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凡帆也不在意這些,隻當他是開玩笑了。他更希望能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哪怕辛苦,隻要自己覺得滿足就好,他本也沒有多麽遠大的抱負。


    兩人很少出去玩,因為宋凡帆實在沒什麽時間,而且宋凡帆每逢節假日一定會回趟家,隋東每次過來也就是和他打打球之類的,沒能再有更深層次的交流。


    宋凡帆是個話少的人,非常少,因為大學之前長時間的獨處讓他幾乎與同齡人脫軌。


    但他絕對是個很好的聆聽著,常常都是隋東說上一大堆,有時候是他小時候的事兒,會提到孟簡賢,馬謙……他的一些朋友們;有時候說的是他從他姥姥那聽來的很久以前的事兒,從五十年代的各種鬥爭到“wen ge”結束,幾乎沒落下什麽事情;更多的時候說的是他在部隊裏所經歷的。


    對於生活平淡的宋凡帆來說,隋東就像一本故事書,每一章都是不同的故事,有悲情的,有歡樂的,有時候他隻是一個故事的敘述者,有時他也是故事裏的主人公。


    那時候宋凡帆19,大一快結束了,正是人生的迷茫期。


    他被佟衛國夫婦撫養,很小就懂事兒了,他從來都活的很小心,努力做到最好,不希望讓他爸媽為自己操太多心。


    可是上了大學後,他接觸到了更多的東西,自己的那條跑偏的軌道也逐漸跟上了時代的方向。他常常在思考當四年的大學生活結束,後麵該怎麽辦。


    他想了很多很多,可沒能想像出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知道自己的價值該如何體現,也不知道職業的不同對自己來說有什麽意義,那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他什麽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生存的意義。


    思想上的劇烈衝擊讓他逐漸的頹廢了下來,他不再為這個自己不喜歡的專業努力,不再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去研究那些抽象晦澀的數據和公式,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放棄的念頭。


    人生就是這樣,不會有人一直提醒你什麽是正確的。宋凡帆也許做了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但那又怎麽樣,世界上幾十億的人口,除了家人有三個,又有誰會在乎呢?


    可宋凡帆畢竟不是一個廢物,他也不想從此成為一個廢物,唯一支撐著他去改變這一切的信念就是不能辜負他的家人。


    可怎麽做才算是不辜負了家人的期待,他多想證明從小努力到現在的自己是多麽優秀,想證明爸媽把自己養育的有多麽好,想讓過去的那些人知道,自己能夠比他們想像的更成功。


    可終究也隻是想要而已,他是優秀過,高中的時候還考過全年級十幾名,初中的時候他是所有老師最喜歡的學生,可是又能怎樣呢?


    也許當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總是感覺事倍功半的時候就意識到了,自己就是個普通人。以前的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用考試成績來證明自己,可是這一招不是絕學,自己也總有使不出來的時候,比如高考。


    那時候他認命了,他也怕了。當時人們可以說這孩子一定是考場沒發揮好,要是發揮好了肯定……可宋凡帆不敢再來一次,也許是正確的選擇,但是他不想,因為他必須是應屆生,優秀的他不會復讀和留級,當然他也在怕,怕再來一次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


    至少是一本……他這麽想過。他讀的是一本,宋凡帆就這麽麻痹了自己。一直到他終於窺見到這個世界的一角,被現實一巴掌抽醒。


    隋東出現的時間很妙,正趕上了宋凡帆的思想與人性在烈火裏掙紮,廝打的時候。那樣陽光,美好的隋東,讓他心裏第一次有了悸動。這是非常單純的悸動,他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人,活得如此快樂,如此輕鬆,如此自信,如此隨意。他一點兒也不嫉妒隋東,他隻是太羨慕了,有這樣的人在身邊,生活似乎也有了希望。


    辛苦無所謂,勞累亦無所謂,單單隻是不想活的太掙紮,太疲憊……他從來都不是個聰明人,他隻是很努力的在讓爸媽滿意,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而如今,隋東的出現使他不想再這樣了。


    怎麽才能為自己而活著?怎麽能像他一樣活得自由一些?這種想法一次次的充斥的大腦,卻完全想不出一個能夠實現的路徑,那種感覺就像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上摸不著天,下挨不著地,渾渾噩噩被困在迷霧之中,隻能窺見一絲的曙光,卻怎麽也無法到達那光明的地方。


    這樣的煎熬隋東是無法理解的,宋凡帆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他還沒能信任任何人,哪怕是那樣友好的隋東。他努力的維持著自己最淡然的一麵,假裝自己也和隋東一樣,活得自我而又瀟灑。


    這一學期放假前,隋東幫宋凡帆報考了駕校,趕在期末考試前考了兩科。這年頭開車已經成了一項必備技能,報考的人很多,隋東帶著宋凡帆為了領體檢表就去了車管所3次。後來又是送他去考試,又是給他找考試的車練,還親自上陣教他,搞得宋凡帆極為過意不去,覺得自己太麻煩隋東了。


    放假的時候,隋東更是頻繁的聯繫宋凡帆。宜江雖說距離恆安不遠,但開車過去怎麽著也得一個多小時。趕巧馬謙在宜江湖邊有個小別墅。隋東從馬謙那拿了鑰匙,便大大方方的入住了。


    宋凡帆試圖想過隋東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不過最後隻得出了“他這個人太好”的結論。


    隋東來宜江讓他多少有些吃驚,卻也難掩心裏的喜悅,還有些忐忑地邀請隋東到家去做了客。


    佟衛和翁玲對於一向沉默的兒子交到朋友感到欣慰,很是熱情的招待了隋東。隋東表現的大大方方,很是得體,深的翁玲喜歡,多陽光的一個小夥子,個又高,又會說話,宋凡帆多和他交流肯定也會有所改變。


    宋凡帆不清楚他爸媽的想法,但和隋東的關係確實是越來越好了,就在他慶幸在自己最低迷,掙紮的時候能交到這樣一個好朋友時,隋東卻有些迷茫了。


    通過和對方這段時間的接觸,隋東發現了解他越多,越是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有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能一直當成好朋友也不錯。


    宋凡帆雖然有些悶,但活得明白,很善良的一個人,他自己算不上什麽正經人,但還是有良心的,不忍心就這樣拉他下水。但是有時候那些酷似趙乘方的瞬間,又讓他放不下,實在不甘心就維持這樣的關係。


    隋東向來是個沒主意的,唯一霸氣做主了一回就是兩年前休學去了部隊,後來再沒能做出什麽出人意料的事。


    往常遇到麻煩或者不確定事件的時候,孟簡賢,馬謙,郭思義就是他的“鐵三角”軍師。


    比如這時候在宜江的一個酒吧裏……他的孟哥,他的郭小弟正坐在一旁,馬謙已經去公司了,隻能在遠方默默地為兄弟祈禱。


    這是文偃路的一間酒吧,三人都喝了不少。


    “孟哥,你說我到底怎麽辦?還要不要繼續?”


    “你什麽時候這麽糾結了,這可不像你啊……”郭思義特別不能理解隋東的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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