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殿下?”


    “嗯。”沈時韞麵無表情地嗯了聲,也不知是回答她這一聲呼喚,還是回答上麵的問題。


    蘇鳶看了看他的臉色,還是溫柔笑著過去給他捶背揉肩。


    室內暖香嫋嫋,女人的芊芊素手在他身上或輕或重地揉捏輕捶,沈時韞漸漸舒緩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種舒緩又漸漸變成了另一種旖旎和躁動。


    “殿下乏了吧?妾身伺候你歇息。”


    女人的溫聲細語落在沈時韞的耳畔,勾得沈時韞體內的邪火更加躁動。


    沈時韞抬眸,靜靜看著眼前溫柔體貼的女人,未置可否。


    蘇鳶被他看得發毛,也摸不透沈時韞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但他願意來到自己院子喝茶,願意自己為他揉肩捶背,想必也是默許的吧?


    而且……有合歡香的作用,殿下定然也會想要的。


    殿下矜貴冷傲,又是世間少有的天之驕子,聽聞他此前從不近女色,直至回京之前,他身邊也隻有明家庶女一人而已。


    這樣高冷不染塵的人,於情事上定然也矜持克製,又怎會主動開口承認?就如剛才自己提議給他揉肩捶背一樣,他不一樣沒有明確答應,卻也沒有阻止自己?


    蘇鳶想通之後,膽子大了些,去拉沈時韞的手。


    柔若無骨的陌生女人手勾住他手掌,肌膚相觸那一刻帶來的微涼的、滑溜溜的觸感,像極了大理寺地牢裏陰冷的蛇,令他感到惡心。


    所有的旖旎躁動都被這種惡心感壓製了。


    他的身體比他先做出反應。


    沈時韞幾乎是嫌惡地一掌將蘇鳶推開了。


    “殿下?”蘇鳶看著沈時韞陰沉嫌惡的臉,不知哪裏惹惱了他,“殿下息怒!是妾身沒有伺候好,請殿下責罰妾身!”


    女人驚慌失措,楚楚可憐地告饒。


    沈時韞冷冷的看著地上梨花帶雨的女子,卻又想起了另一個倔強的、木訥的、看不懂人眼色的明嬋。


    明嬋永遠不會像蘇鳶這樣討好他,她不懂規矩秩序,不會反思自己的錯誤,不會看他臉色,甚至連主動侍寢都不會……明嬋就像黔州山溝裏野蠻生長的荊棘,廉價卑微,甚至根本談不上觀賞性,稍不注意還會被她刺到。


    沈時韞越想臉色越黑,他沒再去管地上苦苦哀求的女人,徑直離開了絳雪樓。


    回到文心殿,沈時韞反複搓洗自己的手,才將那種黏膩不爽的觸感洗掉。


    他討厭這種陌生的觸感,勾起了他最屈辱的、最黑暗的那段記憶。


    然而這種惡心感散去,體內那股燥熱又騰升起來,甚至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沈時韞自己弄了半天,不得其法,依舊十分難受。


    流放之前,他誌存高遠,想的是家國天下朝堂風雲,根本無心兒女情長。


    流放三年,他起初也根本沒想過要和明家庶女琴瑟和鳴共度餘生。


    是後來明嬋一點點打動了他,讓他生出了如果他這輩子注定客死黔州,他便將就和她做對普通夫妻也無妨的念頭。


    而今他又重回京城,按理說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了,然而……他還是忽略了這三年時光對他的影響。


    體內的燥熱久久無法紓解,沈時韞變得越發煩躁,整個人如置火爐上,燥熱難安,更別提入眠。


    他下了床,隨手披上一件披風,又出了門,直奔聽雨軒而去。


    他為什麽要遂明嬋的願,而反複抑製自己?!


    *


    守在聽雨軒門口的長輝忽見楚王氣勢洶洶走來,心中不由一緊。


    他沒想到楚王殿下這麽快又回來了!


    “殿下!”他趕緊行了一禮,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希望裏麵的王妃能聽到自己的話,趕緊做好準備。


    “殿下你……你這是怎麽了?”長輝擋在沈時韞麵前,見到沈時韞臉上非比尋常的紅,不免生出一些驚疑。


    沈時韞渾身正躁動不已,也沒空理會長輝的疑問,“明嬋呢?!”


    “王妃……王妃一直在裏麵。”長輝有些擔憂,“殿下,王妃行事直率,雖不善言辭,但對殿下應無二心,還請殿下……”


    “讓開!”沈時韞蹙眉,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這位最親近的近侍如此多嘴。


    長輝見狀,隻得側身讓他。


    沈時韞走進聽雨軒,一眼望見端正跪在地上的明嬋,心情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她寧可這麽跪上一夜,也不肯對自己服一絲軟。


    明明回京之前,她不是這樣的性格。


    在黔州時,他們過得還算和睦,明嬋一切都會依著他。


    即使她不是很熱衷於床事,卻也不會三番五次拒絕他。


    或許環境變了,她的心跟著貪了,想要自己身邊隻有她一人。


    當然,這一點,他永遠不可能做到。


    沈時韞走到臨湖窗邊的矮榻坐下,對明嬋道:“過來!”


    明嬋慢慢起身,揉了揉腿,拖著蹣跚的步伐走了過去。


    沈時韞直直看著她,才跪這麽會兒便遭不住,便該讓她多長點教訓。


    明嬋在他灼灼目光下,走到他跟前。


    “本王是要吃你麽?!站那麽遠!”沈時韞很不爽。


    明嬋隻得又往他挪了兩步,在離他一兩尺遠的地方站著。


    沈時韞長臂一揮,明嬋一個踉蹌,被他拉到了懷裏。


    灼熱的懷抱將自己緊緊禁錮,明嬋被燙得打了個哆嗦。


    “殿下,你發燒了。”明嬋道,“妾身給你看看吧!”


    沈時韞緊摟著她,十分不耐煩:“本王讓你動了麽?”


    明嬋隻好任由他抱著。


    沈時韞把頭埋在她脖頸間,唇瓣貼著溫熱柔軟的肌膚,在那裏留下一道道灼熱的痕跡。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體內躁動的情緒好受一些。


    明嬋微微繃直了身體。


    沈時韞將她這點反應看在眼裏,卻沒有因此而放過她,甚至挪出了一手,解開了她的衣襟。


    明嬋長得不怎麽樣,可這具身體的手感卻極好,骨肉勻亭,該長的地方都長好了,而不需要長的地方,一絲贅肉也找不到。


    或許是常年跟藥材打交道,她身上有淡淡的藥香,聞著十分舒服,親起來也十分香軟。


    其實沈時韞是個不喜歡跟人肢體接觸的人,甚至過近的距離也會讓他不爽,但唯有明嬋除外。


    可能因為明嬋和他相識之初,他便纏綿病榻、心灰意冷,根本無暇他顧,便也生不出什麽抵觸之心。


    後來,她陪自己流放黔州,自己似乎也就習慣了身邊有個明嬋。


    但他們真正圓房,算下來是在一年前。


    流放黔州的第一年,沈時韞大病一場,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如行屍走肉般活著,他厭惡著世間的一切。


    不公的命運,被明家推出來羞辱自己的庶女……


    第二年,他們遭遇了刺客,明嬋為救他險些喪命,他這才漸漸接納這位明家庶女。


    他想,明嬋願意為他連命都不要,那他也不是不能施舍一點憐憫和愛意給她。


    圓房那一夜,沈時韞做了很多心理準備,他滅了燈,不去看明嬋的臉,他怕自己無法進行下去,他一度以為自己會很排斥男女間的肮髒房事。


    沒想到,那一晚食髓知味、漸漸失控的卻是他自己。


    明嬋的身上太香了,香得像有媚藥,越是動情越是迷人心智。


    他沉迷於和她合二為一的饜足感,那是世間所有美味都無法媲美的美好。


    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貪婪得像不知饜足的猛獸。


    後來明嬋受不住,在他身下一聲聲叫著“夫君,不要了”,殊不知那一聲聲求饒才是世間最烈的春藥。


    他將明嬋折騰到了天明,床上全是他們歡愛的痕跡……


    沈時韞不知怎麽想起了這些,他從未像此刻這樣想聽明嬋在他身下求饒的聲音。


    “殿下,你中媚藥了。”明嬋道。


    這話落在沈時韞耳朵裏,卻像帶了鉤子似的。


    沈時韞摟著她,啞著聲音道:“嗯,你幫我解。”


    明嬋輕輕歎了口氣,“你這樣緊緊抱著我,我怎麽給你解?”


    沈時韞微微鬆開了手,看著她明澈的眼睛,對著她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他不喜歡在這種時候看到這雙眼睛的清澈和幹淨,他要讓它們染上迷離的情色,要想看這雙眼的主人隨自己沉淪……


    他汲取著她唇裏的甘美,像沙漠裏迷途的缺水者,他不知道別的女人是不是同樣香甜,但明嬋的香甜確實是足以讓人愉悅的。


    隻是看著這張過於普通的臉,這種愉悅又給人一種自暴自棄的墮落感。


    他竟沉迷於如此平平無奇的女人給他帶來的肉體上的歡愉,他竟為了情欲墮落至此!


    沈時韞眼底裏閃過各種複雜,厭惡、掙紮,自我嫌棄……


    就在他為這些複雜情緒左右搖擺時,脊背傳來一絲鈍痛,他整個人頓時像被卸了力。


    那些掙紮、那些墮落、那些歡愉、那些自我嫌棄……全都化成了無邊憤怒。


    “明嬋,你……你竟敢……如此對本王!”沈時韞紅著眼,羞憤到幾乎說不下去。


    明嬋卻依舊一臉坦然,“殿下中了媚藥,妾身這就幫你解毒。”


    說著,她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針灸袋。


    沈時韞此刻隻恨不得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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