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快結束的時候, 溫知黎看準時機,離席去洗手間。


    出門前導演給溫知黎遞了一個眼神, 示意她快去快回,她隻當沒看見。


    溫知黎在洗手間玩了半小時的手機才回包間,跟她意料中差不多, 謝從述和那些老板們已經離開了。


    導演還在包間處理後續, 見溫知黎回來, 忙上前把她拉到一邊, 低聲質問:“你怎麽磨蹭這麽久,許老板剛才找不到你臉都黑了!”


    溫知黎拿過掛在衣架上的羽絨服,不以為然地說:“反正也不差我一個。”


    導演抬頭看了眼四周,聲音壓得更低, 多說了兩句:“看在咱們合作這麽多次的份上,姐就提醒你一句,就剛才那位姓謝的,你要是攀上他,別說做模特了,你這條件進娛樂圈大紅大紫也是分分鍾的事兒!”


    溫知黎聽完, 隻應了一聲哦。


    導演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 隻差沒用手指頭戳她腦門了:“算了, 他們就在樓上包間唱歌打牌,你現在過去還來得及,說話做事放機靈點兒,多笑笑別總冷著臉, 不過……那位爺萬一就喜歡你冷呢,要不你還是做自己……”


    “林姐。”溫知黎把羽絨服穿上,拉鏈一口氣拉到頭,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轉頭對她笑了笑,“謝謝你,我走了。”


    “謝什麽,以後出頭了有好事想著點你姐就行,快去,別讓人久等。”


    林姐想到溫知黎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兒,老媽子上身跟過去,想多囑咐兩句,見她走錯方向,又趕忙提醒:“走錯了,去包間上左邊的電梯!”


    溫知黎按下右邊的電梯,一臉無辜地對林姐說:“沒走錯,我回房間呢。”


    林姐:“……”


    林姐一口氣差點沒倒過來,指著溫知黎半天沒說話,氣得不輕。


    溫知黎把林姐的手壓下去,解釋道:“道理我都懂,不過我一個學設計的跟娛樂圈也沒什麽關係。”


    林姐拍開溫知黎,聽出她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更沒好氣地回了三個字:“不開竅。”


    “開心就行,竅有時候不開更好。”電梯門打開,溫知黎抬腿走進去,偏頭問,“姐,一起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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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姐替她按上關門鍵,罵罵咧咧道:“回個屁,滾滾滾。”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時候,謝從述還真如昨天說的那樣,又給劇組送了驅寒湯。


    味道跟昨天完全不一樣,隻是溫知黎手上這份還是料最足的。


    最後溫知黎一口沒動,還是吃的劇組十塊錢的盒飯,喝了兩大杯薑茶。


    傍晚收工後,劇組還要留下來拍點素材,明天上午才會撤,蹭不到劇組的車,溫知黎隻好用手機查了一下公共交通,所幸,現在去客運站還能趕上回市區的末班車。


    溫知黎回房間快速收拾好拿過來的東西,妝也來不及卸,背上包就走。


    度假村剛開發,往這邊跑的出租車很少,溫知黎事先叫了網約車,可這麽會兒功夫過去,師傅還在半山腰,至少半小時才能到。


    溫知黎正琢磨要不要往山下走跟司機師傅半路碰頭的時候,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開過來,最後停在了她的麵前。


    鍾獻從副駕駛下車,走到溫知黎麵前,態度溫和,笑著說:“溫小姐,上車吧,我送您回學校。”


    溫知黎對這個男人有點印象,昨晚吃飯他也在,似乎是謝從述的助理,叫什麽來著她已經忘了。


    溫知黎禮貌而疏離地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叫了車。”


    鍾獻笑容依舊,不緊不慢地說:“十分鍾前天氣預報有雨,山體不穩易滑坡,回市區的末班車已經取消了。”


    溫知黎一臉不信,沒有搭話,站在一邊繼續等車來,無聲拒絕了鍾獻。


    鍾獻倒也不惱,回車裏拿過平板,把天氣預報和班車信息調出來,遞給溫知黎看:“溫小姐,再耽誤下去,一會兒雨下大了,我恐怕也沒辦法送您回學校了。”


    說來也神奇,鍾獻的話剛說完就飄起雨來,溫知黎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看看平板,確定鍾獻沒說謊又看向他,表情更扭曲了:“你也姓蕭?”


    鍾獻收起平板,替溫知黎打開車門,淡定回答:“我姓鍾,不姓蕭。”話畢,他想了想,又補充,“蕭敬騰的蕭。”


    溫知黎:“……”


    雨越下越大,溫知黎明天一早就有專業課,這學期她已經請過兩次假了,明天要是再不去,期末直接掛科處理,她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趕回去。


    溫知黎並不想承謝從述的情,還在寄希望於網約車師傅,就算末班車沒有了,她加錢讓師傅送她回學校也不是不可以。


    這麽一想,溫知黎瞬間有了底氣,拒絕鍾獻的話都到嗓子眼了,手機突然響起來。


    溫知黎接起,網約車師傅在那頭叫苦不迭,說天氣不好又下起雨來,山路難開怕回程路上滑坡,讓她趕緊撤單。


    掛斷電話後,溫知黎不死心,繼續下單,可已經沒有人再接單了。


    鍾獻也不催促,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黑傘撐著,就站在車邊耐心等待。


    明明溫知黎什麽都沒做,可鍾獻態度這般好,倒顯得她在無理取鬧。


    僵持了三分鍾,溫知黎敗下陣來,彎腰上車。


    鍾獻收起雨傘,坐回副駕,讓司機開車出發。


    溫知黎百般不自在,拿出手機,對鍾獻說:“我不白坐你們的車,這樣,我按照網約車的三倍價格付你錢,可以嗎?”


    鍾獻沒說行,也沒說不行,思忖片刻,回答:“我做不了主,這個您得問謝總。”


    溫知黎淡聲說:“我問不了,我沒有你們謝總的聯係方式。”


    鍾獻就等著這句話,自然而然把早就準備好的二維碼遞過來,笑著說:“這簡單,溫小姐您掃一下就行。”


    “……”


    溫知黎越來越覺得自己被套路了,具體怎麽被套的她也說不上來。


    掃完二維碼,一個小時過去,車已經開到高速,謝從述那邊才通過好友申請。


    溫知黎把之前跟鍾獻說的話,原封不動給謝從述發過去,然後等待他的回複。


    結果謝從述回了她一個問號。


    溫知黎以為還有什麽文字,一直等著,等了五分鍾,還是那個問號。


    資本家也太傲慢了吧,日常交流都靠標點符號?


    還真是一字千金。


    溫知黎以牙還牙,回了他三個問號。


    【謝從述:。】


    【溫知黎:??????】


    【謝從述:。。。】


    【溫知黎:???!!!】


    【謝從述:……】


    【溫知黎:#¥%*&&%¥%!!!】


    【謝從述:你在罵我?】


    【溫知黎:沒有,手滑。】


    【溫知黎:剛剛我說的要是您沒有意見,我這就轉賬給您,今天謝謝您的車。】


    【謝從述:我送你又不是圖你的錢。】


    【溫知黎:如果您下一句要說什麽圖你的人,那我覺得有點過時了。】


    【謝從述:那怎麽說才不過時?】


    【溫知黎:到此為止,就不過時。】


    【謝從述:到宿舍說一聲。】


    【溫知黎:那車錢呢?我轉給你了啊。】


    【謝從述:過時的人一般都喜歡現金,下次再說。】


    一來二回,溫知黎被謝從述說得找不到詞語反駁,甚至還認為他邏輯沒毛病。


    太可怕,資本家真的太可怕了。


    回宿舍後,溫知黎還是給謝從述直接轉了賬,並附言:車費,收下,謝謝。


    謝從述回複:【知道了,早點休息。】


    溫知黎:?


    【溫知黎:您誤會了,我不是給你報平安的意思,您把錢收了吧。】


    【謝從述:晚安。】


    溫知黎:“……”


    油鹽不進閉眼裝瞎,服了。


    二十四小時過去,謝從述沒有點收款,錢自動退回,溫知黎不死心,接著轉。


    又一個二十四小時過去,錢再次退回,溫知黎再次轉。


    這樣重複了得有半個月,謝從述沒有再跟她發任何消息。


    溫知黎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轉賬機器,還是那種上趕著送錢,人都不要的那種。


    周五上完課,溫知黎想起今天還沒給謝從述轉賬,給他把錢轉過去,沒過多久,謝從述總算詐屍了。


    【謝從述:晚上有空嗎?】


    【溫知黎:沒空,請您收錢。】


    【謝從述:那就是有。】


    【謝從述:我在你們校門口,出來還債。】


    溫知黎停下腳步,思索片刻,打斷在旁邊說八卦的辛嬈:“那個,嬈嬈,我有點事出去一趟,晚上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


    辛嬈眨了眨眼,揶揄道:“又有追求者約你了?”


    溫知黎頭疼道:“沒有,債主一個。”


    “什麽債主?”


    “回頭跟你說,我先走了。”


    辛嬈半懂非懂,點了點頭:“去吧,有事要幫忙記得說。”


    “好。”


    溫知黎轉身往校門口走,想起謝從述說的什麽要現金,特地拐到小超市旁邊的atm取了九百塊的現金。


    林業大學旁邊就是美院,一到周末,校門口總是停著不少車,其中不乏豪車,等女兒的、接女朋友的比比皆是。


    謝從述停車的位置不顯眼,不過車好人帥,氣質擺在那裏,想不一眼注意到他都難。


    溫知黎盯著周圍路人意味深長的眼光走過去,把夾在書裏的錢拿出來,遞給謝從述,想要速戰速決:“給你,現金,以後我們不要再聯係了。”


    謝從述連錢帶書一起拿過去,錢回到書頁裏,書被他扔在了後座椅上。


    謝從述掐滅煙,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似笑非笑地看著溫知黎:“那吃個散夥飯?”


    溫知黎不喜歡這樣沒完沒了,臉冷下來,說:“我覺得這樣挺沒意思的。”


    謝從述靠在車邊說:“話說太早了,你都沒跟我接觸過,怎麽就知道沒意思?”


    溫知黎話趕話頂上去:“對,都沒接觸過,你怎麽就知道我有意思?”


    謝從述湊上去,看著溫知黎的眼睛,笑意暈開來:“一見鍾情不可以嗎?”


    溫知黎退後,與他隔出距離:“我沒時間陪你玩。”


    “溫知黎,我是在追你。”


    “那我拒絕,你不用再追了。”


    “你拒絕的是這一次的,我還會追你第二次。”


    “第二次我也會拒絕。”


    “那也不是今天。”謝從述側身,讓溫知黎上車,“今天你已經拒絕過我了。”


    溫知黎拉開後座,把自己的書拿出來,不忘把裏麵的錢留在座椅上,帶上車門後,她對謝從述說:“剛剛是拒絕你的追求,現在是拒絕跟你吃飯。”


    謝從述無奈地笑了:“你把話說這麽絕,我都不知道怎麽接了。”


    溫知黎沉默了一瞬,心裏有點愧疚,但最終什麽也沒再說,轉身離開,往學校裏走去。


    走了沒幾步,手機響了一聲,溫知黎拿出來看,是謝從述發過來的一條信息。


    【謝從述:不過沒關係,今天結束了,還有明天。】


    作者有話要說:  出差回家病了一場,大家久等了,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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