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對我施加了催眠嗎?”


    喬鈺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問了出來。


    男人愛憐的撫摸著喬鈺皓白的手,回答:“ 好聰明。”


    像是在誇獎一隻小貓,語氣拖長且黏膩。


    “ 那,第一天的幻覺是…… ?”


    “ 那時可不是我。我隻是好奇溫商言為什麽沒有對你出手,所以遠遠觀望了一下你。”


    裴運河知無不答,凡是喬鈺所問,就一一回答了出來。


    第一天的溺水幻覺確實不是眼前男人所為。


    可之後就不是了。


    夜晚偽裝溫商言進入宿舍,在看到喬鈺床上的風衣外套時,對此感到了興味。於是收走了風衣,將事情嫁禍給了溫商言。


    喬鈺這才想起一個細節。


    如果那天晚上來的是真的溫商言,那以他那渾身濕漉漉的狀態。他的被子若被掀開,就肯定會留下水跡。


    而裴運河似乎很擅長嫁禍他人,麵對喬鈺的提問時他為喬鈺一一解答了那些個疑問。還時不時誇讚喬鈺聰明敏銳、又好看之類的話。


    “ 那些校園怪談是我對玩家們拋下的餌。”


    裴運河向喬鈺解釋。


    那些……要聽老師的話,遵守學生會規矩和晚上不要亂跑……都是他散播出來的傳言?


    “ 玩家們的視線確實很好轉移,隻要拋出一條誘餌,他們就會開始思考這其中的含義。”


    可他們卻從未想過這餌是虛假的可能性。


    三個傳言,對應著那行為舉止詭異的溫教授與雙胞胎…… 從人數上也確實能對的上,從而會讓人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們身上。


    從而忽略了眼前這個罪魁禍首。


    “ 他們三個……跟你是一夥的嗎?” 喬鈺問。


    想也知道並非如此。


    他們之間的關係看著複雜,但實則很好理清。


    裴運河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才會順利下餌將他們當做是釣著玩家的工具。


    他們卻並不知曉裴運河的存在,才會與前來找麻煩的玩家形成對立麵。


    所以從一開始,玩家與他們的對峙就像是一場虛無的殘殺。


    皆是被人一手操控。


    裴運河隻需要按照規矩殺人,就會讓兩方人馬順利對峙。


    “ 喬鈺,不要這麽看著我。” 男人說著,向一動不動的貓眼青年靠近。


    他的手掌遮住了喬鈺的眼睛,身體也向喬鈺靠近。


    他坐在青年身邊,似是要把人徹底嵌入進自己的懷裏。


    兩人的體型差簡直一目了然,男人的大掌不僅遮住了青年那對漂亮的眼睛,也能將那小巧的鼻尖也一同蓋住。


    在坦白了一切後的裴運河,表情也開始有了變化。


    他不會再是那副待人真摯且誠懇的模樣,整個人帶上了深邃的陰鬱。可眼下嘴角含笑、表情溫柔、透出分邪異。


    他似是痛心的看著沉默不語的青年,聲音幽長,像是對生氣戀人的小聲哄勸:


    “ 不要生氣,我會向你坦白一切。往後我們彼此間沒有隱瞞,我也會好好待你。”


    喬鈺卻沒有回應男人,而是追問:“ 你之前說的校園霸淩故事…… 也是假的嗎?”


    “ 這倒是真的。” 男人憐愛的撫摸著青年的發絲,將頭埋下,深嗅著對方發絲上的清香。“ 是真的,隻有這個我沒有騙你。”


    “ 那些怪事,不是你做的?”


    喬鈺指的是水房與四樓宿舍的怪事。


    “ 是我做的。”


    喬鈺不解:“ 為什麽你要做這種事?”


    把這個有關校園霸淩的背景故事暴露給玩家,又是因為什麽?


    “ 這是副本要求,我總得給他們一些可以找到我的線索。”


    副本要求?線索?玩家們一直在調查著的事,難道就是這個?


    已知男人有特殊能力,是故事的幕後推手,且利用藺舒他們與玩家相對……那他的身份就很好猜了……


    他才是這個副本真正的boss。


    想到這兒,喬鈺雙肩輕顫。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任務。


    死在宿舍。


    係統那麽龜毛,無痛死亡的要求又那麽嚴苛。甚至都能準確到死亡時間和地點,但凡更換了場地,他都沒辦法得到無痛死亡的優待。


    所以……早在一開始,他的路人任務就已經在暗示了他。


    他是必須要死在這個boss手中的。


    任務時的裴運河在當時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而沒有殺他,所以他才會繼續留在這個世界。


    係統卻在之後給了他暗戀裴運河的人設,也是為了能讓他能順理成章死在裴運河的手上?


    想到這兒,喬鈺有些害怕。


    因為一切都來的太猝不及防了。


    第一天的他是把死亡當做了目標,想要在睡夢中無痛離開,可接二連三發生了太多事,徹底打斷了他早已做好的心理準備。


    眼下,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上了這個boss。


    他怕。


    他怕死,他怕疼。


    不然也就不會費盡千辛萬苦都要為了那個無痛死亡妥協。


    *


    裴運河垂眸看著手上不斷扇動的睫毛。


    就像羽毛一樣,讓他的掌心發癢。


    瓷白的肩膀似乎也在因害怕而顫抖,嫣紅的薄唇顏色因此而變的淺淡。


    看著好生可憐。


    他沒忍住,臉貼上了貓眼青年那嫩白細膩的臉頰。


    淡淡的清香,柔軟的觸感,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讓他如同一個毛頭小子般興\/奮了起來。


    他太久沒有與人接\/觸了,他曾是不願,這次卻憋的難受。


    這短暫的肢體觸碰如同打開了他欲\/望的閘門,讓他難以自拔。


    他附在喬鈺耳邊安慰:“ 別怕,這個副本快要結束,世界就會被重啟。”


    “ 但我舍不得,所以我想留下你。”


    “ 我已經在兩個人身上試驗過一次,我會讓你沒有痛苦的在睡夢中迎接新生。”


    “ 等到你再次醒來,我們就一起出去轉轉。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這個新的世界。”


    他似是在與愛人分享著未來的種種,聲音帶著憧憬與喜悅,將那陰鬱的眉心都襯出了些許開朗。


    而喬鈺這下卻聽明白了。


    原來這裏是夢境中的幻覺,現實裏的自己正在逐漸死去。


    這麽一來,雖然任務沒有完成,但他即將要脫離這個世界了啊。


    他還以為,這個boss會用最慘烈的手段殺了他,讓他的屍體變得七零八碎。還要讓他受盡折磨。


    如此想著,喬鈺也就不怎麽怕了。


    他拉下了男人捂著自己眼睛的手,看著對方,問出了自己隱隱有所猜測的問題:


    “ 那個被霸淩的人是誰?”


    副本要求boss給出線索,那必定是要給出有關boss的線索。


    所以————


    “ 難堪的過去就沒有告訴你的必要了。而且,現在的我很強很強,未來我也會在那些玩家們手中好好保護你的。”


    裴運河輕笑著,在喬鈺眉間落下一吻。


    可喬鈺卻沉默了。


    因為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不少人都向他給出了承諾。


    可他要走,所以這些承諾是不會作數的。


    真奇怪,明明是他們自願要給出的承諾,為什麽會讓他產生愧疚啊。


    於是喬鈺的貓眼不滿的瞪著眼前笑的格外溫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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