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嗎?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刀刃,在無慘的心頭緩緩劃過,留下一道無法愈合的裂痕。他好不甘心,明明隻差最後一點,卻仿佛被命運之手緊緊扼住了咽喉,無法掙脫。


    無慘感受著生命的火花在體內逐漸消散,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如同被黑暗吞噬,每一秒都在與死神進行著無聲的較量。他的目光落在昏迷的岩勝身上,淚水此刻卻如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滑落。


    他從出生起,便背負著死亡的陰影,仿佛被詛咒了一般。虛弱的身體,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而那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更是讓他生活在無盡的恐懼與不安之中。


    他從未奔跑過,因為那對他而言,是一種奢侈;他的器官,如同曆經風霜的老人,早已失去了應有的活力。他也無法像其他人一樣,享受學習的樂趣,遊曆世界的廣闊,體驗生活的多彩。


    無慘受到了所有人的精心嗬護,那是一種近乎溺愛的關懷,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他隨時可能離開這個世界。他的母親奔波著為他這個虛弱隨時會離開的孩子尋找一線生機。然後她死了,在為他祈福的路上,被殺害了。父親悲痛欲絕,即使沒有怪罪於他,也很少再去看望他。


    啊,我為何如此不幸,從那時開始,我渴望活著,健康的活著。麻木的感受著治療的痛苦,喝著那世間最苦的藥劑,我也不曾放棄。


    無慘看著岩勝,他想起了當初遇見對方時的場景。


    最初隻是對呼吸法的興趣,還有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愛感,後麵是憤怒,那是為了報複,為了那個曾經阻攔他、讓他陷入絕望的怪物。他接收了岩勝的記憶,感受到了那對於命運不公的怨恨,以及那份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執著與渴望。


    明明是與自己完全不同的遭遇,有著良好的體魄,有著不俗的天賦。能學習,能蹦跑,能曆遊,也會如此不幸嗎?是如此地相似,那份強烈的不甘,對目標的執著追求與渴望。


    合作吧,我們是一樣的


    產屋敷,我承認你的話是正確的,生物無一例外都會死去,肉體的消亡就是終結,隻有意誌的永恒才是不滅的。


    所以啊,繼承我的意誌吧,我們是合作夥伴不是嗎?即使你最後背叛我也沒關係,代替我活下去,實現我永恒的夢想吧。


    ——


    “贏了…我們贏了”


    “贏了……我們贏了。”這句話在人群中傳開,帶著難以置信的喜悅與解脫。無慘的死亡,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仿佛做夢一般,讓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驚愕,隨後是爆發出的強烈情感。哭泣與呼喊交織在一起,在這片曾經被戰鬥摧殘的廢墟中,回蕩著勝利的歡呼。


    珠世癱軟在地,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滑落,被匆匆趕來的愈史郎緊緊環住。隱隊的成員們也在混亂中找到了方向,他們慌忙地攙扶著剛剛蘇醒的柱們,一步步走向那片曾經是無慘所在的地方。


    看著那逐漸化為灰燼的肉塊,他們的臉上沾滿淚水與血跡,相互擁抱著,歡呼著結束。


    有一郎醒來後,第一時間就是查看無一郎的情況。看著弟弟被包紮好的身軀,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哥哥!”


    無一郎緊緊環住有一郎,在觸碰到對方左手時感受到了不對,看著被包紮著,無力的左手,他抬起頭與有一郎對視著。


    “沒事,還能動,隻是沒以前那麽靈活了”在恢複的好的情況下。被冰凍後肌肉開始壞死,即使利用藥劑也隻能堪堪阻止神經的凍結,他的恢複幾率不到百分之十。


    他們都贏了,贏得了這場與鬼王的戰鬥,也贏得了屬於自己的未來。即使前路未知,即使傷痛難以愈合。身體的損傷並沒有什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


    在勝利的喧囂逐漸平息之後,他們開始忙碌地穿梭於廢墟之間,將一個個受傷的人送往急救。人來人往的廢墟當中,隻有一個紅色的身影一動不動的跪坐在那,帶著紅色發尾的黑色卷發鋪散開來。


    他的身邊圍繞著幾個隱成員,他們麵對這個滿身是血的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那濃厚的鐵鏽味,讓人不禁為他的狀況感到擔憂。


    “緣一先生…”


    珠世在愈史郎的攙扶下,艱難地走向那個身影。她的視線雖然無法穿透對方淩亂的發絲,但她能感受到那份深深的哀傷與執著。


    緣一緊緊摟著岩勝,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與悲都融入這個擁抱之中。他沒有在意周圍的任何情況,隻是靜靜感受著懷中冰涼溫潤的氣息。


    突然他感覺到冰涼的觸感觸碰到他的脖頸,他回過神,看著原本緊閉著的睫毛開始顫抖,在黑色的指甲紮進他的血肉當中時,他看見的是一雙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眼睛。


    血紅的豎瞳,原本流著血的傷口瞬間恢複,對於血肉的渴望讓他一下咬向緣一。


    “兄長大人?”緣一還沒反應過來,珠世就撲上前,用手臂抵住了岩勝唇齒,她能感受著被啃咬的痛楚,還有屬於鬼王的威壓。


    “緣一先生,快攔住岩勝先生”珠世焦急的聲音讓緣一立刻回過神來,他伸手將岩勝扯回,他能感受到對方變得不同的氣息,帶著暴虐的鐵鏽味。


    岩勝的速度卻異常迅猛,他猛地躲開緣一的攻擊,反手就向珠世抓去。珠世躲避不及,被岩勝一把抓住,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她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但她仍然死死地抓住岩勝的手臂,不讓他有機會傷害到其他人。


    “緣一先生…岩勝先生、他”她的話斷斷續續,被壓製氣管的窒息讓她艱難的發聲“鬼王…我感受到、鬼王的氣息”


    緣一的心猛地一沉,他抬手用力攔住岩勝的動作,壓製著對方掙紮的動作。紅色的豎瞳配上那張熟悉的麵孔,讓他無法接受。


    他清楚,他應該殺了對方,他下不了手,他沒辦法對兄長大人刀刃相見。他無視著背部被撕扯的傷痕,雙手捧著那張慘白的臉,紅色如同火焰的斑紋如此清晰。


    “兄長大人,緣一會一直陪著您的”


    熾紅的眼睛蓄滿淚水,他的眉間微微顫抖,嘴角掛著一絲苦笑透露無窮的著哀傷,淚珠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岩勝臉上。岩勝動作一頓,那雙血紅的豎瞳中閃過一絲迷茫,熟悉的感覺,從未見過的表情,腦海中有一瞬間的清明。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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