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看籃球賽的人不少, 女洗手間排起了長隊。


    上洗手間本來也是借口,溫知黎看見隊伍那麽長就放棄了念頭, 隻在外麵盥洗台洗了個手。


    剛剛謝從述說是來看他表弟的比賽?


    上次看謝斯若的朋友圈,蘇應歸好像是謝從述表弟來著。


    可蘇應歸一個從電影學院畢業的大明星,怎麽也不可能來參加這種大學生籃球賽吧。


    所以謝從述還有其他表弟?


    或者他就是在說謊?


    溫知黎擦幹手走出洗手間, 並不想馬上回體育館。


    說起來謝從述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他一個日理萬機的大boss, 是錢不好賺還是會不夠多, 還要專程跑這裏來看一場大學生籃球賽?


    想想就不可能。


    大概就是真巧合撞上了, 跟她也沒什麽關係。


    溫知黎看見這附近有家校園超市,順便進去逛了逛。


    身上常備的薄荷糖還有很多,溫知黎逛了一圈也沒什麽想買的,準備離開的時候, 在收銀台旁邊看見了一款意大利進口的巧克力。


    溫知黎是不愛吃巧克力的,她覺得太苦太膩。


    不過謝從述喜歡吃,跟她時不時喜歡吃一顆薄荷糖差不多。


    溫知黎鬼使神差地拿了一盒巧克力去結賬。


    快到體育館門口的時候,溫知黎莫名心虛。


    她停下腳步把包裏的薄荷糖拿出來,跟巧克力放在一起,努力營造一種“我不是特地給你買的隻不過是超市有滿多少減多少的活動而已”的假象, 這才理直氣壯地往裏走。


    然而回到座位, 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哪裏還有謝從述的身影。


    溫知黎拿著東西怔怔坐下,看向身邊的座位,徒生出一股茫然來。


    謝從述走了本來是一件挺輕鬆的事兒,她不用跟他坐在這裏你尬我我尬我看完快一個小時的比賽, 不是皆大歡喜嗎。


    可溫知黎發現自己好像也沒那麽皆大歡喜,說不上什麽感覺,總之跟開心搭不上邊。


    大概是因為這盒巧克力不便宜,沒人吃浪費了怪可惜的。


    溫知黎把巧克力拆開,本著吃過就不算浪費的原則,掰開一小塊放到嘴裏嚐了嚐。


    苦得她直皺眉。


    怎麽感覺比以前嚐過的還難吃。


    溫知黎心裏憋著一股悶氣,把巧克力和薄荷糖一起扔進帆布包裏,收起情緒開始看比賽。


    兩個隊伍代表兩個學校,加油聲此起彼伏。


    溫知黎過了那種青春洋溢可以扯著嗓子為喜歡男生呐喊的年紀,隻能感受到這份熱鬧,卻無法參與進去。


    許定表現很不錯,他每進一個球總能把全場氣氛帶到頂峰,引得女生一片尖叫。


    如果退回去幾年,溫知黎大概也無法拒絕這種元氣少年。


    但生活不存在如果。


    任憑許定中場休息怎麽想辦法對她拋眼神耍酷,溫知黎內心也毫無波瀾。


    感覺這種東西說沒有就是沒有,年齡就是跨不過去的鴻溝,溫知黎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接受姐弟戀。


    比賽結束,潼師大籃球隊勝利,許定以優異表現拿下本場比賽的mvp球員稱號。


    溫知黎拿上包,走下去跟許定說恭喜。


    少年一身汗,臉蛋泛著運動過後的紅,看溫知黎的眼神似乎帶著光。


    許定把mvp球員的獎牌遞給溫知黎,靦腆地說:“謝謝你今天來看我比賽,這個送給你。”


    周圍的男生跟著起哄。


    溫知黎暗自歎了一口氣。


    許定心性不壞,也幫過她的忙,少年麵子比天大,溫知黎知道不能拒絕得太狠。


    但也不能給希望讓人空歡喜一場。


    溫知黎思忖片刻後有了主意。


    溫知黎接過了獎牌。


    許定驚訝地望著她。


    溫知黎拿過獎牌仔細端詳了幾秒,真誠地說:“真好看,謝謝你。”


    然後她拿起獎牌的帶子,踮起腳尖,把獎牌戴到了許定的脖子上,並且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但這是你的榮耀,你今天很棒,恭喜你們奪冠。”


    許定愣在原地,完全沒反應過來。


    倒是許定的隊友反應比較快,站出來圓場:“謝謝姐姐,姐姐跟我們一起去慶祝吧,我們定了餐廳,晚上一起玩兒。”


    溫知黎心意已決,將視線從許定身上收回來,沒給自己留心軟的餘地,繼續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玩開心。”


    許定後知後覺地跟上去:“那……那我送送你……送你去停車場……”


    溫知黎笑道,婉拒:“不用了,沒有多遠,跟你隊友去玩吧,改天我請你吃飯。”


    從頭到尾都是姐姐對弟弟的語氣。


    溫知黎給夠許定麵子,許定滿腔不甘心,卻知道自己不管再做什麽也是徒勞。


    溫知黎轉身離開,許定抓著胸前的獎牌,看著她漸漸融入人群的背影,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籃球隊都是直來直去的漢子,見許定如此,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歎了口氣,說今晚陪他喝到斷片,不醉不歸。


    蘇應澄到後台祝賀好兄弟奪冠,一開門就看見許定捧著獎牌,魂不守舍地坐在長凳上。


    “兄弟,你怎麽了?”


    蘇應澄把運動飲料遞過去,在許定身邊的座位坐下。


    許定接過放在一邊,滿臉潰敗:“我又被拒絕了,溫知黎根本不可能喜歡我。”


    蘇應澄一怔。


    他不敢在這個時候跟許定說,你喜歡的人其實是我表哥的前女友,他怕許定受打擊過度,直接從窗戶跳下去。


    蘇應澄清了清嗓,手搭在許定的肩膀上,安慰道:“沒關係,我給你介紹更漂亮的,你好歹是籃球隊長,還愁沒女孩兒喜歡嗎?”


    許定垂下頭,手掌遮住通紅的眼睛,沮喪地說:“可我就喜歡她,我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好喜歡她。”


    “她上次跟我說還喜歡她前男友,她沒有從上一段感情走出來,我都說了沒關係啊,我不在乎她還喜歡誰,她還是不給我機會,她前男友有那麽好嗎?”


    “應該是很好的,不是特別好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她……她那麽漂亮那麽優秀,一般人根本不配跟她在一起。其實說到底還是我不夠好,我太他媽不甘心了……我怎麽不早出生幾年啊!”


    這番話聽得蘇應澄一個局外人都深感心酸,偏偏他幫不上任何忙。


    蘇應澄看許定傷心得厲害,一咬牙誇下海口:“有什麽大不了的,走,喝酒,我陪你喝,還有你前陣子看上的球鞋,兄弟都送你,今天你拿了冠軍,給老子開心一點!”


    “我不想喝,酒有什麽好喝,鞋也不想……什麽球鞋?”許定頂著兔眼睛,看向蘇應澄,心情有所好轉:“你要給我買鞋?!”


    蘇應澄“啊”了一聲,豪氣萬千:“買,喜歡哪雙買哪雙,花錢難買我兄弟高興!”


    許定想了想,收起獎牌站起來,鄭重地說:“走吧。”


    蘇應澄問:“上哪去?你不是還想找溫知黎吧,哥們兒聽我一句勸,天涯何處無——”


    許定回頭看他,出聲打斷:“我是說買鞋,再晚商場關門了。”


    蘇應澄被許定這瞬息萬變的情緒搞得有點懵:“……你他媽剛才不還哭嗎?”


    “我沒哭,男人是不會哭的,你看錯了。”許定拿上衣服往裏麵的洗浴間走,心裏還挺感動的,“澄兒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下次你失戀我也給你花錢。”


    蘇應澄:“……”


    謝從述和謝斯若約在公寓見麵。


    謝斯若逛街的商場離西派天樾不遠,她按照謝從述給的密碼開門進屋的時候,他還沒到家。


    謝斯若上次來還是好幾年前,謝從述剛搬家沒多久的時候。


    二布的係統有謝家所有人的信息,謝斯若一進屋,它就認出了她是誰。


    “姑姑,好久不見,您還是那麽美麗動人。”


    二布替謝斯若打開玄關的燈,方便她換鞋。


    謝斯若換上拖鞋,拿著包往裏走,跟二布閑聊:“小九又給你升級係統了?這麽會說話。”


    掃地機器人跟在謝斯若腳邊,二布說話時提示燈會亮起:“沒有,謝先生最近很忙,從各種身體指標來看,他長期處於失眠狀態,姑姑您多勸勸謝先生。”


    謝斯若走到沙發上坐下,見家裏陳設跟以前沒什麽區別,順口一問:“他回國這麽久了,沒說重新裝修一下家裏?”


    二布回答:“沒有,謝先生一直要求保持原樣,不許任何人動溫小姐的東西。”


    謝斯若來了興趣,這才注意到這屋子裏確實有許多跟裝修風格不符合的物件:“什麽是溫知黎的東西?”


    二布一一數來:“牆上的壁畫是溫小姐為謝先生畫的,地毯是溫小姐置辦的,還有沙發上的玩偶抱枕、陽台的多肉植物和綠蘿也是溫小姐以前買回家的,以及廚房的餐具……”


    謝斯若越聽越驚訝。


    很難想象謝從述可以容忍一個人這樣改變他的公寓。


    溫知黎的事情當年謝從述沒怎麽跟家裏細聊,大家隻知道他正兒八經談了個女朋友,還是個大學生。


    謝從述恐婚家裏人都知道,誰也沒指望這段感情能長久。


    所以兩年前謝斯若聽說謝從述跟那個小女朋友分了手,並沒有很驚訝。加上謝從述那時沒多久就出國讀mba,生活一切照舊,看不出來多難過,謝斯若當時還想,這孩子還是沒定性,談了兩年也不走心。


    直到今天,謝斯若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也沒那麽了解這個侄子。


    謝從述回家的時候,謝斯若已經煮好了咖啡,在陽台躺著看書。


    開車回來這一路,謝從述情緒平複不少,走到謝斯若身邊的座位坐下,喝了一口她煮的咖啡,稱讚道:“姑姑你手藝還是這麽好。”


    謝斯若放下書,笑了笑,問:“你腦子現在清醒一點了嗎?”


    謝從述問:“什麽?”


    謝斯若看著他的眼睛,正色道:“剛剛在電話跟我說想見心理醫生,現在還想見嗎?”


    謝從述把杯子放回咖啡桌上,臉上全無平時的不正經,淡聲回答:“想見,你跟他約個時間,我這邊都可以。”


    謝斯若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沉默片刻才開口:“我能問問,你為什麽突然間想直麵恐婚這件事了嗎?”


    <a id="ads" href="http:///"></a>


    謝從述還在斟酌怎麽回答,謝斯若兀自說起來,像是自言自語:“我每年都勸你,你每年都說無所謂,反正你不會結婚,這個坎兒過不過都一樣,我倒不是多希望你馬上能結婚有個家庭,結不結婚其實沒那麽重要。”


    說著,謝斯若想到一些往事,長歎了一口氣:“隻是一個人心裏有怨恨,這輩子是不會真正開心的。我知道放下很難,釋懷也不簡單,不過一輩子這麽長,這些東西總要過去,你懂我的意思嗎?”


    謝從述躺在椅子上,許久沒說話。


    謝斯若對這種談話進入僵局的情況已經習以為常,就在她又要放棄的時候,謝從述卻開了口。


    “我懂,不過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真正開心,我一個人我怎麽活都可以,我無所謂。”


    “她想要婚姻,我給不起,我沒辦法無所謂。她想要的,我都要給,我不僅要給,我還要給最好的。”


    “當然,如果有一天我給得起,她已經不想要了,那我認命,但是現在我不會認。”


    謝斯若怔住,許多話卡在嗓子眼不知道該先說哪句話。


    謝從述反而比較輕鬆:“約時間吧姑姑,讓我試試。”


    謝斯若失笑,半開玩笑潑他冷水:“心理治療很痛苦,結果可能也不如意,而且你治好溫知黎說不定已經跟別人在一起了,她不會等你的,你想清楚了?”


    謝從述看向角落白色收納架上的植物,想到從前溫知黎用心照料這些東西的樣子,低聲喃喃:“沒關係。”


    反正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痛苦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我昨天麻油更新,但是!我今天更得特別早!!!!!tvt


    感謝張張張張娉、 蘋果酒糖果狗x2、22570508的地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荔枝荔枝告訴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奚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奚川並收藏荔枝荔枝告訴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