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鳴得知這個消息後很沒良心地笑了好幾天,還別有用心地慫恿方嶼其再浪個十年都不礙事,說太早被女人束縛住的男人大多沒出息。


    方嶼其斬釘截鐵地說女人是必不可少的,女人能激發男人大腦潛在的智慧雲雲。


    王子鳴冷笑著讓他拉倒吧,女人也就能激發男人那根混帳東西站起來。


    兩人繼續打打鬧鬧地回到了以往的正常模式,仿佛隻是一個眨眼的時間,方嶼其他們就高三畢業了,而王子鳴還痛苦地匍匐在高二升高三的道路上。


    高三級拍畢業照的那天,王子鳴正好重蹈了方嶼其的覆轍要留在學校補課,所以看見一大群人在教學樓下麵排隊照相,他也一時興起地跑了下去。


    他一眼就在幾百多號人裏找到了一身白衣白褲的方嶼其,趕緊左擠一下右擠一下地溜到那人身邊,十分坦然地占據了一個原本並不屬於他的位置。


    方嶼其看見小朋友也來了不由有點錯愕,不過很快就心有靈犀地笑了,摟著他脖子對隔壁表示“你哪位啊?”的同學解釋:“這我哥們。”


    王子鳴一聽驕傲地翹起嘴角,更加坦然地挺直了脊背。


    這時聽攝影師在下麵拿著擴音器吼:“都站好別動了啊。”


    他連忙把手搭上方嶼其肩膀,兩人頭抵著頭一起麵對鏡頭傻笑。


    “哢嚓。”


    那一刻被永遠地定格下來,從此這張照片出現了一個原本不應該出現的人。


    王子鳴卻認為,這是他十七年渾渾噩噩的人生中,做過的最正確、最美好的事。


    8、夫唱來夫隨


    因為這兩年都是跟方嶼其那夥人混在一起,如今他們一個不落地跑到了千裏之外的大學,王子鳴才發現自己其實有那麽點寂寞,每天沒事就坐在籃球場看台上望天憶往昔,心血來cháo時還會拉旁人聊上個世紀的愛恨情仇,什麽某位籃球隊長打球爛得要死啊,某位籃球明星原來是把癡心情長劍啊,某位智商一百八可惜情商負八百一啊。


    最後總是一拍大腿遺憾自己怎麽不早一年念書,那個籃球隊長失去了自己這個得力助手,想必天天以淚洗麵投籃十有九個半不進。


    天天以淚洗麵太誇張,方嶼其隻是在這期間天天打噴嚏,隔個幾天就要給王子鳴打長途“你小子又罵我了是吧!”,當然還少不了再聊些雞毛蒜皮的破事,例如舍友的朋友的朋友的八卦、飯堂今天新出的一款豬食、“曾經滄海難為水,係花當真不夠看”,最驚悚的莫過於有新生從綜合樓頂跳下來了,一幅大學藍圖展開得各種栩栩如生。


    王子鳴這才剛進入高三地獄生活不久,學習枯燥之餘還得聽他嘮叨一堆廢話,經常心情沒能放鬆反而更煩躁了,偏偏又見鬼的狠不下心掛他電話,後來竟練出了一邊打手機一邊背歷史的好功夫,偶爾罵一聲這王八蛋怎麽高考不失手,害他可能連那所學校的最垃圾專業都去不了。


    而拚命學習比起拚命打架的壞處除了身手變差,還會由於運動太少降低免疫力。所以王子鳴在這學期過後病倒了,寒假在家養了好幾天還頭暈腦脹犯咳嗽。


    方嶼其考完試後習慣性地給他打電話,明顯聽出他聲音都變啞了。


    “你病了?”


    “小感冒不礙事。”王子鳴正抱著毯子窩在沙發看電視,臉上被悶出兩團不正常的紅暈,“你幾號回來?”


    “25號早上的票,先和朋友玩幾天。”


    王子鳴想想今天才21號,還沒出聲就開始新一輪咳嗽,好一會才把氣順了:“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啊。”


    方嶼其聽他咳得心都揪了,不由擔心地問:“你看了醫生沒?別弄個非典型肺炎出來啊。”


    “操你的烏鴉嘴。”王子鳴逞強地鼓足了中氣吼,“我沒那麽弱,一感冒看個屁醫生,抓兩把藥吃吃就完了……咳咳……”


    梁倩儀正好端來了水和藥放前麵茶幾上,左看右看發現兒子臉紅得不太對勁,手一摸上他的額頭就慌了:“子鳴你在發燒呀!”


    方嶼其一驚:“發燒了?”


    王子鳴用發燙的手碰了碰額頭,小聲嘀咕:“沒啊。”他閉著眼睛把毯子裹緊了些,不依不饒地問,“快說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男朋友行了吧!”方嶼其也在那邊急了,“發燒快上醫院,別拖到過年把腦子燒傻了。”


    梁倩儀一邊找探熱針一邊給李仁打電話備車,回頭拉了把兒子:“別打了,快穿好衣服上醫院。”


    王子鳴一臉不慡地掀開毯子,剛起身對電話說了一個“你”字,突如其來的一陣暈眩讓他前後晃了晃。


    “餵?!餵?!”


    手機裏傳出的聲音仿佛比天邊還遙遠,王子鳴指節發白地抓緊了胸口的衣服,感覺到胸腔裏那顆東西撕裂般疼痛起來。


    然後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電話,雙膝發軟地跪倒在地上,咬牙發出了幾聲痛苦的悶哼。


    梁倩儀剛從房間出來就見到這一幕,嚇得她衝上去抱著兒子喊:“子鳴!你怎麽了子鳴!”


    先是聽到手機摔在地上“哢噠”一聲響,現在又見梁阿姨慌得尾音都分叉了,方嶼其也不管對麵是空氣還是人,急吼吼地喊:“出啥事了?!餵?!”


    意識最後停留在方嶼其不斷“喂喂”的聲音裏,王子鳴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心肌炎?!不說是小感冒?!”


    “他出生時不足月,身體底子差,小時候感冒一次都得全家出動照顧,這幾年還以為好點了,誰想到……”


    “……阿姨您別擔心,我們一起玩的時候他都活蹦亂跳著呢,這次隻是不小心給他趕上了流感爆發期。”


    方嶼其?王子鳴半夢半醒地認出了這把聲音,可他記得那家夥為了陪“男朋友”還要好幾天才能回來,於是姑且當成幻聽繼續睡了會兒。


    等他好不容易有力氣睜開眼睛,卻看見有人正背對著他跟自己老媽子說話,那個f4似的髮型,那個男模似的寬肩,一下就讓他跟方嶼其的形象重疊了。


    怎麽搞的,居然連幻覺都有了。


    “醒了醒了!”梁倩儀又驚又喜地趕到床邊,“子鳴你真是嚇壞媽媽了!媽媽去喊醫生來看看!”


    方嶼其猛地回過頭,明顯鬆了一口氣:“你可醒了啊。”


    看見他那一如既往欠扁的笑臉,王子鳴發現這個幻覺也太真實了點,啞著聲問:“你怎麽來了……”


    “還不是為了你,”方嶼其坐上他床邊,“聽你媽媽說你暈了,我就買了最近的機票飛回來,家都還沒回就往你這趕了,感動吧。”


    王子鳴卻心情複雜起來,想了想忽然問:“我是不是快嘎!了……”


    “去你大爺的,”方嶼其好笑又好氣地一掌拍他腦袋,“老子難得煽情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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