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子!你不知道我心有多痛!你心硬了嗎?即使你忍心我麻木地與另一個人洞房花燭、無言無語過一生,我又怎捨得你哭幹眼淚、嫁作他人妻呢?!」


    「五少爺!」柳眉埋下頭,將臉擱在他的手上悲泣不止。


    「走吧!現在顧不上那麽多了,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們是仁義道德之家,講究的是信義,如果聘禮一下,就絕不能悔婚的。爹娘他們翻著皇曆定下吉日,不定哪天就會帶信叫我回來拜堂的。你在這裏伴著奶奶、伴著大嫂,願意眼睜睜地看著我要死不活的遭罪嗎?」


    柳眉哭得岔過氣去:「五少爺,你回來成親的日子就是我離開林家的日子!」


    「不!不!」堅強的漢威也是淚水汪汪,「你根本就不應該到我們林家來,不應該讓我看見你!來了就不應該再離開!可到了今天,非得離開不可了!不過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我們兩個人!我們兩個人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


    「五少爺,我不能害你呀!」


    「你要是真心疼我、為我,就聽我的話。趕緊收拾一點衣物,大嫂那邊我去說。」漢威怕柳眉再次阻攔,說完急急忙忙起身步出門去。


    他來到雪絨房裏,支開老奶媽,如此這般的把他的打算給大嫂講了一遍。


    蘭雪絨愣了一愣神,瞪著眼問:「你真的決定了?」


    「真的決定了。而且馬上就走!」


    「走?你怎麽走?走不了怎麽辦?就是走得了了,日後你們的日子又怎麽過?」


    「到漢口後我帶她到教堂去辦婚禮,在漢口住下來。爹和娘想通了讓我們回來呢,我們就回來拜見父母。本來這兒媳開始就是他們挑選的,隻是外麵有人說我們的壞話,才鬧到這樣;不然眉子也不會逃婚,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如果爹娘不認我們呢,我就掙錢養活她,不回來。有我吃的,就有她吃的;沒有我吃的,也要省出來了有她吃的。外麵好多人都是這樣跟家裏抗婚的。大嫂你放心,至於走嘛,我想這樣……」漢威又把自己的打算如此這般地向雪絨講了一遍。


    蘭雪絨考慮了片刻,道:「事到如今,也隻好這樣了。這樣吧,你現在去找娘把這次出門的費用支出來。不要多,多了讓人疑心,和以前一樣,夠用就行。眉子這邊我來安排。」


    漢威應一聲,往自己住的院裏走。


    苗氏見兒子去上學來支錢,忙從腰上卸下鑰匙命了管家去庫房取錢,這裏自己道:「漢威,你六弟病得不輕,可能不久就要給他沖喜。你做五哥的接了信兒要回來,省得你二娘他們有話說。再說你也不小了,如果給你把媳婦兒說定了,就趕在年關前完婚,也了卻我們的一樁心事。」


    漢威眉頭直皺,卻吱吱唔唔地應著。


    忽地管家又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緊張地道:「大、大太太,庫房門打不開,好象誰把錢櫃上的鎖換到庫房門上了。我怕說不清,特地來回大太太。」


    苗氏一聽,愣了一下,接著鐵青了臉喚下人:「去把二老爺和二太太請過來!」


    下人應一聲走了。


    苗氏又對管家道:「馬上盤存!肯定是湖威那個小爬蟲幹的!昨兒晚上他來說二太太要領幾匹緞子給六少爺做喜袍,當時我手頭上正忙著,也沒留個心眼兒,就下了鑰匙讓他自己去搬。肯定是他見了那許多的鑰匙起了歹心,拿著打開的門鎖又去開錢櫃拿錢,出來時慌亂中掛錯了鎖。你拿上帳本,等二老爺和二太太過來了我們一起去清點。」苗氏見漢威還在旁邊,就又對兒子道,「漢威你先回房去吧,過會兒我讓人封了錢給你送去。」、


    漢威知道又會有一場鬧,隻得無可奈何地往外走了。


    譚金簪有事找婆母,她便到卓氏這邊來,剛進院兒,卻見翁姑被人急急地請走了,就躺到涼椅上去歇著等卓氏。


    襄威和若涵在院子裏跳房子,他是被卓氏找來屙尿的。卓氏不知在哪裏覓得一個專治咳嗽的偏方,說是取大鯽魚一條,健康小孩的尿兩大碗,魚泡尿中三天取出,添水煮熟,加少許鹽,分二次吃下。為了治好宜威的病,她弄來了鯽魚,又一大清早叫來襄威討尿。襄威見有這等對著飯碗撒尿的事,實在又新鮮、又好奇,樂極。忙掏了褲襠喜笑顏開地撒尿。無奈一泡尿隻裝得小半碗,於是卓氏就不放了他走,死灌了水要他喝。他便從早上喝到現在,又屙到現在,終於將兩隻大碗裝滿了清清亮亮的湯。又眼見得二娘將尿盛到瓦盆裏,浸上魚,端到廚房裏去了。他不明白這是在幹什麽。從來隻聽說活魚離不開水、死魚要鹽醃,為什麽要用尿泡,他不得而知。正待要問,二娘塞給他兩根芝麻糖讓他到一邊去玩,他隻好叫了若涵來跳房子。


    叔侄倆玩耍,嘰嘰喳喳地笑著、跳著。金簪心煩,吼了一嗓子,安靜了。過不一會兒,又吵鬧起來。


    譚金簪從涼椅上躍起,端來一盆水,走到門口又大吼:「你們的家不好玩兒?非要到這裏來!滾!」嘩的一聲,將水潑在了「房子」上。


    若涵哇地大哭起來,襄威也嚇了一跳。怔了怔,他安慰道:「涵兒你莫哭,等九叔給你重畫一個。說著撿起一塊瓦片,在濕地的邊上又畫了一個大大的房子。若涵三花臉,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見有了房子跳,哇哇啦啦地又叫起來。


    剛剛躺下的譚金簪真是氣壞了,爬起從竹竿下鑽過去抓他們。誰知她的頭髮掛住了晾在竹竿上的衣服銅扣,將那製服扯下來拖在了她的腦後,疼得她頭一歪。這形象恰好又被走進院子的漢威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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