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黎盯著那段話反複看了好幾遍,把手機一扔,起身洗麵膜。


    謝從述的毒舌功力還真是日漸精進。


    倘若有一日破了產,他去做鍵盤俠肯定也能發家致富。


    溫知黎沒有再回複謝從述。


    她還能上趕著讓謝從述再損一頓不成?


    不會好好說話那就別說話,借錢的都不著急,還錢的著什麽急。


    僵著唄。


    九月初。


    溫知黎預約了主治醫生複查,定了周二。


    外婆本來要陪她去,結果趕上老年大學有活動。


    溫知黎知道老太太業餘生活豐富,讓她別請假,安心跟老姐妹們玩兒去。


    早上出門前,外婆打電話絮叨了足足半小時。


    中心思想就是讓溫知黎複查完必須如實報告病情,不能有一絲一毫隱瞞。


    溫知黎之前生病一直瞞著兩個老人。


    動手術前一天還騙外婆說自己在外地出差,要半個月才能回潼城。


    最後在醫院被外婆老年大學的同學撞上,謊言編不下去,才得坦白。


    外婆知道後著急趕來醫院,跟主治醫生聊過後才知道溫知黎的病情。


    卵巢囊腫。


    其實四月份就查出來了,但那時囊腫不到5cm,醫生根據檢查覺得結果情況尚好,可以先觀察保守治療,讓溫知黎平時注意休息,清淡飲食。


    偏偏那陣子趕上工作室最忙的時候。


    許多項目進入尾聲,有些員工急於找新落腳處,匆匆離職導致人手不夠。


    聽醫生說還能保守治療,溫知黎鬆了一口氣,覺得問題不大,一心撲在了工作上。


    溫知黎性子要強,就算工作室要即將轉讓,也必須有個善始善終。


    直到六月份複查,醫生說囊腫變大需要手術,溫知黎才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外婆聽醫生說完前後因果,趴在溫知黎病床前哭了好久,外公開始還在勸,後來也跟著連眼眶也紅了。


    溫知黎看著特別不是滋味。


    本不是什麽大病,隻是前些年,溫知黎的媽媽就是因為卵巢癌去世的。


    情況跟她差不多。


    一開始不重視,等重視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


    老人心有餘悸,難免憂思過重。


    溫家人丁單薄,他們活了這麽大把年紀,膝下就隻剩下溫知黎這麽一個外孫女,再也經受不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了。


    溫知黎作為一個有“前科”的人,麵對外婆的絮叨,除了一直說好做保證讓她放心,別無他法。


    最後還是外公拿走外婆的電話,催她趕緊收拾出門才解救了溫知黎。


    溫知黎的主治樊醫生是省醫院的婦科聖手,她的門診號經常是一開放就秒沒。


    黃牛拿著搶來的門診號在醫院門口倒差價,沒少賺女人錢。


    好在複查不用搶號。


    溫知黎預約的時間是九點半。


    醫院不管哪天也不會差病人,各項檢查都排隊。


    溫知黎照著樊醫生開的單子做完各項檢查,再回診室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樊醫生看完溫知黎的檢查單子,溫聲詢問:“經期還正常嗎?”


    溫知黎如實回答:“不太正常,這個月還沒來。”


    樊醫生聽完“嗯”了聲,在病例上寫上經期推遲,又接著問:“作息飲食怎麽樣?”


    溫知黎這幾天下腹有點墜痛,她不敢隱瞞,全交代了。


    “作息還行,沒有熬夜,隻是上周同學聚會,沾了酒。”


    “喝了多少?”


    “……斷片了。”


    樊醫生擰眉,把宮腔鏡的檢查給她看,一邊解釋:“切口發炎導致出血了,你這幾天是不是腹部難受?”


    溫知黎心虛:“……是。”


    樊醫生又在病例添了出血兩個字,語重心長道:“自己的身體自己要愛惜,這病要是後期調養不好,會影響你以後生育的,小姑娘你還這麽年輕哪。”


    溫知黎不敢反駁,隻小心翼翼地說:“我以後多注意,樊醫生我這情況需要住院嗎?能不住就別住吧,我外婆年紀大了容易多想,別又把她嚇著……”


    樊醫生無奈搖頭:“你還知道你外婆年紀大了啊?六月份你做手術給老人家嚇的喲,我看著都揪心。”


    溫知黎苦笑:“樊醫生……”


    樊醫生點到為止,一邊下處方一邊說:“行了,不用住院,我給你開點藥,內服外用,每天記著點兒,下個月複查的時候,別又告訴我什麽喝酒喝大了。”


    溫知黎點頭應下。


    樊醫生把打印好的處方單遞給她,最後囑咐:“注意忌口,清淡飲食別熬夜,禁止性生活,下個月按時過來複查。”


    溫知黎接過單子笑了笑:“好,謝謝樊醫生。”


    “不客氣,路上慢走。”


    溫知黎去窗口付錢拿完藥,開車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接到辛嬈的電話。


    以為是花店有什麽事兒,溫知黎開口問:“怎麽了?”


    那頭開口說話的卻不是辛嬈,一個低潤的少年音投過話筒傳來:“姐,我回來了。”


    溫知黎前腳剛走,顧經年後腳就進了樊醫生辦公室。


    他在樓下新生兒科當醫生,半小時前上來等病理結果。


    在護士站跟小護士聊天,沒多久就看見溫知黎從樊醫生診室出來。


    出來的時候還捂著自己小腹,戴著墨鏡,像是怕被人認出來似的。


    顧經年跟謝從述是發小,以前見過溫知黎幾次,小姑娘生得漂亮,好看的皮囊總是讓人過目不忘。


    顧經年記得前幾天吃飯,謝從述臉上掛了彩,嘴唇一看就是被人給咬的,虎口牙印也多了層別樣意味。


    喻澤私底下提過,謝從述和溫知黎似乎有舊情複燃的意思。


    飯局上把人帶走一夜未歸,次日再見他就是這幅風流樣了。


    嘖。


    前任這把火燒得夠火熱,都燒婦產科來了。


    本著關心發小感情生活,顧經年拐進診室替謝從述問了幾句溫知黎的情況。


    無奈樊醫生油鹽不進,死守病人隱私,顧經年半個字都沒問出來,還被老前輩教訓了幾句不務正業。


    最後離開前顧經年偷瞟了眼病例,又是經期推遲又是出血。


    新生兒科和婦產科不分家,顧經年隱約猜出苗頭來。


    顧經年離開診室,到走廊給謝從述去了個電話。


    謝從述剛開完會,鍾獻把大老板的私人電話遞上去:“謝總,顧醫生的電話。”


    謝從述接起來,還沒說什麽,那頭先戲謔起來:“九哥動作夠快啊,回國沒幾天就把前女友搞定了。”


    謝從述這段日子沒少被這幫朋友調侃,要真是那麽一回事兒,他到無所謂。


    可偏偏沒有。


    溫知黎這個感情騙子那天發了短信之後,再也沒聯係過他。


    小姑娘心可真狠。


    謝從述聽完,神色不耐道:“少廢話,有事說事,沒事滾。”


    顧經年收起不正經,直奔主題:“今兒上午我看見溫知黎了,從婦科聖手辦公室出來的。兄弟你這回玩兒過火了啊,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喜當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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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從述眉頭緊擰:“你說什麽?”


    “照片發你微信了,有圖有真相,哥們兒可沒框你,自己看。”


    護士站有人催顧經年去病房,他不能多聊,掛電話前多了句嘴:“摸不準溫知黎今天才做什麽的,你最好問清楚,別最後不清不楚落個逼小姑娘打胎的渣男名頭,太傷感情了。”


    掛斷電話後,謝從述一個人進了辦公室,並交代鍾獻不許任何人進來。


    謝從述把顧經年發過來的照片放大看了好幾遍。


    哪怕戴著墨鏡,照片還有點糊,他也一眼認出這就是溫知黎。


    要不是謝從述清晰記得那晚沒碰過溫知黎,此時此刻他都要以為自己喜當爹了。


    他沒有,那是誰有?


    分開這麽久了,他早該想到的。


    溫知黎當初分手如此利落痛快,又怎會為他停留片刻。


    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溫知黎身邊就不乏優質追求者。


    何況是現在。


    有男朋友也不奇怪。


    難怪會為一支口紅跟他翻臉,拚命跟他撇清關係,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回想見麵種種,溫知黎身上的確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創業、買房、買車。


    哦,聽說還跟朋友一起開了個花店,大頭資金也是她出的。


    看來這男人對她不錯,倒是真疼人。


    可怎麽沒見當初她這麽理所當然花自己的錢?


    跟他算得這麽清楚,轉頭就跟新人不分你我了。


    謝從述感覺自己挺可笑。


    來回折騰這麽久,結果隻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謝從述在落地窗前吸了三根煙也理不清頭緒,反而腦子更亂。


    猜測無用。


    他咽不下這口氣,這事兒必須當麵問清楚。


    謝從述掐滅了煙,拿上車鑰匙走出辦公室,臉色難看對在外麵辦公的鍾獻說:“我出去一趟,中午的局你替我去。”


    “好的,謝……”


    鍾獻的話還沒說完,謝從述已經快步往前,走過拐角沒了影兒。


    這是誰又招大老板了?


    這麽大的火氣。


    鍾獻不敢八卦,坐下繼續忙,提醒自己今天做事要多提著點兒神,別撞大老板的槍口上。


    這個時間點,謝從述開車直接去了花店。


    就算碰不到溫知黎,也能見著辛嬈。


    謝從述煩得要死,路上甚至差點兒闖了一個紅燈。


    布加迪左轉,車子在路口探了個頭,視線明朗。


    謝從述看見街角不遠處,溫知黎剛停好車。


    還真是巧,省得找了。


    謝從述輕打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正要下車叫住溫知黎。


    這時,花店玻璃門打開,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走出來。


    男人氣質清貴,一看就是個公子哥。


    他看見溫知黎,上前自然接過她的包,摟著溫知黎一起往店裏走。


    一對璧人,好不親昵。


    溫知黎沒有掙脫,聽男人說話,甚至還笑了一下。


    笑容熟悉又陌生。


    刺痛了謝從述的心。


    謝從述緊握方向盤,力道漸重,不知不覺手背青筋暴起。


    他嫉妒得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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