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得到熊嘯天看似飄忽遊移的一棍,竟蘊含了能裂脈破經的驚人真氣。


    倏忽之間,熊嘯天復又攻到,依然左手掌,右手棍,配合的天衣無fèng,幾乎在起手作勢時,凜冽的勁氣已及任逍遙之身,猶為詭異處是勁氣從開始的無所不及逐漸收束集中,最後變成數股雄渾無比的勁氣,隨掌棍的交互推出,像一根根無形而有質的鐵柱般當胸搠至,仿佛一切事物若不迴避,都將被摧毀殆盡。


    單獨破解其一,任逍遙可說是遊刃有餘,但要同時麵對兩者即管以他現時的修為、即管以他通曉的千般絕藝仍束手無策,換句話說就是把鬼冥神君、恨天換來,情況也未必好的到哪去,照樣要給逐漸收束的氣勁逼得束手無策。


    掌棍合璧,淩厲至斯!


    熊嘯天一招招打出,任逍遙便一步步後退,非是什麽誘敵深入的戰術戰略,而是他實實在在想不到該怎樣破解。


    這是他自習得先天無上罡氣以來從未遇過的窘境!


    疾風驟雨般的攻守中,猛聽熊嘯天一聲大喝,棍影重疊,掌勢連環,左右包抄,分從兩側而進,“呼啦”橫掃過來。


    任逍遙聞得風聲,知其真力浩翰,無予可抗,左掌迴轉,試圖硬碰硬的接住棍勢,豈料著手處飄忽無力,竟是虛招。


    霎時之間,降龍十八掌迎麵拍到,掌上勁力源源催至,無有窮盡。


    任逍遙錯估敵勢,已然無力阻擋,猛一咬牙拚著兩敗俱傷的危險運起九轉歸原勁,將他掌力漸漸積蓄,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迸力一推,把剛猛絕倫的降龍十八掌全然反震出去,便如一座大湖在山洪爆發時儲滿了洪水,猛地裏湖堤崩決,洪水急沖而出,將熊嘯天攻來的掌力盡數倒回。


    這是將對方十餘掌的力道歸併成為一掌拍出,世上原無如此大力,熊嘯天倘若受實了,勢須立時腕骨、臂骨、肩骨、肋骨一齊折斷,連血也噴不出來,當場成為一團血肉模糊,死得慘不可言,而任逍遙亦要被反震的力道重打成傷。


    此時兩人掌心相粘,熊嘯天萬難閃避,任逍遙強行運勁,左手抓住他胸口衣衫往上一拋,熊嘯天一個龐大的身軀向上飛起,砰的一聲巨響,亂石橫飛,威力無儔的掌力,盡數打在不遠處角門上。


    角門轟然炸裂,連帶方圓數丈內的院牆一併崩塌。


    兄弟倆麵麵相覷,全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既非比武較技亦非生死相搏,隻是再簡單不過的切磋。


    掌棍合璧用了不到十招、九轉歸原勁僅曇花一現,但彼此威力雙方卻盡知曉。


    讚嘆之詞,溢美之語已是多餘。


    隻需一個震撼驚凜的眼神,足以形容一切。


    時間凝止了五六秒,忽然,兩個人的神色一齊慌亂起來,滿麵驚悚,手足無措,樣子比老鼠見到貓時還要戰慄——數丈之外的呼嵩閣正門,一個插著楊柳似的腰板,黛眉含煞的紅衣女子“殺氣騰騰”地走了過來,紅色披風、紅色勁裝、紅色腰帶,除了曾經的母老虎、現在的丐幫幫後孟如煙還有誰人。


    第四十卷 第八章 天意使然


    更新時間:2008-2-8 15:17:43 本章字數:3089


    和大多數美女移步時的雲袖姍姍、裊裊婷婷不同,孟如煙風風火火的沖了過來,全然不顧自身的風度和儀態。


    她體態結實豐滿,渾身青春火熱、活力無限,容色姿彩和水芙蓉依稀彷佛,桀驁不馴的野性卻被線條柔和的粉色唇瓣稀釋殆盡,皮膚吹彈得破,白裏透出嬌艷健康的酡紅,誘人至極。因為鍾愛紅色,不但纏腰的束帶血紅似火,與紅衣互相競艷,烏黑閃亮的秀髮處更插著一朵紅白相間的簪花,配合著她的冰肌玉骨,不但沒有絲毫俗氣,還出奇地顯得冷艷秀氣。


    淺褐色的肌膚如琥珀燒融般光澤細緻,又彷佛是汲飽陽光的豐潤麥穀,蜂腰長腿,纖細勻稱,行進間挺胸直背,倍顯精神,極富有某種馳過荒原曠野似的旺盛活力,教人無法不神為之奪。


    當然,這是呼嵩閣附近眾府衛的感覺,身在局中的任逍遙、熊嘯天卻差點嚇得癱了——任逍遙自然沒的說,怕師姐的毛病一萬年都改不了,熊嘯天倒非懼內,孟如煙是真心喜歡他,嬌蠻是嬌蠻了點,但絕不會訓夫、虐夫,而是今天來見嶽父,孟如煙先進去讓他外頭等著,結果卻和任逍遙“動起手”來,動手也就動手罷,還弄出那麽大響聲,這下子非得在嶽父大人那落個好勇鬥狠的印象不可。


    “你們幹什麽,拆房子啊。”孟如煙衝到任逍遙跟前,沒有絲毫久別重逢的關切和念想,張口就是一句沒好氣的責問。


    “我和四弟……”


    “嘯天,你是個正經人,逍遙胡鬧你怎麽也跟著啊。”孟如煙說丈夫時語帶嬌嗔,輕微的責備中夾雜著幾分嗬護,待到轉向任逍遙,眉眼一瞪,一股子怒意沁透而出:“來見久未謀麵的師姐,見麵禮就是把周圍的一圈院牆都給拆咯?你什麽意思啊,顯擺自己武功大進,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任逍隻覺一股涼意從背脊直升上來,什麽冠軍候的威儀,什麽天極教教主的魄力,全都顧不得了,違心的堆出一副笑臉,哈著腰涎著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師姐你千萬別誤會,我這……我這和大哥切磋呢。”


    “切磋?切磋去哪不好,幹嘛非在這裏,你是存心找我茬吧。”


    “因為是臨時起得的念頭,所以……”


    “臨時?幾年沒見麵,見了就動手得那是街頭混混,你是嗎?”


    “沒動手,隻是玩玩而已……”


    “玩玩?玩玩能把角門和圍牆一齊打塌?哼,少編藉口唬弄我,你這分明是在找茬,分明是要陷害嘯天。”孟如煙言辭激切、咄咄逼人,每跨前一步任逍遙就給嚇得退後一步,遠處巡視的府衛們見了,一個個暗暗發笑。


    “不是,我那敢……”


    “別以為這是你嶽父家就可以胡作非為,嘯天在爹爹……在他嶽父那的好映象都給你破壞了,待會看我怎麽收拾你。”


    “啊,不要了吧……哎喲!”任逍遙才剛開口,孟如煙已經揪住他耳朵,連拖帶拽的拎著他往呼嵩閣走去。


    “放手……放手,痛、痛!”


    “痛才好,你啊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今天吃過苦頭,以後才知道守規矩。”


    “如煙,算了吧,這裏是聽雨軒,你給四弟留點麵子啊。”


    “算什麽算,從小我就是這麽教訓她的。”


    “師姐,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求求你……哎喲!”


    “少廢話,見到爹爹再說。”


    ……


    “呃哈哈……嗬嗬……”十幾丈外的一片花木後,響起連串的女子嬌笑。


    “沒想到……沒想到逍遙他也有、也有麵對姑娘家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時候,那模樣,就和……和犯了錯的小孩沒有區別嘛。”對比任逍遙坐鎮虛夜宮時的沉穩老練,統禦忍術界時的非凡魄力;主持朝會時的遊刃有餘,眼前的窩囊廢樣的表現逗得躲在花叢裏偷看真宮寺美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怎麽樣,我叫你們來看戲叫對了吧。”水芙蓉捂著肚子彎著腰,以令人恨得牙癢癢的挪揄神態笑嘻嘻道,“以後啊臭呆子如果欺負咱們姐妹,咱們啊就把今兒這事拎出來,看他還敢囂張不。”


    “唔、唔。”南宮鳳姿蒙著嘴巴連連點頭。


    林毓秀單手支頤,想了好半天,居然冒出句頗具哲理的話:“一物降一物,大哥哥能迷倒天下間所有少女,唯獨被大姐治得死死的,這也是天意使然哦。”


    “什麽天意,天罰還差不多。”水芙蓉咯咯嬌笑。


    “你們以為逍遙真的怕了他師姐?”一直沒有說話的龍菲芸開口了,和眾女相反,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反飄蕩著幾許淡淡的憂愁。


    “難道不是?我們跟了逍遙這些年,從沒見過任何人,任何事,讓他像耗子見到貓似的,服貼成這樣。”


    龍菲芸微微一笑,看似隨意的道:“換成少林大會的時候,逍遙初出茅廬沒多久,武功未必及得上他師姐,兼之在外‘貪戀美色,久不歸島’,心中有愧,被孟姑娘一頓怒責外帶扇一巴掌不敢還手還說得過去;如今他武功大進,遠在師姐之上,兄弟切磋,合乎情理,拆得又是自家東西,有什麽理由唯唯諾諾、戰戰兢兢,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那麽多府衛、僕役、婢女被揪住耳朵往屋裏拎呢。”


    “是啊,這樣子很丟人的,要是傳出去大哥哥非被當成笑柄不可。”


    眾女先是一愣,旋即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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