一隻帶軟軸的機械手從空中抓下來,瞄準了修長多毛的西西裏人的手腕,“哢嗒”一聲銬上了。德賽從牆後轉出來,溫文爾雅地用拉丁話對矮漢子說:“先生,何必如此呢?”


    額角寬闊的水手蔑視地笑笑,鎮靜如初。他另一隻手從上衣內袋中抽出一枝槍,看也不看就擊斷了軟軸。然後他轉過身,披風舞起來,槍口對著德賽的臉,“我說先生,你們真小氣。這麽個遠離繁華世界的破島子,居然講認真。本來我想禮貌一下,真是敬酒不吃。走吧!印度佬,把那幾盒也給我拿上。”


    他用槍指劃著名幾盒極樂鳥形的金絲首飾:“我的船是‘撒丁島’號。跟我走吧,窮命鬼。”


    德賽順從地拿起首飾盒。當他從科馬和羅圖尼麵前走過時,丟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眼神。


    強盜和他走出門口時,德賽猛然轉身,用拉丁語喊了一聲“警察!”義大利人略略遲疑了一下,德賽飛起一腳向水手的槍踢去。那人是行家,一閃就躲開了。他正要扣板機,德賽的身子已經放平,另一隻腳蹬出,一下子把手槍踢到了二十米開外。這是德賽向島上華僑拳師學的功夫,名叫“雙風腳”。他的武藝可不象他的外貌那樣平庸。


    水手毫不示弱地撲上來和德賽打鬥。科馬叫來了警察,大家混戰成一團……


    警察給竊賊戴上手銬。印度人也跑到桉樹下去撿手槍。這時候,大地震撼了。所有人的神經都失去了控製,仰天摔在地上。他們雙眼呆滯地盯著天空,藍色的天空中有一排慘白的光圈,仿佛有許多個太陽。


    七隻飛碟包圍了斐濟群島。它們沿著環形軌道在維提島和蘇瓦市上空盤旋著。它們漸漸降低高度,發出極強的光和電磁波。它們造成的破壞性的電磁場和生物場讓所有的人疲憊、衰弱,戰顫不已。隻有學練過氣功和瑜珈術的德賽能集中意念,用自己的內能來抵抗。他雙目緊閉,經絡運行,身體發抖。這時,德賽僅僅來得及想起斐濟的一個千年之前的古老傳說;努瓦島的土著一直把斐濟當作“太陽燃燒的方”。


    大片大片的島民和遊客橫臥在沙灘上、草叢裏和屋簷下,任憑看不見的生物場擺布,痛苦地掙紮著。幾個本地人念動美拉尼西亞的神秘咒語,絕望地詛咒著襲擊者。一個神經錯亂的匈牙利遊客用獵槍向飛碟射擊,立刻被灼熱的光線燒死。


    德賽,科馬和那個義大利小偷躺在地土半死不活。印度人感到某種生物電擊打著自己周身,使血液溫度高得難以忍受。他眼前呈現出大團的白霧,象患了腦溢血的病人。他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到科馬靜靜地躺著,已經死了。那個粗野的義大利佬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德賽下定決心:不能躺著等死。


    印度人向一處岩石林立的海岸爬去,他的軀體在沙灘上留下深深的劃痕。他知道有一個隱秘的岩穴,死在那裏也比暴屍海灘上強。德賽爬過橫七豎八的死屍,聽到許多垂死者的痛苦呻吟。有的屍體已經散發出腐臭,在南太平洋的天空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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