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裝在三八大蓋前麵的刺刀,因為是明治三十年定型的,所以管它叫三零刺,又叫友阪刺刀,”耿介之解釋道,“三八大蓋裝上三零刺後,長度達到一米六十八,正好彌補了小鬼子身材矮小的缺點。再看咱們的中正式,正好短了十厘米,武諺雲,一寸長、一寸強,這十厘米的差距在白刃戰中的作用實在太大了,中國人在這上麵吃了不少虧。”


    “是啊,三零刺的質量也非常好,在肉搏戰中確實占有很大的優勢,”龐幼文連連點頭,“不過小鬼子也過分誇大了白刃格鬥和精神力量的作用,三零刺差不多已經成為日本陸軍的象徵,甚至被當作‘決定最終勝負的方式’被寫入了《步兵操典》,把刺刀當成精神武器,實在有點滑稽。”


    “不會吧?”吳帆光將信將疑,“我看送來的這批三零刺鋼火很差勁,做工也特別粗糙。”


    “沒錯,基本上都卷了刃、崩了口,好些還斷成了兩截。”陸雨官補充道。


    “那都是後來朝鮮仁川和東北奉天生產的,鋼材中雜質多,做工也單薄,還特別容易生鏽,所以現在修修補補讓偽軍去使用。”龐幼文道。“我看那些槍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不是,大部分缺胳膊少腿,有的連槍柄都斷了,”洪雲林嚷嚷道,“他媽的,修好了這些刀槍去殺中國人,真不是人幹的事。”


    晚飯以後,天色尚未黑透,月經未來突然送來了一名新丁。


    現在的五號房一下子少了三個人——張桂花、蔣亭虎和老魯——大家睡覺時寬敞了不少,現在加人進來,不但占據了寶貴的空間,更主要的是不知底細,說話做事自然大不方便。


    總的來說,這是一位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


    來人三十歲不到的樣子,臉上到處是青腫,而且還沒了眼鏡和頭髮,就是認識的人,也不會認出他是李匡仁,更何況號房裏根本就沒人認識他。


    “喂,是第一次進來吧?”郭鬆嬉笑著迎上前去致歡迎辭,“我看你樣子也算機靈,就跟你來個長話短說吧,要是你的腦袋一沒被水浸過、二沒被門夾過、三沒被驢踢過……”


    “少囉嗦,問問是為什麽進來的。”韋九不耐煩地打斷。


    “說說吧,到底是幹什麽的?”郭鬆伸手在李匡仁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李匡仁“哎喲”一聲叫,臉露痛楚的表情,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肩膀。


    郭鬆覺得有點奇怪,連忙拉開對方的衣領,露出了裏麵白色的紗布。


    “是槍傷?”邱正東走了過來。“鬼子打的?”


    “嗯。”李匡仁點點頭。


    “你是誰家的人馬?”邱正東又問。“怎麽看上去像個讀書人?”


    “對不起,現在不方便說。”李匡仁非常禮貌地回絕。


    “好吧,以後再說吧,”韋九對這年輕人頗有好感,一指孟鬆胤旁邊的位置,“你就睡在孟夫子旁邊吧,都是讀書人,應該比較聊得來。”


    李匡仁脫鞋爬上鋪板,在孟鬆胤的身邊落座。


    “你叫什麽名字?”孟鬆胤問。


    “李匡仁。”李匡仁神情放鬆了不少。“請問兄台尊姓大名?”


    “我叫孟鬆胤。”孟鬆胤笑著答道。“都叫我孟夫子。”


    “什麽,你是孟鬆胤?”李匡仁不假思索地流露出吃驚之色。


    “怎麽?你知道這個名字?”韋九追問道。


    “我怎麽不認識你?”孟鬆胤仔細分辨李匡仁的麵容。


    “我也不認識你,但是知道你。”李匡仁有點為自己的失態感到後悔。


    “聽誰說的?”孟鬆胤越發好奇。


    “一個朋友,搞化學的,”李匡仁隻得隨口應付,“其實我也是學化學出身,所以聽說過你的名字。”


    “喔,真是巧事,”孟鬆胤非常高興,“那你一定也聽說過齊弘文的名字嘍?”


    “聽說……過。”李匡仁隻得承認。


    “他是我的老師,你知不知道他女兒現在的情況?”孟鬆胤一把拉住李匡仁的胳膊急切地問,“他女兒名叫齊依萱……”


    “這個我不大清楚。”李匡仁沒等孟鬆胤把話說完便連連搖頭。


    “唉……”孟鬆胤失望地長嘆一聲。


    “唉,齊弘文這該死的叛徒,帶累了多少人啊。”韋九忍不住大聲嘆息。


    “其實……”李匡仁欲言又止。


    “其實什麽?”韋九盯著李匡仁的雙眼追問。“朋友,我看你話裏有話啊。”


    “沒有,沒有。”李匡仁急忙掩飾。


    “好吧,明天再說。”韋九不再緊逼。“鋪被子,睡覺。”


    李匡仁的崗位被安排到了庫房,由於肩膀上帶有槍傷,暫時不宜幹別的體力活,而且又讀書識字,所以目前最適合做收發、登記之類的事情。


    韋九跟孟鬆胤商量說,看新來的傢夥說話吞吞吐吐,其中肯定另有隱情,今晚好好問問他,說不定能問出點有關齊依萱的消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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