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剛一抬步,她的一條腿卻倏地被他死死抱住——


    她被迫停下腳步,垂眸看他。


    隻見他扔了酒瓶,依舊坐在地板上像八爪章魚般緊緊抱住她的腿,不肯她走。


    司徒允惠微蹙著眉頭看著出爾反爾的男人,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他還可以再幼稚點嗎?明明喊她滾,她這真要走了吧,他又耍賴不讓她走了是想怎樣?


    “鬆手!”她俯瞰著他的頭頂,輕輕抖了抖腿想要把他雙手踢開,佯怒地冷冷喝道。


    他將臉頰貼在她的大+腿上,感覺到她的腿在抖動,他反射性地收緊雙臂將她抱得更緊,像是生怕她突然不見了一般,死死抱住,不肯鬆手。


    一股委屈和悲傷,從男人高大的身軀裏散發出來,濃烈得讓她無法忽視,讓她的心裏泛起淡淡的憂傷和心疼。


    “你鬆手啦!”她佯裝不耐地輕叫,對他這番無賴的舉動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求你了,跟他離婚……”


    他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沙啞的聲音飽含+著痛苦和絕望,卑微地苦苦哀求。


    聞言,司徒允惠的心狠狠一顫,一股鈍痛從心髒位置蔓延開來。她用力抿著紅唇默默地看著狼狽頹廢又可憐兮兮的男人,好心酸……


    他是那麽驕傲的一個男人,現在居然如此低聲下氣地哀求她,尤其是在他誤以為她曾經背叛過他的情況下,還能對她表現出這樣一副“非你不可”的姿態。她的心,真的硬不起來了。


    “跟他離婚……離婚……”他幾不可聞地念叨著,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明顯已經醉意深濃了。


    輕輕+咬著紅唇,她默默地看著喃喃低語的男人,心裏一片混亂和迷茫。她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給他一個機會……


    “離婚……離婚……”


    哎……


    暗暗歎了口氣,聽到他不停地呢喃著“離婚”二字,司徒允惠的心不免充滿了怨懟和無奈。


    他總是這樣,自己的問題從來不向她主動坦白,卻偏生還要如此霸道地要求她這樣要求她那樣,不覺得自己過分嗎?


    他和安晴的事,他到現在都沒有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讓她如何能敞開心扉給他機會?


    她真的有些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真的愛她還是假的愛她,更或者他根本就不懂得該如何去愛一個人,所以才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和痛苦。


    其實她要的愛很簡單,她隻求她愛的男人能一心一意地愛著她,如此便好!


    “離……離婚……”他還在不停地念叨,隻是聲音變得越來越小。


    用力咬著紅唇想了想,她垂眸盯著他的頭頂,淡淡開口道:“那你先給我說說你和安晴現在是什麽情況?”


    靜謐。


    他的頭依舊靠在她的腿上,沒動,也不說話。


    司徒允惠微微蹙眉,等了幾秒,她不耐煩地彈了彈腿+兒,沒好氣地催促,“說啊——哎呀……”


    她一彈腿,他整個人就軟噠噠地往後倒去,嚇得她驚叫一聲,連忙蹲下去想要扶住他。


    可他太重,加上他真的已經喝到了爛醉如泥的程度,她那點力氣根本就扶不住他強壯的身軀,甚至還被跟著扯得身子一歪,直接趴伏在了他的身上。


    “喂,你醒醒!岺子睿你醒醒啊!”她伸手輕拍他的臉頰,又氣又急地喚他,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可他閉著眼,呼+吸均勻,很明顯是已經睡過去了。


    “岺子睿,你給我醒醒,要睡你也回房去睡啊……”


    她近乎氣急敗壞地在他耳邊低吼,可他依舊一動不動地躺著,沒有絲毫的反應。


    狠狠蹙眉,司徒允惠頭痛地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氣得真想踹他一腳。


    他這麽重,她該怎麽把他弄回房去啊?


    真是惆悵死了!


    …… …… ……


    三日後——


    走出電梯,司徒允惠一邊從包包裏拿出鑰匙,一邊朝著家門慢慢走去。


    打開門,一抬眸,卻赫然看見玄關處矗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你怎麽在我家?”她瞠大雙眼錯愕地看著一臉陰沉的男人,不由自主地失聲叫道,整個人頓時僵在門口。


    岺子睿雙手揣在褲袋裏,像座冰山一般聳立著,極冷極冷地看著躲了他三天的小女人。


    這女人的心真不是普通的狠,三天前他都醉成那樣了,她居然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裏自己走掉,甚至都不把他扶回房,任由他睡在地板上,就在他身上蓋了張毯子而已。


    他宿醉醒來,全身僵痛得簡直不像是自己的身體。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忍著劇痛的腦袋四處找她,可他找遍了整個別墅就是不見她的蹤影。這足以說明,她狠心到即便他醉成那樣也沒管他,早早就離開了。


    然後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他打她的電話永遠是無法接通,氣得他每天砸一個手機。


    本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複雜,更不想讓她太過為難,可他處處為她著想換來的結果卻是她的避而不見。


    他怒了,真怒了!


    所以今天他直接來到她的家裏守株待兔,從下午守到晚上,守了快十個小時,終於把她給守回來了。


    司徒允惠在短暫的怔愣後,急得連鞋都忘了換,連忙客廳廚房以及陽台到處找,在沒看到父親大人的身影時,她從陽台折回他的身邊,微微仰著小+臉慍怒地望著他完美到無懈可擊的側臉,蹙眉急問:“我爸呢?”


    這大半夜的,她爸去哪兒了?不會被他綁了吧?他不會是想綁了她老爸來威逼她就範吧?


    “去買宵夜了!”他跟在她的身後+進+入客廳,似是看出她心裏的擔憂,他瞥她一眼極淡極淡地說道,心裏不由更加怨憤了。


    在他眼裏,他真就是那種不擇手段卑鄙無恥的人?好吧,就算他是,但他也不會蠢到去傷害她的至親之人吧,他還要仰仗她爸爸來挽回她的心呐!


    左看右看,見屋裏沒有父親的蹤影,再加上聽他說父親出去買宵夜了,司徒允惠放下心來的同時也沒有耐心再裝作不認識他了,畢竟父親不在家,她裝了也沒人看。


    “你又來我家幹什麽?”她板著臉,隨手將包包扔進沙發裏,支起小+臉就衝他沒好氣地怒喝。


    三天前他喝醉了,爛醉如泥的狀況下她根本沒辦法把他扶回房間,本想把他弄到沙發上去,可她累得滿身大汗都沒辦法把他挪動分毫,最後她實在沒辦法,隻能拿了一張毯子蓋在他身上,守著他到天快亮才離開。


    知道他性格霸道,更知道他醒來之後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逼她跟方智宸離婚。而在很多事還沒弄清楚之前她肯定不會答應的,再加上她的心有些迷茫和猶豫,需要時間冷靜和調節,所以怕他步步緊逼她索性把他的電話號碼拉黑,想先躲他幾天再說。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岺子睿麵罩寒霜,極盡蔑然地睥睨著她飽含慍怒的小+臉,冷哼道。


    “你才是和尚!”司徒允惠狠狠剜他一眼,沒好氣地啐道。


    “司徒允惠我告訴你,你躲著我沒用!你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我會讓你不得安寧!”懶得跟她廢話,岺子睿微眯著眸子霸道又囂張地對她說道。


    這不識好歹的臭丫頭,就不能對她太好,否則她會得寸進尺地爬到他的頭上為所欲為!


    見他追到家裏來,司徒允惠本就煩躁不已,再加上害怕父親突然回來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讓她更是著急又緊張,不由得惱火地衝他嚷,“什麽答複啊?你想要什麽答複啊?我沒答複給你!”


    “跟他離婚!”他狠狠擰眉,犀利似箭的目光極具威脅性地瞪著桀驁不馴的她,霸道地命令。


    司徒允惠翻了個白眼,一副真受不了他的不耐模樣。她咬咬紅唇嫌棄地睨著他,“能換句話說麽?你老說這一句不膩啊?!”


    “我不膩!你一天不跟他離婚,我就天天說!時時說!分分鍾鍾說!”他聲聲怒吼,激動的情緒隨時有崩潰的危險。


    她看著他,用力抿著紅唇沉默了幾秒,突然問:“我爸出去多久了?”


    她現在好怕她老爸突然回家看到他們這副爭吵的模樣……


    “十分鍾!”他既沒看牆上的掛鍾也沒抬手看腕上的手表,隨口就吐出一句。


    司徒允惠默默盤算著老爸下樓買宵夜需要多久,她還有多少時間讓眼前這個霸道蠻橫的男人離開……


    “離婚的事我們改天再說,我爸就快回來,你先走——”她著急又緊張,避免東窗事發,她一邊討好地說,一邊伸手去拽他。


    “我不走!”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一側,避開她伸來的小手,很果斷地拒絕道。


    “岺子睿!”她勃然怒喝,氣急敗壞地衝他吼,“都說了我們改天再說了,你還賴在我家做什麽?”


    這臭男人,是想把她逼死才甘心麽?


    “今天你不給我個答複我就不走了!”他麵罩寒霜,滿目怨憤地睥睨著她冷冷說道。說他賴是麽?行!他就賴給她看!


    聞言,司徒允惠氣得狠狠抽了口氣,怒道:“要答複是不?ok!我給你!我——”


    “你敢說你不跟他離婚試試看!”他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話,於是連忙在她還沒說完的時候就惡狠狠地阻斷她,凶狠的目光像一把把鋒利無比的飛刀般極具威脅性地射+在她的小+臉上。


    倔強的小女人被他瞪得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局促地舔+了舔紅唇,心生畏懼。但有句話說得好,輸人不輸陣!所以就算她怕他,也不能被他看出來,不然又該被他吃定了。


    悄悄咽了口唾沫,她微微仰起小+臉,鼓足勇氣與他互瞪,硬著頭皮故意拽拽地對他哼哼道,“怎樣?”


    她就不信,他還能真把她撕碎了吃掉不成?


    見她還敢如此囂張,岺子睿徹底怒了。狠狠磨了磨牙,他微眯著眸子陰森森地盯著她,冷冷切齒道:“你敢說你不跟他離婚,我就把你殺掉我孩子的事告訴你爸爸!”


    殺掉我孩子的事……告訴你爸爸……


    “岺子睿你神經病啊!”司徒允惠驀地朝他撲過去,攥緊+小拳頭就往他胸膛上狠狠砸,氣急敗壞地大叫。


    要死了啊,如果老爸知道三年前她偷偷跟一個男人好了還懷了孩子,她一定會被拔掉一層皮的。


    “你逼我的!”他抓+住她的雙腕,極其輕鬆就將她控製住。他微微俯首湊近她怒氣騰騰的小+臉,陰測測地冷哼道。


    “我逼你?我什麽時候逼你了?明明是你在逼我好麽!岺子睿你可不可以講點道理啊?”她緊蹙著眉頭望著他,怒不可遏地大叫著,簡直快被他氣瘋了。


    “我怎麽不講道理了?我又沒胡編亂造,我說的全是事實!你就是殺了我的孩子!”他冷著臉,眼底布滿了怨恨,咬著牙根惡狠狠地控訴。


    “你——”她氣結,胸膛急促地起伏。倏地,她狠狠甩開他的雙手,沒好氣地叫道:“那隻是一個胚胎而已,根本就算不上是個孩子……”


    當她疑似懷+孕的時候才一個多月而已,說是“孩子”未免有點誇張了吧。


    “如果你沒殺掉他的話,他現在都有這麽高了!”聽她如此雲淡風輕的口氣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大手在自己的腿彎比劃了一下,恨恨地怒道。


    若她沒把孩子流掉,現在都快三歲了吧,都會蹦蹦跳跳叫爹喊媽了。可她心一狠,什麽都沒了,叫他怎能不怨恨她?


    司徒允惠狠狠蹙眉,有種哭笑不得的無奈,“別說得那麽嚴重行麽?什麽殺不殺的!都說了那隻是一個胚胎……”


    “那也是一條命,是我岺子睿的種!”他怒吼,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是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被他蠻不講理的說法氣得頭暈腦脹,她張口就沒好氣地回吼,“那你怎麽不讓他長你肚子裏去,幹嘛要長在我的肚子裏,既然在我的肚子裏那我就有權利——呃,爸……爸!”


    正吼得起勁兒,司徒允惠的眼睛餘光突然瞟到自己的房間門被打開,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的房間裏怒氣騰騰地衝了出來。


    司徒榮坤臉色鐵青,右手裏緊緊攥著一根雞毛撣子,衝出來揚起雞毛撣子就朝著司徒允惠的身上狠狠招呼過去。


    “啊……爸,不要——啊……”


    啪!


    司徒允惠見勢不妙,慌忙想逃,可終究是晚了一步,屁+股上狠狠挨了一下,痛得她又蹦又跳,哇哇大叫。


    挨了一下並不恐怖,恐怖的是老爸手裏的雞毛撣子在不停地揮舞。


    在屁+股上被狠狠打了一下之後,司徒允惠立馬反應過來,連忙捂住被打的地方四處逃竄,邊躲邊尖叫,“爸,爸,你聽我說……啊,老爸你先聽我說……”


    司徒榮坤一言不發,攥緊雞毛撣子就朝著女兒狂追,很明顯此刻正處於暴怒之中。


    “爸,不要打……啊……”屋子就那麽點大,司徒允惠無處可逃隻能繞著沙發轉圈,一邊跑一邊叫。在回頭去看老爸的時候差點撞到沙發,進而手臂被老爸揮過來的雞毛撣子掃到,疼得一聲慘叫。


    岺子睿依舊雙手揣在褲袋裏,老神在在地看著你追我趕的父女倆,佇立在一旁像是事不關己般冷眼旁觀著。


    繞著沙發跑了一圈又一圈,父女倆都累得直喘氣。當司徒榮坤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司徒允惠也連忙停下腳步,趴在沙發靠背上狠狠喘息,一邊謹慎地注意著老爸,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老爸你聽我解……解釋啊,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想的那樣……啊……”


    磕磕巴巴還沒說完,司徒榮坤倏地又揮著雞毛撣子朝女兒追上去,嚇得司徒允惠連忙一邊尖叫一邊逃命。


    又跑了幾圈,司徒榮坤轉得頭暈,最後隻能停下來,目光淩厲地盯著女兒極有威嚴地怒聲喝道:“過來!”


    “爸……”司徒允惠半彎著腰直哈氣,累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你過不過來?”司徒榮坤雙眼一瞪,極具威懾性地喝道。


    “老爸……”司徒允惠苦著臉,近乎哀求地看著父親大人。眼角餘光看到始作俑者正悠閑地站在一片,頓時氣得抓起一個小抱枕就朝著岺子睿狠狠砸過去,氣急敗壞地怒吼,“岺子睿!你是死人啊!你不會說句話啊!”


    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故意搞的這一切,現在看到她被責罰居然還冷眼旁觀,真是個超級大混蛋啊!


    岺子睿抬手一抓,極其輕鬆就將她砸過來的抱枕抓在手心裏。他看著她,唇角隱隱勾著一抹得意的魅笑。


    很顯然,他正等著她開口求他。


    見小女人終於肯主動向他求救,岺子睿滿意,這才轉眸看向司徒榮坤,輕輕開口,“伯父——”


    “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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