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將出大門,遠處忽然衝來一彪人馬,將所有通路圍得水泄不通。


    徐仁麵色微變,大喝道:“什麽人,敢擋本官去路!”


    對方立刻分開兩旁,領頭的中年文士跨著高頭大馬,從中朝他們策騎馳至,冷冷道:“我說徐大人吶,你連本官不認識了?”


    徐仁不以為意的的笑道:“原來是王大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啦。”這中年文士正是錢逸的幹爹、太子跟前的大紅人、參知政事王若欽。此人生得相貌堂堂,臉容清臒,手足俱長,偏是長了個鷹鉤鼻,使他神情懼怖,予人冷狠無情的感覺。最令人一見難忘的不是他高挺顧瘦的身形,晶瑩如玉的皮膚,顴骨高聳的頂門,又或帶點蒼白算得上好看的臉容,而是永遠眯成一條fèng,冷冰冰如刀刃的一對眼睛,顯得冷酷無情、陰鷙狠辣。


    王若欽上下打量著徐仁,冷笑道:“徐大人,你我同在陛下處領的聖旨,難道你會不清楚我的來意。”


    眾人問言齊齊色變,唯獨任逍遙、徐仁鎮定自若,後者輕捋長須,淡淡道:“聖旨?哪來的聖旨?王大人你說笑呢吧。”


    王若欽雙目she出似能把徐仁看穿看透的神光,低斥道:“大膽徐仁,竟敢在此胡言亂語,你可知這欺君罔上之罪!”


    徐仁雙目she出深不可測充盈智慧的神光,單刀直入的道:“憑空捏造聖旨,欺君罔上的是你王若欽!”


    王若欽仰天大笑,雙目she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殘酷和仇恨電芒,冷冷地瞅著徐仁道:“好,雖然是個冒牌貨,但也沒被我這番虛言恫喝嚇倒,反倒鎮定自若、對答如流,看來我幹兒子惹上的還真非尋常對手。”


    徐仁心下大驚,麵上卻無絲毫表露,微笑道:“王大人,你我的確素有間隙,但也用不著便個如此癟腳的理由來汙衊本官。”


    王若欽雙目殺機大盛,語氣卻保持著一種能令人心顫的莫名冷靜,喟然道:“哼,你的易容術的確天衣無fèng,我和徐仁勾心鬥角七八年,彼此之間再熟悉不過,仍然看不出其中破綻,可惜啊可惜,真正的徐仁很快就到,你還是除去偽裝,主動坦白的好。”


    徐仁依舊鎮定如初,不緊不慢的說道:“王大人,你的職位固然在我之上,但要隨便栽個罪名把我除去,趁機救出錢逸,絕非三五日內所能辦到,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別弄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遠處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先是有人正不住逼近。


    王若欽仰天一陣長笑,充滿得意之情,雙目的凶光,由一種興奮狂熱的神色取替,徐徐道:“我給你最後個機會,若再不承認,休怪本官辣手無情!”


    徐仁不以為意的笑道:“是麽,既如此不妨請真正的徐大人近前敘話。”


    話音方落,門外竟當真走來個徐仁,和眼前這位相比,兩人除衣飾不同外,身材、相貌、神態、表情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第二十四卷 天子門生知秋悟 第四章 反咬一口


    更新時間:2007-6-27 11:27:00 本章字數:2452


    任逍遙第一個傻眼,假徐仁亦麵色大變,餘眾自不待言,人人均手足無錯。


    王若欽陰陽怪氣的說道:“徐大人,有人假冒你的名頭招遙撞騙,你看該如何處置呀。”


    半月前他聽說徐仁要查錢逸貪贓枉法一事,生怕東窗事發,把自己牽涉其中,但又不好直接幹預,唯恐落人口舌。他這十幾年官場終究不是白混的,靈機一動之下竟主動揭發錢逸收受賄賂,請旨南下查辦,滿擬和徐仁耗上幾個月,不讓他找到任何證據,然後回稟說錢逸貪墨案純屬汙告,從此一了百了。


    徐仁以視查防務的名義前往揚州,行程路線早早的上報朝廷,王若欽不廢吹灰之力三日前便找到徐仁,請出太子手諭,強迫他協助自己查案。徐仁怎能不知王若欽的詭計,奈何人家手裏拿著的是聖旨,給他個天膽也不敢不從。


    王若欽的本意是能拖則拖,以便錢逸有更多的時間打理帳目,免得被徐仁看出其中端倪,誰曾想,昨晚今早收到錢逸的飛鴿傳書,說夜晚有賊要來盜寶(錢逸鬼精得很,生怕說出任逍遙的名頭,幹爹撒手不理,隻說是近來得罪的江湖人物),王若欽知他行事沒個主張,估摸著多半要遭,於是帶領麾下兵馬毫不停歇趕了大半天路,終於在最後關頭出現。


    眼見對方竟然冒充徐仁,王若欽心中那叫一個高興,眼下知府衙門被圍得水泄不通,隻要不出太大意外,救下錢逸決沒有問題,順便反咬徐仁,指責他和整個冒充事件脫不了幹係,再把誣告陷害的罪名給他套上,順手除去這眼中釘。


    徐仁能夠坐到都部署的高位,可也不是蓋的,豈會輕易遭王若欽陷害,淡淡道:“王大人,你我奉旨前來是為查辦錢逸貪墨案,其他事情似乎該由地方關處理,輪不到咱們插手。”


    王若欽哈哈大笑,冷然道:“錢逸有否收受賄賂尚是未知之數,但眼前這夥人冒充朝廷大員,企圖加害地方官吏,卻是你我親眼所見,依照朝廷律法,至少也得判個充軍千裏。”


    徐仁左手收在背後,右手輕垂,油然步下台階,來到假徐仁身前兩丈許處立定,雙目灼灼生輝,微笑道:“幾位莫怕,隻要錢逸貪汙受賄的罪名坐實,你們非但無罪,反倒有功——有功於社稷,有功於朝廷!”


    任逍遙回復慣有的灑脫,輕笑道:“徐大人來得正是時候,我們手裏握有錢逸貪墨案的鐵證,請過目。”說著把兩本帳目交給徐仁。


    王若欽麵色驟變,大步跨至兩人正中,低斥道:“來人啊,給我把這倆招搖撞騙之徒押下去。”


    徐仁立誓道:“王大人,你想幹什麽?”


    王若欽打個眼色,幾名親信立刻任逍遙和假徐仁將團團圍住,陰笑道:“聖旨上寫得清清楚楚,我乃欽差正使,全權處理揚州府大小事務,太子亦有口諭,讓你協助我辦案,怎麽本官想抓兩個人你都有意見?讓開!”


    徐仁唇角微微抽動,忽然猛一頓足,拂袖退下。王若欽抬出聖旨,又假借太子的名義,容不得他出言反對。


    王若欽現出絲陰冷的笑意,示意道:“通通關進大牢,嚴刑拷打。”


    眾隨從紛紛搶上,不知天高地厚的撲向任逍遙。


    任逍遙毫不在意,隨手一揮,當先衝到七八人立刻慘呼著拋跌出去,“哎喲”“哎喲”的在地上打滾。


    王若欽擺出官威,戟指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公然拒捕,給我就地……”“正法”二字尚未出口,抖覺眼前寒芒閃過,一柄碧光流轉的寶劍架在咽喉。


    王若欽大驚失色,懍然道:“你……你要幹什麽?”


    任逍遙泛起一個頑皮的笑容,寒聲道:“當然是擒住王大人你做人質咯。”


    王若欽勉力振奮精神,顫聲道:“你……你可知綁架朝廷大員是殺頭的罪名。”


    任逍遙像王若欽已成囊中之物的神態道:“王大人可知怠慢公主、欺辱侯爵乃欺君之罪,輕則夷其三族,重則九族齊滅!”


    王若欽雙眼瞪得銅鈴般大,咋舌道:“你……你是……”


    任逍遙收回冰魄玄霜劍,仰首望往天上的星月,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一字一字的緩緩道:“本教主乃聖上禦封的冠軍侯,你算什麽東西,膽敢在我麵前大呼小叫。”


    王若欽愕然道:“侯爺,我……”


    任逍遙截斷他話,淡淡道:“你對本侯不敬倒也罷了,膽敢在鳳舞公主麵前大呼小叫……哼,後果是什麽不用我說吧。”


    王若欽這一驚更甚,失聲道:“公主她……她不是在巽風城麽。”


    假徐仁除下偽裝,赫然正是龍菲芸,嫣然笑道:“我是侯爺未過門的妻子,他到哪自然也得跟到哪。”


    王若欽終究在官場跌爬滾打十幾年,又是太子身邊的紅人,深悉奉迎之道,很快鎮定下來,沉聲道:“侯爺攜公主蒞臨揚州,小小知府衙門當蓬蓽生輝,方才下官所以冒犯,全因侯爺與公主並未及時表明身份,否則縱是給下官個天膽也不敢如此逾越。所謂‘不知者不怪’侯爺與公主大仁大量,想必不會責怪下官。”


    任逍遙暗罵王若欽jian滑,淡然道:“說的也是,本侯犯不著和你計較。”


    王若欽話頭一轉,頗有意味的笑道:“公主假冒徐仁,雖說出於查案需要,但未免……未免褻瀆朝廷威儀,俗話說的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龍菲芸秀眸生輝,倏地打斷道:“如果我沒記錯,三年前王大人隨太子出巡,途經江寧府時,懲治當地惡霸,冒得是左散騎常侍蔡子勛的名頭——據說,出主意是你王大人,親自施行的也是你王大人,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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