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入下一世前夕,我會給阿華托夢的。”淡藍色魂魄將魔柄關入體內,朝墨華揮了揮手,很快隱沒虛空之中。


    來得莫名,走得也毫無不舍。墨華愣了愣神,小箐居然還真是來看看她而已嗎?


    被解開的束縛的心魔感覺到克製自己的煞星已然離去,又幻化出那張溫和暖熙的臉,持著長槍朝墨華襲來。


    沉思的冷麵少年神色一凜,抬手三道漆黑的靈刃斬去,掌中浮出一盞明燈。


    湛藍光芒所及之處,原形畢現。


    “你不配用這張臉,不明白嗎?”


    似乎心魔的強度銳減,幽黑氣息蠶食幻境的速度越來越快,滿地的血塊逐漸化為水液,融入地下。


    察覺到力量極速流逝的心魔瞪著眼,在身上四處摸索,發現不僅是魔柄,連自己啟用天罰的樞紐竟也消失不見。


    不能啟用天罰,就不能克製修士。


    可惡!心魔怒目圓睜,那道魂魄居然動用私心削弱了它!


    修煉吞天訣的尋常教徒突破時僅僅也就能吸收三分之一的心魔魔氣,而如今沒了天罰樞紐,墨華又是吞天訣大成者,此次隻需稍微忍受魔焰灼身之痛,就能盡數吸收。


    而如此做的話,這一道心魔就徹底湮沒於世間,不複存在了。


    它忽然十分後悔背棄天道。


    原以為天道仁慈悲憫,對它們爭奪靈魂的行動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不想還是被製裁至此。


    若一開始它就遵從心魔規律,為天下修士降考驗,而不是損心折命的話……


    罷了!左右還有百萬道心魔,就是每日不間斷地斬殺勸服,一天一隻,也要連續砍上數千年!


    它就不信,那心智未熟的魂魄能撐住千年孤寂!


    尖笑著,心魔被幽黑氣息逐步吞沒,直至完全消失,與魔主融為一體。


    “玄華大人。”


    再次醒來時,靈池中的寶液已經被自己吸收殆盡,大殿之外有老奴呼喚之聲。


    “教主傳喚了您,請快些收拾好,到蒼棲苑的書房中,她會在那裏等您。”


    初初蘇醒的玄華甚至沒有應聲,隻是有些麻木地穿好衣服,口中吐出一口濁氣,渾身舒爽,仿佛靈魂雜質被掃空,靈台前所未有的清明。


    吸收過完整心魔後,玄華感覺到自己不僅已經踏入了融靈境,更是一口氣突破到融靈二重,至少省下了半年的修行時間。


    她沉心靜氣將修為澱入丹田,時隔一年,探靈燈又被她啟用。


    進步太快在母親麵前也不算完全的好事。


    母親是母親之前,她是萬人之上的玄蒙教教主,內心深不可測,如凡間皇帝一般,也會忌憚不聽話又天資絕倫的子嗣。


    跟教主不必太講母女情深。


    二人間未來終會因領袖位置爭鬥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成就恢宏悲戚的史詩。


    這就是玄蒙教強者為王的生存法則,夠狠、夠斷絕情義之人,才能登臨高位。


    難怪被外界稱為魔教。連玄華也覺得不免覺得可笑,自己如今和邪修好像也差不了多少,隻是不曾屠殺無辜罷了。


    與教中大多暗色的建築群不同,教主玄祁的住所,也就是先前老奴口中的蒼棲院,全然是一副清風朗月的模樣,猶如書香世家,溫潤爾雅。


    玄華推開書房的側門,進入其中時,玄祁正提著筆揮出一片鬼畫符。


    那是她某道分神曆練世間時,屢次不中功名,瘋癲後所領悟的筆法之道。


    那年炙州的瘋才子整日將鬼畫符貼在門框,被諷刺數年,終鬱鬱而終,一切曆練成果也回歸本體。


    “母親。”


    玄華抱拳低頭,行禮時顯出卑微,卻又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不甘。


    身為母親,玄祁沒有戳破這點小聰明的演技,隻是扔下毛筆,喚出一方長卷,展開後擺在了女兒麵前。


    “阿華果真天縱之資,不過一年有餘,便連破十重小境界,又從血肉階跨入蘊魂階。”她的眼中古井無波,嘴上誇讚,但似乎並不非常在意。


    在教中絕對的資源傾斜下,如果不能將自己過去的積攢厚積薄發,那才是真的扶不上牆。


    “你也大了,該知曉我們玄氏一族和玄蒙教的由來。”


    狹窄而遮蔽了所有氣機的結界籠罩於兩人之間。


    玄華默默點頭,並不說話,隻是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玄祁倒也不介意,就這麽自顧自講起來。


    畢竟,每一代玄蒙教的繼承人,都是這麽聽過來的……


    晨陽從年輕力壯逐漸變得生機消退,暗沉的夕陽好似不肯閉上眼睛,倔強地停留在天邊,血色映紅了雲霞。


    冷麵的少年從書生般的院落走出,內心卻驚駭不已。


    墨玄本為一家,曾為神秘界域中的神靈世家,卻因眾族算計背叛,屠戮了數百仙聖,逼迫擠壓著將本宗趕落此方大陸,占據了蘊有驚天秘寶的靈妙之地——重牙。


    出逃後,重牙墨玄分為兩家,墨氏仍沿用重牙之名,帶著挾妖令重立本族風光。而玄氏則隱匿大陸最為陰暗之角落,做彼此協助的影子。


    隻是隨著僅存的紅塵仙隕落,以及重牙墨家分崩為懸月與靈玄兩派,玄蒙教自然也誕出野心,開始擴張勢力,意圖在此方大陸占據一席之地。


    不是狹小吝嗇的小鎮小城,而是吞並古老傳承後奪得的半淵一洲與絕對的話語權。


    怪不得……怪不得母親與靈玄墨家這麽一個弱小到最強者隻是生神境的家族如此熟稔。


    也怪不得,墨家印記更換掉原本的教宗印記時,她沒有太多不適。


    “紅塵仙雖是隕落,但她的魂燈還有一絲火焰搖曳。”


    “在它尚未熄滅之前,玄蒙教都不會對任何一個墨家出手。”


    聽到這些秘辛的玄華心如擂鼓。她必須更快變強才行,誰知道那位不知所蹤的紅塵仙能活幾時?


    為了保住姐姐無比珍視的墨家,為了保住族人們的性命,也為了……保住身為異世魂魄很可能被捉來後生不如死的家主。


    她一刻也不能停歇了。


    【小劇場(時間線往後拉了好久好久!)


    這是較為久遠的某一天。


    “唔……輕、輕點!”


    青天白日之下,頗為華貴的主房中傳出些許旖旎之音。


    不過令人失望的是,它很快便結束了。


    “顏染!”


    屋中衣衫不整,墨綠散發的女子滿臉氣急,紅棕色的星眸裏滿是惱怒,毫不客氣地將壓在身上同樣披頭散發的覆麵女子給踹了出去。


    “你屬狗的嗎,一天天的淨往脖子上啃,難不成我是新鮮大骨頭?”


    她摸了摸脖間交錯的牙印,陰陽怪氣道:“要不我跳進鍋裏給你燉碗大補湯唄。”


    被踹到床尾的暗橙色散發女子揉了揉磕在木杆上的後腦勺,嘀咕著:“倒也不用那麽客氣。”


    這不服氣的嘀咕讓墨箐聽個正著,頓時怒不可遏,腿往外一掃便要將人踢到地上。而顏染挑了挑眉,翻身躲閃後又將整個身子都臥在了娘子之上。


    薄唇吻過眼角,指間順勢摩挲著發絲,捏住耳側。有細膩的親熱落在齒間,直叫人撬開後捕捉其中溫熱的紅蛇。


    遠遠低估了娘子怒氣的顏染忽覺舌尖一疼,急忙起身退出,摸上嘴角,居然還帶出幾分血色。


    隨即有幾下不輕不重的拳頭落在發頂。


    “誰!跟!你!客!氣!”


    “嗚啊箐箐好狠!”


    “到底是誰先咬誰的!”


    “那也不能下這麽重手吧……”


    捧著功課的墨予安在門口左右踱步了許久,還是找不到時機進去。


    唉。她仰頭看天,大家主和二家主又忘了設下結界,而且這會天色還亮堂得很呢。


    本還在爭吵互損的兩人罵著罵著聲音又低沉下去,剩下的那些即便她貼上門縫也聽不著。


    萌萌的五歲小孩承擔了這個年紀不該承擔的壓力,知道了太多不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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