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帶著喬鈺挑了間二樓的教室。並打開了燈,進了室內。


    他將人放在靠牆裏側的座位上,好讓喬鈺能背靠著牆壁、不至於東倒西歪。自己則坐在了外側的課桌前,拿出了麵包和藥。


    “ 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你再吃藥。”


    如此說著,柳無玥將麵包遞給了眼前的青年。


    喬鈺覺得大腦暈乎乎的,係統也十分自覺的沒有說話,避免混亂青年本就燒的不清醒的大腦。


    喬鈺接過了打開好包裝的麵包,慢吞吞的吃了起來。


    小小的嘴、咬的倒是挺大口。結果剛塞進嘴裏,那溫吞著咀嚼的動作就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幾近於無。


    像是要把這一片麵包吃上個猴年馬月一樣。


    柳無玥拿著水和藥,就這麽看著眼前的人嚼著嚼著就溜號、或者開始發呆盯人,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


    他還是沒有耐心繼續看下去。最終放下了自己手上的水和藥,取過了青年的麵包,來親自喂給對方。


    青年真的就像個小孩兒一樣。或者說生病的人會表現的像個孩子,隻是呆呆的給什麽就吃什麽。


    青年被男人催促一句,就恍然的繼續嚼嚼嚼。見人吃了一半兒後再也吃不下,男人才作罷。


    可他還是把麵包塞給了青年,讓後者想啃就啃。並取過那藥片,根據說明書拿出三片,甚至貼心的擰開了礦泉水的瓶口。


    青年不想吃麵包。他看著眼前男人拿著藥轉向自己,就眼疾手快的把剩下的麵包都塞進了男人的口中。


    起初那麵包隻是抵在了男人的唇上。是柳無玥愣了片刻後,才張口咬下來的。


    半張麵包幾乎被男人的這一口,啃了個三分之二。這人還不忘了邊吃,還邊觀察著青年的狀況,發現青年雖雙眼霧蒙蒙的含著水汽,但表情不是很難受的樣子。


    晃神間,他咬到了青年的手指。


    眼前的貓眼青年眉頭蹙起,柳無玥在意識到後就放輕了動作。


    他本想舔\/一下青年的手指視作安撫,但最終也隻是親了親青年的指尖。


    即便被咬了一口,青年似乎也覺得這樣很好玩兒,所以一直在喂。直到男人兩三口就吃完了那麵包,他才作罷。


    吃了藥,青年就這麽趴在桌上小憩。


    男人盡量放緩了動作才將書桌拚接在了一起,並在上方鋪好了被子。這才把青年抱到了上麵,算是結束了一天的忙碌。


    他從沒這麽細致的照顧過一個人。即便是在記憶中,自己因玉佩被這青年呼來喝去了三個月。可他本人卻認為這段記憶沒有什麽實感,所以對他來說,這次就是第一次。


    他的視線看向熟睡的青年。


    青年胸口的玉佩墜著,羊脂玉被紅繩綁住,掛在青年的胸前。玉上的柔光似有似無、仿佛是柳無玥眼裏所產生的幻覺。


    可他清楚,這也並非是什麽幻覺。


    *


    喬鈺覺得自己正在做夢。


    他夢到自己正墜入水底。


    這時的他還在腦內吐槽,怎麽每次不是下海就是進水的?


    腦內的係統卻在此刻回應:


    【 您還下過\/海?】


    喬鈺:這是重點?


    不對,係統竟然還在?


    【 是的,我在。依我看,您似乎是觸發了副本裏的某種特殊事件。不過宿主....您還能水裏呼吸嗎?】


    喬鈺人在水中。被這一提醒,才發現自己正十分自然的維持著呼吸。


    他在水中轉頭,烏色長發如綢緞般隨著水波散動。


    喬鈺愣了片刻,才發現這長發正出自自己。


    他就這麽茫然的慢慢落至水底,發現水底深處有無數條被水藻纏住的木舟。


    從做工粗製簡陋、到漸漸精巧細致。


    每一條都乘載了歲月,與工人手藝上的變化。


    水底紅綢緞飄飄,在水藻深處似緞帶般飛揚。在這一瞬間,喬鈺覺得自己正身穿紅衣,成了其中的一員。


    夢醒時已經是上午。


    教室內依稀能聽到幾個學生們和村民之間的交談聲。


    柳無玥剛從食堂那裏取了些熱粥。見到喬鈺醒了,便放下東西向他靠近。


    手心覆在額頭上,似乎是在對比著兩人間的體溫。


    “ 退燒了。” 男人說。


    喬鈺仍沉浸在當時似夢非夢的夢境當中,他無意識的摸了摸頭發,卻發現......


    確實變長了。


    這下喬鈺是真的茫然了,他急忙扯住眼前的柳無玥,嚴肅問道:“ 我一晚上都沒有跑出去過嗎?!”


    柳無玥似是不解:“ 那不然呢?你昨晚發燒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一沾枕頭就睡了。”


    喬鈺扯了扯自己兩鬢的頭發,長度已經到了自己的下巴附近:“ 那你說,我頭發是不是變長了!”


    柳無玥的視線停在眼前青年的頭發上。


    聽青年這一提醒,他確實覺得有些不對。可仔細想,卻又覺得對方原本就該是這副模樣,沒什麽奇怪的。


    見男人這副神情,喬鈺便向自己腦內的係統追問。


    而係統與喬鈺在任務世界中就是一體,喬鈺能保持清醒、那它自然就能。於是它十分肯定的告訴了喬鈺,他的頭發在一夜間就長長了三厘米。


    壞了。


    先不說自己快穿任務才剛失敗,結果想不到這一覺醒來時還發現自己中了招。


    他又不是沒看過無限流題材的小說。


    一般這種身體開始莫名其妙產生變化的人,多半就是中招後、準備死的炮灰。


    而他現在唯一能離開這個任務世界的方法就是,盡快讓玩家通關副本並走向結局,自己才能得到無痛死亡的待遇,順利離開。


    *


    玩家們是在上午就趕到學校的。


    他們昨晚趁著村民們出了門,便開始挨家挨戶的搜查。


    因為任務要求他們找到並將‘那件東西’歸還至原位、才算通關。所以雖然現在才是副本第一天,但先趁著還沒有危險到來時進行搜索才是第一要務。


    可說實在的,大晚上找東西確實有些滲人。


    偏偏隊伍裏還有幾個新人在拖後腿。


    水位即將蔓延至腳踝時,新人當中的女生怎麽也不敢再下水了。


    說水裏有大魚在追著,還打算咬她的腿。


    新人當中的男人嗤笑一聲:“ 不是經常有那種魚療之類的東西嗎?這魚應該也跟那差不多,別大驚小怪的。”


    但他的這句話很快便被打臉了。


    新人們帶著的大漢因與柳無玥起了爭執,額頭和麵部都是鮮血。他走路步伐越來越沉重,似乎是被什麽拖住了腳。


    幾名新人嫌他太重,於是將人放到了屋子裏的椅子上,囑咐一聲後就跟著老玩家們搜查著這間屋子。


    可等到他們回來時,卻發現大漢早已消失。


    縈繞在凳子下的水麵擴散著濃濃一片的血跡。


    深夜,新人女生的尖叫聲讓村中靜謐的夜晚,再次蒙上了一抹恐怖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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