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路上的人突然熙熙攘攘的往她這邊擠,肖節慌忙護住她,那彩衣男子一個不穩也被擠到他們兩人做一團。


    不一會兒,整條路被讓了開來,何雨探著腦袋一看,隻見幾個官差為首,拉著一根繩子,身子後麵牽著一群蓬頭垢麵,衣不蔽體的男人,脖子上都套著木枷,一串一串,像狗一樣緩慢的在地上向前爬,他們腳腕上無一例外都有和肖節一樣的黑玉,何雨的三觀受到衝擊,心頓時揪了起來。


    好心情煙消雲散。


    “他們這是做什麽!”她的聲音立刻被消音於一人掌中。


    肖節本能的捂住她的嘴巴,眉宇間如籠罩烏雲一般,而周圍的人麻木的轉頭看向她,立在一旁的彩衣男子道:


    “大概是要處決的奴隸。”


    何雨拿下肖節的手問:“他們是做什麽壞事了?”


    彩衣男子雲淡風輕:“有些是主人死了,要跟著陪葬,還有一些老弱病殘的,每個月官府的都要清理一些,否則怎麽養的過來,現在應該是去奴葬崗埋了吧。”


    “也就是說什麽壞事都沒有做就是因為養不了就活埋嗎!怎麽可以這樣!”何雨頓時激動了,說著就要衝上前,肖節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神色凝重,搖搖頭,眼裏滿是祈求……


    何雨蹙眉,知道自己人單勢薄,可是一想到這麽多人被活埋的場景,氣血就上湧,再說如果這個時候不抓住機會給肖節做好表率,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說著,她很認真的問肖節:“你難道不想救他們嗎?”


    “我不是不想……”肖節蹙眉低聲:“隻是我們沒有這個能力。”他死死拽住何雨的衣袖:“妻主,求你,求求你,別去!”


    “肖節,你相信我。”何雨給他以鼓勵的眼色,說著要扯開衣袖,可肖節死死拽住,不肯鬆手。


    “不要管!你管不過來的!”一向順從的肖節因急迫語氣變得淩厲起來!


    “……”何雨被肖節命令般的口吻一愣,隨後蹙眉很生氣的望著他:“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失……失望?


    肖節隻覺得心突然落下一塊,手上一軟,而何雨趁此機會掙脫他衝到路中央,擋在了官差的隊伍前。


    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停下你們的腳步!”


    眾人的目光也都被孤身擋在官差麵前女子吸引過去,隻見她麵貌不凡,眉宇間正氣凜然。


    空氣凝結,眾人屏息以待,好似有大事發生!


    隻見她輕啟唇瓣,大聲說道:“我有錢,我要將他們全部買下!”


    一句話出口,在場所有的人都有倒吸一口涼氣。


    在突然的安靜後,爆發出陣陣議論!


    “額,她向來這樣麽?”嘈雜聲中彩衣男子用手指戳了戳呆立在一旁的肖節。


    而肖節失神的望著何雨,張開唇,想發出什麽聲音,卻發現全身的力氣好似抽離,何雨剛才的一句話如重石壓在他心頭,讓他連呼吸都困難。


    彩衣男子察覺到他的異樣,繼續用手指戳戳肖節,好奇地問:“你怎麽啦,那女子是你什麽人啊,她要買這麽多沒用的奴隸做什麽?”


    “……”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何雨沒有想到為首的官差意外的好說話,說按二十文一個人頭賣給她,烏壓壓的一共一百二十二個奴隸供計二兩白銀四百四十文錢。


    一兩黃金是十兩白銀,何雨買完奴隸後還結餘。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隨後觀察便將厚厚一遝奴契和牽奴繩交予何雨,便領著手下回衙門交差了。


    交易完,何雨望著烏壓壓的一群人,他們都保持著原有的跪趴姿勢。


    “都給我站起來!”何雨一聲令下。


    跪趴的眾人,這才木訥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女子,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竟有人將他們截了下來。


    “都給我站起來!”何雨抖抖手裏的奴契。


    再一聲令下,男奴們這才三三兩兩的站起來,但由於跪趴的太久,膝蓋早已不適應站立,有幾個又倒了下去。


    何雨不識這裏的字,回過頭在人海中尋找肖節。


    看到肖節站在人群中正麵無表情的望著自己,便沖他招手。


    待到肖節走過來她便讓他報奴契上的名字將奴契還給每個人。


    “你們自由啦!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何雨高聲宣布這個好消息!


    但回應她的是死般的沉寂……


    “沒用的。”發完奴契後,肖節微微對何雨吐出三個字。


    “什麽?”何雨狐疑。


    “你以為買下他們還給他們奴契,換他們自由,可是這世上已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他們哪兒也去不了。”肖節平靜的聲調冷漠疏離的聲調陳述事實。


    正如肖節所言,拿到奴契的人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露出絕望的表情。


    其中一個黑瘦黑瘦的高個兒沙啞著嗓子問道:“主人,不要賤奴們麽?”


    另一個聲音解釋回應:“如果被官府發現賤奴們是沒有主人的奴隸一樣會清理的。”


    說完,烏壓壓的一片人又跪了下去,齊聲喊道。


    “請主人不要拋棄賤奴們!”


    “?”何雨呆住了。


    而肖節則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轉向眾人,低首湊到她耳邊柔聲道:“妻主,你看看他們的眼神,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再仔細聽聽,告訴我他們在說什麽?”


    何雨睜大雙眼看向周圍的人,隻見他們三五成群,像是在看一出鬧劇的眼神般看著自己,充滿著鄙夷,氣憤,不屑,不理解,細細分辨,不難聽到:


    “啊喲喲,真以為自己是什麽活佛啊,救苦救難觀世音啊。”


    “這嬢嬢一看就是腦子不好使的,這些賤奴啊,病的病殘的殘,買下來做什麽啊,虧死了啊。”


    “髒死了,本來好不容易可以清理掉一批,這下倒好被她買下來,浪費糧食哦!”


    “要埋掉的,官差怎麽辦事這麽不靠譜啊,說賣就賣,那以後是不是隻要有錢買就不埋了,那這世界上都是奴隸了。”


    “哇,好臭,這些奴隸身上味怎麽這麽臭啊……”


    “……”


    “聽到了麽,”肖節在何雨耳邊繼續慢條斯理輕聲說:“我說過,隻有你,隻有你覺得奴隸是人,就好比,你會把山鹿當做人麽?”


    “妻主,弱肉強食,山鹿以鹿的形態出現,所以你不會有同理心,但是在這裏,奴隸就是正常人眼中的鹿,他們隻不過徒有人的形態,是早被世間淘汰下來的人。妻主……你不必再……”


    “所以呢!!!!!!”


    何雨激動的打斷肖節!轉過身子,用力的大聲回答他:“所以呢,被淘汰的人活該去死對嘛!按你這麽說,人有老幼,而幼年老年都是人力最微弱的時候!所以幼兒和老人都該被淘汰是麽!肖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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