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時的足跡,早就被大雪掩埋。


    現在,我們也被積雪掩埋了。


    其實,我們被埋得並不深,因為雪洞挖得很淺,我的眼睛還能看到外麵,也能感覺到狗皮帽子上的積雪,正在被寒風吹走。


    聲音越來越近,一個日本人在大吼大叫,我聽不懂什麽意思,但應該是指揮手下搜索。


    我的右邊是連水月,左邊是羅老九,再左邊是錢麻子,大家都盡量屏住呼吸,不敢亂動。


    很快,耳邊傳來哢嚓哢嚓靴子踩在積雪上的聲音,一個穿著棉大衣的身影出現在對麵的樹下。他個子不高,手裏握著日本刀,嘰裏咕嚕說個不停。


    我們旁邊有更多人走過,順著日本人指的方向,朝西搜索。


    我看著一雙雙靴子從旁邊過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就怕有哪個不長眼的家夥,一腳踩在我們的頭上。


    幸好,這日本隊長的脾氣太差,雖然不知道他說的啥,但從揮舞日本刀的動作也能看出,他在催著手下加快步伐,趕緊往林子裏去。


    等了一會兒,已經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周圍一片寂靜。


    但是,我們還是不敢動,又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可以確定對方已經走遠,我才聽到錢麻子微弱的聲音:“你們都還活著不?”


    我四肢有些僵硬,長出一口氣:“沒死。”


    連水月在旁邊問:“老羅,你咋了?”


    沒有回應,我扭頭一看,他大半張臉都被埋在雪裏,閉著眼睛,眉毛上也都是雪花。


    錢麻子活動了一下,趕緊扭過頭:“老羅,死了沒?”


    這時,羅老九忽然抬起頭,摘掉掛在耳護子上的口罩,長出了一口氣。


    “這一閉眼,還眯著了,哎喲,走了是吧?”


    我慢慢抬起胳膊,抖了抖毯子,抓起一把雪放進嘴裏,慢慢含化,咽了下去。


    又冷又累,又餓又渴,我們四人從雪坑裏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積雪,趕緊站到高處看看,確定周圍沒有敵人了。


    連水月從兜裏掏出幾顆糖,一人給了我們一個,笑著說:“幸好我存了幾個,先吃著,咱們得離開這裏,找個避風的地方,生一堆火才行。”


    我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趕緊問:“老錢,昨天咋回事?”


    “別提了,我讓小順子回來報信,自己又跟了一段路,正好他們拐個彎,忽然停下了。我還以為雪太大,他們要回來呢,沒想到啊,這幫兔崽子直接就把箱子都扔了,空的,都是空的。”


    “還有,他們領頭的一吹哨子,山坡上就下來幾個人,一起商量啥去了。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啊,再往坡上一爬,看看對麵啥情況,全是人,至少七八十,都抱著槍坐在半山坡。”


    錢麻子越說越激動:“我當時就明白了啊!咱們是中計了,馬大鼻子這是把咱們引到車站,然後堵在這裏。不用說了,他們肯定也派人去了咱們的帳篷那裏,要是往那裏跑,估計也是死路一條。”


    “現在想想,是不是那個小順子坑了咱們?”


    我趕緊上前拍拍他的後背,低聲說:“小順子差點兒被活活凍死,他應該不知道那麽多。”


    連水月用指南針確定了方向,扶著羅老九爬上坡,回頭說:“老錢,要是我猜得沒錯,馬大鼻子從咱們手裏逃脫之後,一定聯係了丁晴,說咱們一直在追蹤她。可能從那個時候,丁晴就開始製定計劃,要把咱們騙過來,一網打盡。”


    錢麻子歎了口氣,摘下帽子拍拍雪,跟著往前走,嘴裏念叨著:“你這意思,咱們是自投羅網了?”


    “我隻能猜測,從高野那時候開始,咱們就進圈套了。丁晴可能告訴不少人,那個河邊的撤離點,他猜到咱們會追蹤,會想盡辦法找她,就通過高野把咱們引過來了。”


    “可能,他們第一次襲擊碼頭倉庫失敗,丁晴就知道咱們來了。接下來,就是用馬大鼻子,還有神神秘秘的一堆空箱子,繼續吸引咱們跟著走,一直進了她的陷阱。”


    羅老九哼了一聲:“現在想想,確實啊,還專門讓孔瘸子過來,不就是讓咱們覺得找對地方了嘛。”


    我笑了:“這孔瘸子,也是個犧牲品,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其實是個誘餌。”


    連水月領著我們繼續往外走,回頭說:“小刀,咱們抓緊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商量一下,該怎麽去接應三鏢和半拉子。”


    “對,我明白。”


    錢麻子追了上來,喘著粗氣說:“不是我說喪氣話,咱們四個人現在就一條毯子,連吃的都沒有,怎麽去找他們?”


    連水月轉身扶著羅老九,加快了速度:“進山的時候,高野一直在看一張地圖,我也瞅了幾眼,這附近大概的地形記得一些,不會迷路。咱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碼頭倉庫,那裏至少有一部分補給。”


    “那也行,不過有多遠啊?”


    連水月停下來,想了想:“騎馬從這裏走近路的話,兩天吧。”


    錢麻子仰麵長歎:“天哪,兩天,咱們恐怕堅持兩個時辰都困難吧?”


    “所以,咱們要先到前麵的山坳裏,找個地方生火,歇歇。然後,我和小刀冒險回到咱們的帳篷那裏——”


    “等等,水月,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千萬不能冒險,他們說不定在那裏埋伏人了。”


    連水月笑了:“他們埋伏的人,也要有吃有喝有馬,才能活下去吧?我們必須冒險去找點補給,不然確實撐不了多久。”


    我趕了上去,笑著說:“還是你辦法多,這下我心裏有底兒了,老錢,咱們抓緊。”


    錢麻子從枯樹上踹斷了一根枝幹,一分為二,遞給了羅老九一根,當拐杖用,然後揮揮手,示意我們抓緊前進。


    肚子餓得咕咕叫,我們隻能時不時抓起一把積雪,放在嘴裏含化了咽下去。撐著吧,餓一兩天死不了。


    我們四人就這麽在風雪中趕路,走出林子,穿過山穀,一路向東。大概中午的時候,終於拐進了一個小山坳。


    往裏走了十多米,我們在峭壁下找到了一個小凹洞,立刻決定在這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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