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該轟轟烈烈,本大爺就跟你比比,看看到底是黑夜山比較強還是大江山比較強。”酒吞童子戰意勃發,大天狗也毫不相讓,冷笑一聲之後走了出去,顯然是去準備東西。


    “吾友!”茨木童子跟大天狗擦肩而過,看一眼他飛走的背影,就不感興趣的轉回頭去,“吾把摯友要的東西都帶來了,花街最好的首飾都在此處!”


    盒子打開,一片珠光寶氣,酒吞童子把過分沉重的大盒子微微傾斜,裏麵的釵環流水一樣傾瀉在紅髮少女的裙擺上,幾乎蓋住了她的腿,金玉寶石碰撞之際,響聲清脆悅耳。


    “都是你的。”紅髮的鬼王略微傾身,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她,“戴著玩也好,碎了聽響也好,隨你處置,道中可要給本大爺漂漂亮亮的走完。”


    “是不是還差一輛車?黃金的步輦怎麽樣?”鬼王突然想起了道中的必備物品。


    “這倒不用。”練紅霸挺開心的在首飾堆裏挑挑揀揀,在紅髮上略一比對,“我才不坐車,我要自己走。”


    “走?”


    “嗯,我的花魁道中要用走的,比坐車漂亮百倍的走。”練紅霸說著站起來,他今天仍然是短擺的衣裙,小腿□□,腳上踩著底有些高的木屐。他穩了穩身形,在沒有首飾雜物的地方一步踏出,木屐內側劃半圓掃過地麵,接著換另一隻腳。


    酒吞童子能看到她的腿在發力,漂亮軟和的線條有些緊繃,裙擺也活潑的跳『盪』一下。初時不覺得,當步伐連貫起來,裙擺衣帶流暢曳動,斑斕燭火之下,宛若金魚遊走,配上發上步搖輕響,加之眸光流轉,簡直如天花『亂』墜,紅塵大夢。


    美的極致,艷的極致,已經完全超脫了花魁的概念,成為夢一般的東西。


    酒吞童子手裏的酒半天沒動,他看著走動的紅髮少女,藍中帶紫的妖瞳微微眯起,喉結滾動。


    正興沖沖踩著金魚步甩小裙子的練紅霸突然腳下一絆,險些摔一跤,茨木童子及時扶住他。他皺眉在地麵上踩踩,有點不甘心。


    他對身體的控製可謂登峰造極,所以尋常花魁需要練習三到四年才能熟練掌握的金魚步直接就能上手,可惜果然不是容易的事情,饒是他,走起來也會重心不穩,更別說穿上沉重的行頭還能順暢走完全程。


    一句話,要練。


    “漂亮。”酒吞童子難得直白讚美,眼眸微深,“這樣走完全程,整個花街都是你裙下之臣。”


    “就是還有點不熟練。”茨木童子在旁邊毀氣氛。


    本來就特別在意沒有走好這件事的練紅霸氣得要跳起來打他的頭,茨木童子把他一把抱了,任他抓著自己頭上的鬼角,端著酒碟坐下來,讓外麵待命的遊女們重新進來,歌舞歡笑聲再次響起。


    練紅霸在天明時分去找了宵迦,夕顏已經不行了,升任花魁他是眾望所歸。


    “這自然沒有問題,不過……你實在太冒險了。”半妖深深皺眉,“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認為這次大比能引出藏在菊屋的妖怪,所以把自己當成最理想的誘餌放在檯麵上。自身的安全問題,你真的考慮過嗎?”


    “沒怎麽考慮過。”練紅霸答得很坦『盪』,“可總不能放任那個妖怪繼續吃人。貓貓,統計的名冊你也看過了,此處已經是地獄,對遊女們而言,命運還是不要再繼續壞下去了吧。”


    半妖不說話了,他吸一口煙管,『露』出一個苦笑。


    “椿,你總能說服我的。”


    “貓貓也不用太擔心,那麽多鬼王在此,就算遭遇襲擊的是我,也一定會平安無恙。”練紅霸給他寬心,正要繼續說點什麽,半妖忽然直直的望向了他,先是想『露』出一個微笑,最後失敗了。


    “然後你就要走了對嗎?鬼王和安倍晴明最終會處理掉那個妖怪,你會重獲自由,然後就要回到外麵的世界了,對嗎?”貓耳朵緩緩垂下來,半妖終於努力的笑了一下,“挺好的,椿,隻要你還能笑著,就挺好的。”


    他的異『色』瞳異常澄澈,像個放了心愛金絲雀的男孩子。


    練紅霸不語,他其實已經想好了椿的退場方式,那註定不會是太過溫柔的退場。


    椿是他最不可能的可能,是虛擬的人格,是夢,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真的有這樣一位少女,就連身為男孩子的自己也多半會一見傾心。


    但是不可能,夕顏花魁說椿是夢,酒吞童子說椿是夢,宵迦也說椿是夢。他們的感覺沒有錯誤,他是練紅霸,而世上本沒有椿。


    大比前三天,空中棧道落成。這條通體璀璨的棧道以黃金塗覆,上層及側麵的地麵卻是整個透明的,引入活水和有妖力的金魚,絲綢纓絡垂懸而下,隨風微微揚起。道旁珊瑚簇擁,打磨成樹形,枝杈間堆滿銀箔製成的花,花蕊是琉璃的,流光溢彩,風吹細細作響。


    所有人都在討論這條豪華的棧道,以及桃源鄉新當上花魁的椿小姐。


    大比前兩天,整條花街派發紅票,請客人投給自己中意的花魁。


    大比前一天,練紅霸結束了所有需要練習的項目,向樂工道一聲辛苦,讓他們自行休息,第二天好有充分的精神打一場硬仗。


    從外麵移來的桃花樹占據了桃源鄉的庭院,空中棧道直通桃源鄉前後院之間,那裏已經搭建起一個圓形的平台,同樣是透明『色』封著活水和金魚,四麵粉白花苞簇擁,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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