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下午五六點鍾,街上有人去供銷社打醋的;有趁太陽下山,下地拔草的;還有從地裏摘菜回來,準備做飯的。看見這一幕,立馬熱鬧起來。


    一個男人上來搶過二喜手裏的磚頭,讓另外兩個男人抱起老千倆兒子,送進路邊的村醫診所。剛趕到現場的大喜看見這情況,立馬放下三喜,讓她跑回家報信兒。自己跑到過去擋在二喜前麵: “怕伯,我妹妹還小不懂事,我家老三叫我爸去了,馬上就過來。”


    搶磚頭的男人二喜很熟悉,他是王建設拜把子兄弟王大海,也是村裏的幹部,以後的村主任。表麵上和王建設稱兄道弟,背地裏坑了王建設無數回。


    \"大喜別怕,伯伯不打她,但是她也不能走,得等著那倆小子爹媽和你爹媽過來再說。”王大海溫聲安撫


    “伯伯,人是我打的,我不跑,我不上診所等,上大隊裏等行不?”好漢不吃跟前虧;等王千和曹貴芬兒來了,看到他倆兒子被自己開了瓢,不發瘋才怪! 就曹貴芬兒那護犢子的勁兒,上來給她倆巴掌都是輕的。還不如 跟王大海躲進大隊部。村醫診所就是大隊部院裏的南房,相當於大隊部的門房。診所有啥動靜,大隊部屋裏看得一清二楚。


    王大海點頭同意,把倆孩領到大隊部的會議室。自己又 到診所查看倆孩子的情況。


    大喜經過上回的事後,表現得很冷靜,輕聲對二喜交待:“等會兒,大人來了,有點眼色,別靠近他家大人。咱爸要抬手,你就往咱爺爺家跑。聽清楚沒?\"”九歲的大喜展現出與年齡不符的冷靜和智慧。


    二喜難得乖巧點頭。不一會兒,診所處傳來喧鬧聲,王建設和林秀蘭的身影也出現在大隊部院門口。一個身材豐碩的大臉女人衝出診所,拉著林秀蘭大聲哭喊。 緊接王大海和老千也走了出來,老千把女人拉到一旁。王大海對幾人說了幾句,伸手指向會議室。林秀蘭氣勢洶洶的衝著會議室走來。二喜開門迎麵對上林秀蘭。林秀蘭大聲嗬罵: “你膽子怎麽這麽大,下手怎麽這麽狠,多大點事,至於嗎?走!跟我道歉去。”


    林秀蘭背對著診所,對著二喜擠眼睛,小聲嘀咕:“等會兒說點軟話,現在你趕緊裝哭。”說完拉著二喜走向診所。大喜趕緊跟上。


    林秀蘭幾人走到眾人人麵前:“貴芬兒,這事兒是我家老二的不對,再怎麽也不能下這麽重的手,孩子的傷,你放心我們治。老千跟建設這麽多年的交情,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她一般見識。”按常理說,王千是王建設的拜把子兄弟,再不高興也該說兩句和稀泥的話。可現在他卻低頭不發一言。


    曹貴芬兒看當家的沒發話,立刻開始撒潑:“別拿他倆說事兒,一碼歸一碼。兒子是我生的,他做不了我的主。咱就說今天這事兒,你剛才說得什麽話?什麽叫重手,你家二喜這是下死手。還好我兒子福大命大,這要是一錯勁兒,還不一定怎麽樣呢!你們一家子到現在,誰想到進入看看孩子了?現在一抹嘴兒,就想把事兒抹平了。沒門。”


    二喜發現這個曹貴芬兒可不簡單,說話會抓重點,還能找出對方的漏洞。怕王千不好做人,就先把他從這事兒裏剔除,這就給王千全了臉麵。再拿孩子的傷說事兒,畢竟他家孩子受了傷,這就占了情理。


    林秀蘭那點子道行不夠看的。前世,怪不得能讓林秀蘭記恨那麽久,看來是在曹貴芬兒手裏吃了不少虧。


    林秀蘭明顯慌了神:“剛才路上遇到王順,王順說孩子就縫了兩針,沒有大事兒,這才疏忽了,對不住啊!貴芬兒。”


    曹貴芬兒一聽,更是抓狂:“什麽叫沒大事心,是不是打死了才算大事兒?合著不是你兒子,你不心疼,是吧?”這話明顯在戳林秀蘭的心,誰都知道她沒兒子。


    “你倆有事等會兒再說,兩個孩子的傷口應該縫好了,咱們進去看看吧!”王大海關鍵時候,發揮了作用。


    曹貴芬兒一聽,也顧不得別的,率先進了診所。其他人也陸續進了屋。 二喜瞄到三喜站在不遠的路邊,探頭朝這裏張望。二喜立馬衝她笑了笑,揮手讓她回家。


    林秀蘭看到她笑,瞪了她一眼,拽她進了屋。屋子裏麵空間狹小,一半空間被藥櫃和玻璃櫃台占據,靠窗口的另一邊放了一張小床,一把椅子。幾人站在屋裏,險些轉不開身。


    大喜站在門口不敢走,怕二喜吃了虧。此時的曹貴芬兒坐在床上,一手一個抱著倆兒子抹眼淚兒。王建設上前先把診費給結了,並詢問孩子的傷情。


    村醫是個矮胖的老頭兒,叫王強,本村人。 因為本村幾乎全部姓王,村民文化不高,起名字的能力就有限。所以一個村兒,光叫王強的人就有三四個。為了有所區分,大家都管村醫叫“大先生”。


    大先生收好錢,又配了幾袋藥。對大家交代病情,,孩子沒事兒,口子不大也不深,別碰水,傷口不能捂不能曬,一天過來消毒一次,兩天換一次藥,藥片一次一包,一天兩次。並通知他們,孩子可以回家了。


    林秀這輕舒一氣,拉著二喜上前,對著二喜後背拍了一巴掌:\"快給倆哥哥道歉。”


    還沒等二喜說話,臭蛋拉著曹貴芬兒嚎號:“媽,就是她砸了我的頭,你給我揍她,拿磚拍她,拍死她。”另一個小子沒吭聲,隻是惡狠狠地瞪著二喜。


    曹貴芬兒輕聲安撫:“兒子不哭啊,別喊了,小心你的頭。 媽給你吹吹。”


    二喜看著母子三人的作態笑出了聲兒,屋裏這一群人頓時安靜, 都以為聽錯了。


    王大海最先反應過來:“這孩子是嚇著了吧?先讓她回去了\" 說完這話,他都想抽自己的嘴巴。這丫頭下手那利索勁兒,大人都比不上,能嚇著才有鬼!


    二喜對著王千家老二:“瞪我幹嘛,再瞪紮你的眼。”那小子看到二喜陡然陰鬱的眼神,瑟縮了一下。把臉埋進了曹貴芬兒的懷裏


    “你要紮誰,想紮我兒子我弄死你。”李貴芬鬆開兒子站起身,發瘋一般向二喜撲來。


    王大海一把把她按坐在床上:“你一個大人跟孩子計較什麽。”


    不等曹貴芬兒說話,二喜又笑出聲:“你也別喊,不是誰大聲、誰受傷,誰就有理, 殺人犯殺人時被警察崩了一槍,嘎嘣一下死了。你說他就有理嗎?你自打一來,就叭叭地罵了半天,罵之前就沒問問你倆好子,為啥挨揍?上了法庭,法官就是判我,也得說說案情吧?你上來就說弄死我,是怕我說啥讓你沒臉吧?”


    李貴芬兒一家突然安靜了,顯然知道家兒子是什麽德行。王建設看了一眼王大海,王大海會意:“孩子話難聽,可也是這麽個理。當然傷人肯定不對, 這狗蛋和臭蛋也不是殺人犯。但是,咱們得當麵問問孩子們是怎麽回事兒,對吧?”說完看向兄弟二人:“你倆受傷了,你倆先說。”


    曹貴芬兒剛要張口 ,就被王大海製上:“弟妹,孩子的事讓孩子說,你也沒在場。”一句話噎得曹貴芬兒張不開嘴,王大海是村幹部,她也不敢輕易得罪。


    王大海示意兄弟倆開口,臭蛋看大夥兒都等他回答,有些心虛,低下頭不說話。狗蛋硬著頭皮先說:“誰知道她發什麽瘋,我倆又沒得罪他。”


    王大海看向二喜,二喜卻仰頭看王千:,“叔,你家最近沒上北京吧?”


    王千有些莫名奇妙:“沒有啊!”


    二喜又問:“那你家親戚朋友最近有沒有去北京的?”


    王千摸不到頭腦:“除了你家沒別人。”


    二喜轉頭對著王大海說:,“伯伯,你讓他倆掏兜兒。”兩蛋兄弟一聽,立馬捂住褲兜。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王千頓感沒臉。也不用王大海,自己上手從孩子褲兜裏掏出一個扁了的鐵皮青蛙和一隻小金龜。看到東西,王千作勢要給兒子兩下子。曹貴芬兒立馬護住孩子,一把推開王千,衝著大家嚷嚷:“不就倆破玩具嗎?值當她砸我兒子的頭。”


    眾人目光又轉向二喜,二喜臉色陰陰的,小小的臉上竟能看出幾分氣勢:“這點東西是不值當,我也不在乎。可他倆仗著歲數大欺負我家三喜,又讓三喜受傷,那就值當了。”


    曹貴芬兒依然嘴硬:,“你說你家三喜被我兒子打了就打了?誰看見了?她要真受傷,怎麽沒來大先生這兒?”明顯耍賴的話讓王千下不來台。


    “我真受傷了”三喜從門口擠了進來,小家夥一直躲在門口沒走。看大人懷疑二姐的話,巴巴的進來作證。說完還抬起胳膊讓大家看她摔倒時蹭掉皮的傷口。


    大夥兒瞪大眼睛,這才看到一塊兒小指甲蓋兒大小的傷,心裏都有些無語。


    曹貴芬兒來了精神 :“這麽點傷能跟我兒子的傷比嗎?他們這都縫針了。多大的仇你下這麽黑的手。”


    “你兒子搶東西你不說話,你兒子打人你不說話,你兒子受傷縫了針你說話了。你可真講理。我告訴你,你兒子全身上下全加起來,也比不上我家三喜一個頭發絲。我還告訴你,別說掉塊皮,就是他們弄掉她一根頭發,我照樣拿磚拍他倆 ?”二喜稚嫩的小嘴兒說出的話讓人不可思議。


    林秀蘭和王建設早就不想張嘴了,自己的閨女自家知道,她吵架就不可能輸。


    曹貴芬兒又要起身“你個丫頭片子,誰給你的膽子敢動我兒子,我掐死你。”


    王千拉住自家媳婦兒,王建設家那丫頭說話是難聽,可人家有理。那丫頭有多瘋,他是見識過的。藥費人家也結了,本來沒理,媳婦再給人打了,能抹平的事也抹不平了。當著外人的麵兒,心裏就是再膈應,也得忍了。


    王千想忍,有人不願意:“掐死我,掐死我你得判死刑,你死了,我千叔就得給你兒子找後媽,你現在護著他倆,你猜後媽護不護他倆?我今年才六歲,我就是打死他倆又能怎麽樣?頂多賠點錢。判不了我死刑,沒準牢都不用坐。也還就是賠點錢。回頭你再找我報仇,我一死,大家夥兒肯定知道是你殺的,你就得殺人償命。我一個娃娃換你家了三條人命,你算算值不值。所以說別惹我,惹急了我,誰也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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