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天城的街道上。


    地上一處處雨水堆積的小水窪,倒映有天際的橘紅火燒雲。


    從高處往下看去。


    這一處處水窪組成的空地,就像一片天空宛若鏡子一般支離破碎。


    有一種寂靜的美感,


    但這一幕很快被打破。


    一處倒映天際火燒雲的水窪,水花四濺,另一處亦是如此。


    定睛一看,它們原來正在被一對纖細的裸足踏碎。


    而在裸足身旁也有一道人影。


    男子牽著瘦弱的女孩,女孩低頭,從破碎的鏡麵上偷偷瞄著比他高一頭的男子。


    被握住的小手幾經掙紮後,終是歸於平靜。


    “剛剛吃飽了嗎。”


    譚墨突然開口,讓裸足女孩微微顫抖,隨後輕輕點頭。


    “倒是忘了你沒有鞋子。”


    一直思考事情的譚墨終是低頭察覺,麵露歉意的看向女孩:


    “走,帶你去買幾身換洗的衣物。”


    曹薇螢沒有抬頭,被牽小手又開始掙紮起來,那雙藏於汙垢黏膩的頭發後麵的,是一雙悲哀的雙瞳。


    “你會死的...”


    裸足女孩軟糯的聲音響起,在一家服裝店前響起。


    譚墨微微側眼,沒有說話,拉著女孩朝店內走去。


    “您好先生~,歡迎光臨。”


    導購員邁步向前,走向這對奇怪的組合。


    男子芝蘭玉樹,溫潤如玉,女孩蓬頭垢麵,瘦骨嶙峋。


    “給她挑幾身衣服。”


    譚墨開口,緊接著鬆開了手。


    可在譚墨鬆開手的下一秒,女孩轉身跑了,朝著服裝店外衝去,隨後一頭鑽入了一旁小巷子中。


    “.......”


    導購員原本看向渾身醃臢的女孩,臉上隱隱有些不情願,但眼前這一幕讓她一愣,隨後一臉怪異的看向譚墨。


    “我不是人販子。”


    譚墨無奈搖頭解釋,緊接著就要出門去尋女孩,走前還不忘留言:


    “衣服你繼續挑,我過一會直接過來拿。”


    “誒?!”


    導購員啊了啊嘴,剛想說不知道尺寸,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枚飛來的大金元改變了聲音:


    “好嘞~,放心,保證讓您滿意!”


    一個大金元,別說幾件衣服了,幾百件都綽綽有餘。


    然而轉身朝女孩追去的男子再次返回,還不等導購員再次開口,隻見那男子在門口鞋櫃看了看,隨後拿起一雙再次出門。


    導購員:“......”


    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來個賊。


    裸足女孩鑽進了一旁巷子,大腦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就想離譚墨遠遠的。


    溫柔的人不應該厄運纏身。


    九轉十八彎後,女孩已經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隻知道身前是條死胡同,丟滿了各種垃圾。


    筋疲力盡的曹薇螢踉蹌的走向垃圾堆,然後蹲坐在一旁,重新將頭埋進了雙膝間。


    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再加上拚命的奔跑了這麽久,曹薇螢雙目發黑,呼吸猶如破風箱一般。


    “垃圾就死在垃圾堆吧...”


    瘦弱女孩如此想著。


    腳步聲在昏暗的巷子裏一側傳來,讓稍稍恢複些力氣的曹薇螢收緊了些身體。


    找來了嗎...


    蜷縮的女孩心中悲哀的想著,她不想害這個溫柔的男人,可下一刻,她又突然察覺哪裏不對。


    腳步聲不止一個。


    “呦,哪裏來的小乞丐,瘦的跟隻柴雞一樣。”


    “沒關係,送上門的口糧,就別嫌棄了。”


    “我愛啃骨頭,連筋帶肉,有嚼勁...”


    曹薇螢抬頭,三個身形各異的‘人’慢慢朝她走來,這三人眼底微微閃爍的綠芒是那麽貪婪。


    不多時,其中一個高大的男子走到曹薇螢身前,蒲扇大的巴掌捏住她的腦袋,將她整個瘦弱的身子提了起來。


    曹薇螢死寂的雙眼看著身前男子,滿是汙垢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不害怕?”


    高大男子挑了挑眉毛,眼中除了貪婪,多了一絲好奇。


    被提在半空的曹薇螢沒有說話,四肢無力的耷拉著,眼底深處甚至帶著一絲期待。


    “哎呦。”


    突然間的一聲痛呼讓高大男子轉頭。


    隻見走在最後的一人高瘦,此時正捂著腳罵罵咧咧:


    “誰他媽的在這扔的釘子!”


    高瘦男子的舉動惹的另外兩人哈哈大笑,中間一位身穿白色背心的男子更是要走去拍肩,可下一刻腳底一滑,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


    就連腳底踩釘的高瘦男子也樂了:


    “我踩釘子,你踩什麽?西瓜皮嗎?哈哈...咳咳咳...”


    踩釘子的男子笑著笑著突然一口氣沒順過來,被口水嗆的瘋狂咳嗽。


    此時捏住曹薇螢腦袋的高大男子微微皺眉,似乎察覺到一絲異樣。


    可具體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而就在此時,他抬起的胳膊突然疼了一下,曹薇螢瞬間被鬆開跌倒在地上。


    高大男子看著突然抽筋的胳膊,眼神冷了下來。


    “這柴雞有問題...”


    這時就算三人再傻,也看出了不對勁。


    兩個開陽境,一個玉衡境的半蟲魔,怎麽可能腳滑摔倒,被口水嗆到,胳膊抽筋?


    女孩跌坐在地上,重新變回了蜷縮姿態,安靜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三人交換眼神,隨後玉衡境的高大男人開口:


    “直接殺了這邪門丫頭,遲則生變。”


    剩餘兩人點頭,高壯男子抬手,勢大力沉的一掌朝著曹薇螢砸去。


    幾人在交流時,曹薇螢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依舊環抱雙膝蜷縮在牆邊,似是在低頭看著自己髒兮兮的裸足,想著什麽...


    攜裹著烈風的拳頭眨眼便到,曹薇螢輕輕閉上了眼睛。


    咚!


    拳頭接觸身體的聲音並不沉重,但曹薇螢心中升起疑惑。


    為什麽不疼...


    是死的太快了嗎...


    巷子中陷入了死寂。


    當曹薇螢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被頭發遮擋的視線裏多了一雙新鞋子。


    鞋子是一雙很普通的純白運動鞋,但在她眼裏是那麽漂亮。


    女孩抬頭,發現那個花二十大金元將她買走的冤大頭男子正看著他,嘴角還是掛著那溫柔的笑,溫柔的仿佛天邊快要西沉的太陽...


    再朝冤大頭身後看去,隻見那高壯男子一臉呆愣,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啊!!”


    過了良久,一聲慘叫才從巷子中傳出,隻見男人捂著臂膀,臂膀之下哪還有胳膊!


    “你是誰!能這麽輕易斷我一臂!你是天權境!不可能!別天城隻有顧長卿是天權!你究竟是誰!”


    嘶喊沒有應該回應,這蹲在小乞丐身前的男子完全將他們三人無視。


    “試試鞋子大小合適嗎。”


    曹薇螢抬頭,有些恍惚。


    就像黑白的世界,出現了色彩,如何不令她悄悄側目。


    她小嘴張了張,最後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譚墨看到曹薇螢依舊沒有說話,也不強求,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隨後站起身麵向了身後三人。


    女孩的情況譚墨心中清楚。


    在見到女孩第一麵的時候,羊皮書就給出了信息。


    那時的譚墨也不禁輕輕瞪大了些眼睛。


    【天罡序列之三】


    【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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