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屬於嬰兒的啼哭回蕩在這片寂靜的夜空。


    從水麵上,冒出個腦袋的喬鈺對著係統喃喃:“ 這次怎麽是晚上啊?”


    說著,他向傳來孩子哭聲的寺廟處遊去,並看到一群烏泱泱圍在了一起的村民們。


    “ 雙胞胎啊?真虧她能在這種環境下生出個雙胞胎來。”


    “ 生了又怎麽樣,我們這兒一點兒食物都沒有,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死了。”


    “ 對唄,而且這柳家小姑娘生完就快要死了的樣兒,這倆孩子活不成的。”


    柳家小姑娘?


    喬鈺在聽到這群人的議論聲時,眉頭不自覺皺起。


    他聽到了廟內傳來虛弱的女聲:“ 別...我會把他們兩個養大的,我會養大...... ”


    女人的聲音嘶啞如枯木相撞而成。可她最後連說下去的力氣也沒了,隻剩下微弱的氣音。


    喬鈺認出了那道聲音的主人。


    正是他每次在夢境中時,都會碰到的女人。


    上次看到她時,人還在懷孕,這時就已經生下來了啊.....


    如此堅持著要養大兩個孩子,是因為曾在河邊說過希望孩子是那兩條鯉魚轉世,卻發現真的是對雙胞胎....才會如此嗎?


    廟內歸為沉寂,人群四散離去。


    喬鈺往水底藏,片刻後才抬起了頭。


    恰巧聽到不遠處村民們的談話。


    “ 村長說了,這孩子活不成。”


    “ 那老婆婆不是說孩子健康?”


    “ 健康又怎麽樣,現在食物緊缺...... ”


    談話聲遠去,喬鈺沉默。


    半晌,他問腦內的係統:“ 要不我嚐試去抓幾條魚過來?”


    【 之前那鯉魚不是已經穿過了您的身子一次嗎?您在這裏觸碰不到任何事物的,更何況這裏是過去,過去是不可能改變的。】


    “ 但那個女孩兒和他的父親之前就曾看到過我。”


    【 女孩兒或許是特殊情況,但當時的那位父親可不好說。】


    那時的男人神情幾近慌亂,病急亂投醫般跟著女孩兒喊出聲,或許也隻是為了吸引走村民們的注意力。


    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無人知道。


    但男人估計就是在那幾次中沒了性命,才會有女人後麵的那幾句“我父親過的還好嗎”。


    不過這些猜測係統沒有告知宿主。


    這些都沒有知道的必要,因為真相太過沉重了。


    這次的夢境持續時間很長。


    長到喬鈺開始感到不安時,他才聽到了劇情最後的爆發點。


    “ 我同意!我同意就是了!!”


    產後的女人應該相當疲憊,可竟然還是扯出了這道近乎咆哮的嘶鳴。喬鈺心頭一跳,預感到自己即將要離開這次的夢境。


    臨走前,他聽到女人哭著:


    “ 我嫁、我嫁還不行嗎.....你們為什麽都要這麽對我........ ”


    *


    睜眼的喬鈺打了個噴嚏。


    渾身濕漉漉的,被冷風一吹時還能激起一大片雞皮疙瘩。


    可他人依舊沉浸在夢境前的那段啼哭,久久無法回神。


    身上一塊兒幹燥的衣物和毛巾被丟了過來。


    喬鈺這才慢半拍的扭過頭,看向給自己丟衣服的男人。


    不是柳無玥,是那個奇怪的長發玩家。


    他睡糊塗了。忘記自己當時是被這人綁到了屋頂,又被帶進了水裏。


    如此想著,他還是更懷念有柳無玥在的時候。


    雖然事事都要經過男人的手。可體驗過一次細致入微的照顧後,人就再也回不去了。


    喬鈺慢吞吞的拿著毛巾擦著自己的手,接著是濕漉漉的胳膊,最後才蓋在了自己的頭頂。


    以往。在他還是短發的時候,毛巾能輕鬆的裹住濕發。可現在他成了長發,人又笨拙、怎麽也沒法把長發盤到毛巾裏去。


    於是他放棄了,準備先換上一套幹淨的衣服。


    可他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上衣還行,可褲子再配合著他無法動彈的腿、冷的發麻的手,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莫名其妙的受這種折磨。


    本來就因為夢境的原因而動蕩的情緒,在這時就像拉開了閘門的水。


    眼淚不斷滴落,抽泣聲從最開始那小到被雨淹沒、逐漸擴大到難以忽視了哭泣。


    萬昭準備製作取暖符紙的手一震,紙張掉進了水裏。他沒有去管,隻是看著那哭泣的青年,有些不知所措。


    青年待在屏障裏,底下是他花積分購買的羊毛毯,衣服也是盡可能挑了幾件防水防濕屬性的。


    但青年沒有換,就這麽坐在原地哭。


    是不喜歡這個樣式?


    萬昭如此想著,又買了一套丟給喬鈺。可青年看也沒看,哭聲持續不斷。


    男人這下是真的慌了。顧不得保持什麽距離,就這麽走進屏障內,拉過人的衣領就要看看有沒有外傷。


    結果這動作被青年誤以為是要打人,於是破罐子破摔的越哭越凶。


    本有些蒼白的臉蛋被擠出一道不健康的潮紅。


    萬昭見狀,終於開口問:“ 哭什麽?”


    平淡的語氣配合上那陰鬱的臉,就像是在質問和威脅。


    起碼在從喬鈺的視角來看,就是這樣的。


    “ 我哭你還有意見!我就是要哭...你差點就要把我淹死在水裏了....我還哭不得了?!”


    那帶著哭腔的句子聽的萬昭模模糊糊。語句不清、含糊著吞音咽字的控訴,讓他都沒反應過來。


    琢磨了一下才清楚了青年的控訴。


    “ 你沒淹死。”


    而且你有道具,不會淹死。


    但喬鈺聽了,直接幹脆轉過身,留個後腦勺給對方。人還不忘了邊擦頭發邊哭著,嘀嘀咕咕的都是在罵人。


    萬昭這一出笨拙的行為讓彈幕都看不下去了。


    【 你哄哄啊?說兩句話能要了您的命?】


    【 這小美人是委屈了啊。腿腳不便,人也病殃殃的......你得先幫他把濕衣服換了再說。】


    【 動作還有點笨拙,小美人應該是習慣了被人伺候吧?】


    一向不聽這群人胡扯的萬昭病急亂投醫。


    畢竟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麽才能讓人停下哭泣,於是決定按照那幾人的建議一一照做。


    “ 需要我哄哄你嗎?”


    他沒哄過人,覺得這種事或許需要經過對方的同意。


    喬鈺瞪了眼身後的男人:“ 我才不要呢!!”


    被拒絕了,那看來是不需要這個。


    於是萬昭僵硬著身子來到喬鈺身後。


    “ 你幹什麽?”


    喬鈺不解的看著蹲下來與他平視的男人。


    結果這人伸出手,就迅速的幫他解了扣子。


    喬鈺:?


    這人是想幹什麽?


    回過神時的喬鈺隻能憑借肌肉意識拉住自己被往外扯的褲子,紅著眼:“ 你幹什麽!!”


    為什麽突然就.....


    “ 我來幫你換衣服。”


    頭皮發麻的直播間觀眾:


    【 這孩子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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