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昨日又醒了幾個時辰,嚷嚷著要見你,怕是早等不及了吧。”


    穆沙撫摸著他的墨發,眼神半明半暗。


    “且不說長生丹,其他丹藥我還是可以製出的。”


    江亞嗔怒的捶了他一拳,開玩笑的語氣裏夾雜著狡黠的認真。


    “穆郎,其實想要孩子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不如你為我生一個,怎麽樣?”


    穆沙的手滑到他纖美的脖頸,上麵是這幾日來自己留下的斑駁痕跡,鮮明而**。


    嗓音不覺沙啞了些,緩緩道:“居然讓你生出這種心思,看來我還是太心軟了。”


    江亞一僵,委屈巴巴的癟嘴。


    “穆郎,對我這麽兇殘的話,我可是會跑掉的哦。”


    跑掉。


    就和以前一樣。


    昨天還和自己親密無間的少年不過一個晝夜便不見蹤影,驟然消失的所有痕跡仿佛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欺騙,捎帶著自己整顆熱烈倉皇的心,逃匿到千裏之外。


    而被丟下的自己,守著一腔可笑的綿綿情意,悲傷而無助。


    江亞敏感的察覺到他突然間異樣的情緒,疑惑的回頭看他。


    “穆郎,怎麽了?”


    一瞬間洶湧喧騰的風暴被硬生生壓入深海,穆沙波瀾不驚道:“沒什麽。”


    沒什麽。


    隻是不會允許你……再次逃走了。


    鍾弦的離開使女相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儼然成為了權傾朝野的一介霸臣,甚至還有民間傳聞說,女相已在府邸中私自命人繡作龍袍,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


    而陛下的病情愈來愈重,鮮少有清醒的時候,藥水不進,形消俱瘦,心照不宣的眾人都知道,陛下這是大限將至了,熬的隻是時日。


    冬雪盡融後的初春終於迎來了幾分暖意,明燦燦的日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江亞特別喜歡曬太陽,天天窩在院子的搖椅上不動彈,舒愜的很。


    穆沙坐在一旁研磨糙藥,江亞看著他專心致誌的側臉,不懷好意的偷襲。


    穆沙頭也不抬的捉住他的手腕。


    “明日起,我會調製晨飲的藥膳。”


    江亞瞪著眼強烈抗議。


    “我才不要喝!真是苦死了!”


    這具身體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身子嬌貴的很,不小心受了風寒就連病了好多天。風寒好了後,穆沙便為他調製了每晚食用的藥膳,用來增強江亞的體質。


    不過江亞嫌苦,每次都想方設法的躲避。


    因為自己的作死行為導致了更加黑暗的人生,江亞心塞的狠狠唾罵著自己,剛想賣個萌討好一下穆沙,一個侍從忽然從宮外走了進來。


    早已被穆沙收買的侍從垂著頭,恭敬的語氣有一絲惶恐。


    “貴人,陛下醒了……說要見您。”


    “陛下要見我?”


    江亞怔了一下,隨即彎起唇角。


    算算日子,這應該就是迴光返照的時候了。


    如今陛下聲勢微薄,抗旨不遵也無人能奈他何,隻是見一麵也好,有些事也該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了,總不能白白讓陛下對自己用那麽多見不得光的床上手段。


    睚眥必報,君子之道。


    禦天宮還是一如既往的樣子,金碧輝煌,奢華尊威,實際上卻不過是個徒有虛表的空架子了。零星的侍從守在床榻邊,看到江亞來後便都悄然退了出去。


    當真是迴光返照,孱弱不堪的陛下居然披衣坐了起來,凹下去的臉頰上浮著病態的青灰色,褪去渾濁的眼眸在望著江亞時陡然迸發出狂熱的光,聲音嘶啞如即將扯斷的蜘蛛網。


    “燕兒,快過來,來朕的身邊。”


    她急切的伸出手,似乎在克製自己維持著帝王最後的尊嚴。


    江亞立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似笑非笑,並不說話。


    陛下眼裏的光漸漸黯淡下來,臉色扭曲成怒氣沖沖的模樣,指著他恨聲道:“燕兒,你為什麽要背叛我!我這般寵愛你,你居然還敢和別的男人妄圖離開我?”


    她捂著嘴急急咳嗽了兩聲,忍受著從胸腔深處裂開的痛楚。她蹙起眉頭,臉色有些漲紅,狠毒的語氣卻格外痛快,近乎咬牙切齒。


    “可慕容已經死了,燕兒,他死了!你隻能留在我身邊!隻能陪著我!”


    激烈的情緒似是用盡枯朽身軀全部的力氣,她繼而重重咳嗽著,那嘶啞尖銳的聲音聽的人一陣心驚,半晌後,她才顫顫巍巍的鬆開手,目光落在被鮮紅血液沾染的掌心,臉色霎時灰敗了許多。


    “嗬……我知道我快死了,可恨直到現在,我也得不到那長生丹。”


    她猝然暴躁起來,將手邊的玉枕一把揮下床,癲狂的聲音絕望而不甘。


    “我定要下旨要你們陪葬!那道人騙我如此,我要一刀一刀活剮了他!而你,燕兒……”


    她的聲音驀然溫柔了許多,像是期盼的哄騙,又像是卑微的懇求。


    “我要你與我同穴同寢,燕兒,我要你生生世世都陪著我。”


    江亞臉上露出憐憫的神色,慢條斯理的語氣卻帶著十足十的惡意。


    “陛下,燕兒怕是不能陪您了。”


    “陛下殺了慕容,殺便殺了,燕兒還有別的人。”


    他輕輕扯下衣服,露出一邊凝脂玉般的香肩,上麵曖昧的痕跡令陛下瞳孔驟縮,臉色大變,暴怒的目光像是要將他撕碎。


    江亞笑吟吟的火上澆油。


    “陛下且放心,不論是臥病在床還是駕崩離世,燕兒都在被道長舒舒服服的照顧著呢。”


    他將衣領拉好,理了理衣服後,佯裝恍然想起來般,歪歪頭,一臉無辜道:“燕兒有件事忘記告訴陛下了,這毒呢……”


    他抿唇一笑,似乎有些害羞。


    “真該謝謝陛下日日如此配合的喝完燕兒親手熬的粥呢。”


    不顧身後震怒的從床榻跌落下來的狼狽女人,江亞慢悠悠走到殿門,停了下來,清潤好聽的嗓音像淬毒的利刃,見血封喉,一招致命。


    “對了,陛下還不知道吧,女相將陛下的子女們皆數斬殺,隻留下了四殿下鍾弦一人。可不論女相篡位還是扶持四殿下登基,陛下的江山終究還是亡了,因為四殿下……並不是陛下的親生孩子呢。”


    江亞淺笑著推開門走了出去,守在門口的侍從對裏麵崩潰的尖叫聲置若罔聞,垂著頭,將宮門重重關上。


    第18章愛權勢的高冷男寵(8)


    沒過幾日,陛下便崩了。


    遺詔隻有兩條內容。第一條是將四殿下鍾弦立為新帝,第二條則是命江亞為其守靈三天,三天後須飲下鳩酒陪葬。


    鐵了心死也不肯放過他。


    遺詔多多少少經過了女相之手,而陛下的遺願在某種程度上也滿足了女相對江亞的恨骨之情。因此陛下剛逝世,江亞便被一列侍衛從藏燕宮裏抓了出來,關到停放著陛下棺木的宮室裏,女相存心要整他,美名其曰為表心誠,便不準侍從送食物給他,派人守在門口以防他逃走。


    等不及要殺他陪葬,這分明是要活活餓死他。


    屋子被重兵看守著,裏麵隻有一副陛下的棺木,香燭幽幽,喪幡垂落,慘澹的白勾勒出陰惻惻的驚駭氛圍。


    三日後,沒有人來放他出去。


    似乎被遺忘了一樣,隻有冰冷的軀體逼他留在這毫無生靈的房間裏,虛弱不堪的江亞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絕望的用盡全部力氣捶打著沉重的門,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他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了下去,整個人像是一片單薄的紙,伏在角落裏搖搖欲墜,悄無聲息的便要融化進地麵棺木的影子中去。


    漫長的寂靜裏,忽然響起的吱呀聲如陡然驚雷震顫,江亞的意識驟然緊繃起來,像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糙一樣幾乎喜極而泣,羸弱的身體卻隻是輕微的顫了顫。


    沉而重的腳步聲一步步向他逼近,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迅速蔓延。


    江亞眼皮忽地一跳。


    緊接著,他的頭髮被用力扯起來,不得不昂起的頭顱直麵眼前微笑著的沐血少女。


    被幾滴鮮血濺到的嬌艷臉龐帶著詭異的邪氣。


    “燕哥哥,你還沒死吧?”


    看著他憔悴瘦削的麵容,少女嫌惡的嘖了一聲,緊握的長/槍貼住了江亞的側臉。


    浸著鮮血的兵刃冰銳腥寒,江亞剎那間睜大了眼。


    他甚至感覺的到,長/槍上新鮮的血液順著自己的臉頰滑了下來,黏稠,濕熱。


    少女仿佛沒看到他蒼白驚惶的神色,繼續輕聲道:“燕哥哥沒死真是太好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折磨折磨燕哥哥呢。”


    她歪歪頭,表情天真,語氣卻不寒而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前男友總是纏著我[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洋大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洋大刀並收藏前男友總是纏著我[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