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紫蓋峰下。


    入曲折小徑,過石橋,沿溪行百步許,便是‘紫蓋仙洞’,每逢春夏之交,山泉迸瀉,有如跳珠噴玉,雪濺雷鳴,形成二十餘丈的飛瀑奇觀,水簾瀑色如雪,聲如激浪,銀光奪目,寒氣逼人。


    站在石池右側,李商隱所書的“南嶽第一泉”題刻旁,衛思函悵然若失,拜入衡山派門下後,他心中隻有兩個念想,一是學好武功,將本派門楣發揚光大,然而因為自己特殊的身份,這幾乎已經不可能了;二是贏得師妹芳心,入贅林家(獨孤宇就林毓秀一個外孫女,要她外嫁幾乎是不可能的),但見過風神如玉、桀傲不群的任逍遙後,他又主動放棄了。如今的衛思函真箇惆悵滿腹、黯然神傷,不知何去何從。繼續留在衡山派麽?不,這裏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值得自己留戀了;離開傷心地,從此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不,掌門、師傅對自己恩重如山,豈能一走了之。


    忽然,衛思函心現警兆,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一股無垠的殺氣。


    “轟——”一道黑影彷似充滿無窮無盡的爆炸性力量,風馳電掣般突襲過來。


    剎那間,衛思函隻覺無堅不摧的劍氣呼嘯而至,仿佛掉進了大海怒濤洶湧的漩渦中,頓時心驚肉跳,呼吸頓止,全身有若刀割。


    換作任何人,驟然麵對這等暴風激浪般的可怕攻勢,必千方百計的先避其鋒芒,然後設法重整陣腳,挽回頹勢。


    但衛思函卻清楚知道那隻是死路一條。


    他在衡山派呆了十幾個春秋,武功盡得獨孤虹真傳,偷襲者武功如何一望便知。從對方出劍的方位、力度判斷,他絕非普通殺手刺客,而是萬裏挑一的高手,


    倘若失去先機,給對方把劍勢盡情發揮,自己休想有機會反擊。


    “鏘”!衛思函兵刃出鞘,集聚全身功力,反手迎上,不偏不倚正中對方雷霆一劍的鋒銳處。


    偷襲者顯然沒有想到衛思函竟能及時格擋住他迅猛淩厲的殺招,略微“咦”了聲,倏地騰身而起,長劍劃過半空,催發出凜然迫人的勁氣,朝衛思函小腹彎擊而去。


    衛思函無計可施,唯有捨命拚殺,猛地撞入對方劍光中,以硬碰硬,以攻對攻,施展出近身削刺的捨命招數,以有來無回的氣勢往前衝殺。


    勁氣與兵刃交擊的聲音,爆竹般連環響起,一時狂飆四濺,殺氣漫天,重重劍影把兩人淹沒其中,任誰稍有閃失都是血濺當場之局。


    衛思函一招一式,深得衡山派武功精髓,毫無半分取巧,每個閃躲,都恰到好處,任何撲擊,均間不容髮,似是刻意施展,又像率性而為,大巧若拙,樸實無華,雖然處於下風,仍能守得固若金湯,滴水不漏。


    偷襲者橫劍當胸,生生將衛思函震開三步,劍勢擴展,變成漫空劍影,點點鋒芒,勁氣鼓湯,以雷打電擊的霸道威勢,朝衛思函狂卷過去。


    令人驚訝的是,表麵看似驚濤般鋪天蓋的淋漓劍法,竟深合天人交感之道,每一處攻擊的對象總在著意與不著意之間,舉重若輕,去留無跡,且有無數連消帶打的後著。


    被他運勁震退的剎那,衛思函隻覺頭暈眼花,氣血翻騰,不由暗暗叫苦,偷襲者功架之深,根基之厚,著實到達出人意表的地步,自己想要反敗為勝固然大大不易,假如稍有閃失,說不定還得賠上性命。


    衛思函身後是道燕飛不進、風吹不散的水簾,一旦墮入其中,再無扭轉敗局的可能,偷襲者審時度勢,加催功力,將他牢牢索緊,生出令人無法捉摸的詭異感覺。


    當此逆境,衛思函的喝叫含勁吐出,若平地起轟雷,聽得偷襲者心神悸動,長劍在空中畫出一道令人難以形容的玄妙弧線,腳下看似輕描淡寫的踏出兩三步,偏是縮地成寸般越前兩丈,那種距離驟變的錯覺,配合他玄奇奧妙的劍法,令人感覺到衛思函此招妙若天成,足有令天地變色的駭人威勢。


    “好,好一計‘星星漫天’!”偷襲者哈哈大笑,倏忽退開。


    “你究竟是什麽人?”衛思函大覺錯愕,沉聲問道。


    “哈哈哈。”偷襲者拋下長劍,一把揭下蒙麵黑巾。


    “是……是你!”衛思函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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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卷修羅重出人心怵 第五章 祝聖大會


    更新時間:2007-4-19 10:53:00 本章字數:2355


    “衛兄沒有想到吧。”偷襲者雙目神光一閃,旋又斂去,赫然正是任逍遙。


    “任兄,你……你這是什麽意思?”衛思函疑惑道。


    “嗬嗬,在下隻是想試試衛兄武功。”任逍遙露出個看透一切的了解神色,心滿意足的表情,油然道,“看來你和陸岩、王超聯手時並未竭盡全力,否則我未必能熬到林掌門趕來。”方才他將淩霄劍訣使到一半卻仍奈何不了衛思函,反被對手以流星十三式中的最後絕招“星星漫天”殺退,足見此人平日韜光養晦、深藏不露,實則武功極其了得。


    “是否掌門人讓你來的。”衛思函沉聲問道。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任逍遙微聳肩頭,灑然笑道。“偷襲”衛思函純粹是他自作主張,但究其目的則是為了了解衛思函的真正實力,更好的幫助林非凡夫婦達成提攜愛徒的心願。


    “莫非恩師有意安派我出席祝聖大會,所以……”衛思函何等聰明,一猜即中。他在衡山派中極少展露武功,別說林非凡就連獨孤虹也很難拿定注意,是否允許他參加比試。


    “既然衛兄已經看穿,多餘的話就不必我詳敘了吧。”任逍遙含笑道。


    “任兄可知我並非漢人。”衛思函倏地說道。


    任逍遙緩緩點頭,肅容道:“正因為如此,所以祝聖大會才是你千載難逢的出頭良機。”


    “不可能的,就算掌門人、恩師命我代替周師兄,師叔師伯們也會一致反對。”衛思函長嘆道。


    “衛兄武功在當今衡山派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我想諸位前輩該不會因區區種族之見而埋沒人才吧。”任逍遙有意試探衛思函,故意先不點破。


    “唉,宋遼積怨太深,雖然我隻有一半契丹血統,但在眾人眼中卻是不折不扣的外族胡虜,當年若非太上掌門一力護持,焉能苟活至今。”衛思函露出悲憤的神色,悽然道,“十多年來,我朝夕不綴,勤練武功,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光耀衡山門楣。然而,師兄弟卻把我的努力當成了對他們的挑釁,說我攻於心計,倚巧賣乖;說我不知廉恥,覬覦掌門之位;甚至還說我欺中原無人,妄圖學好武藝回返契丹,助……助大遼侵宋。”


    “閑言碎語衛兄何必當真。”任逍遙深刻體會到衛思函的艱辛,柔聲安慰道。


    “所以我才不得不韜光養晦、暗自隱忍,不得不裝出武功低微的模樣,免得遭來他人無端記恨。”衛思函目泛淚光,哽咽道。


    “難道衛兄就沒想過改變當前的狀況麽?”任逍遙目光變得無比鋒利,似能直看進衛思函的肺腑內去,肅容道。


    “不瞞任少俠,小弟確實憧憬著能在祝聖大會中奪魁,然而我連出賽資格都沒有,也就隻能當個看客了。”衛思函口齒艱澀的說道。


    “衛兄認定林掌門、林夫人的決議無法得到眾人首肯麽?”任逍遙走到衛思函身旁,緩緩道。


    “難,難上加難。”衛思函斷然道,“胡漢之間日積月累的成見不是短時間內所能改變的,除非……”說到這,他開始猶豫起來。


    “除非什麽?”任逍遙追問道。


    “除非七日內我能幹出幾件轟動江湖的大事並且想方設法讓師叔師伯們見識到我真正的武功。”衛思函麵露愁容,皺眉道,“隻是時間倉促不容離山外出,而諸位尊長又分居五峰,加上鄙派嚴禁私相鬥毆,小弟縱想展露劍法怕也有心無力。”


    任逍遙探手摟緊他肩頭,壓低耳語道:“如果你在祝聖大會上與‘風流盜俠’來一場痛快淋漓的對攻……”


    “不行,我衛思函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容你相讓。”衛思函聽到一半,猛地拒絕道。


    任逍遙最是欣賞這種寧折兀彎的脾氣,問言哈哈大笑,傲然道:“我以名譽擔保屆時絕不手下留情,至於能夠收到多大功效,還得仰仗你自己發揮。”


    “原來任少俠的目的並非純粹試探,而是給我‘下戰書’來啦。”衛思函壓抑不住欣喜若狂的情緒,容色誇張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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