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一響,三鏢立刻大喊:“半拉子,快下來!”


    看來,剛才暗堡裏還有第三個人,他之前一直沒有動靜,就是等著我們派人上去,半路再尋找機會開槍。


    李半拉子大罵:“兔崽子,敢偷襲我,你出來咱倆單幹!”


    上麵沒有任何聲音,但很快傳來一聲槍響。


    李半拉子“哎喲”叫了一聲,我們三人立刻探頭看了看,就見他半跪在石階上,用肩膀撐住鐵門,姿勢有些怪。


    連水月大喊:“半拉子,你受傷了嗎?”


    “沒有,這兔崽子把麻繩打斷了!”


    綁住鐵門的幾根麻繩,方便李半拉子抓住,把門舉起來。也不知道上麵的人是不是運氣好,竟然打斷了一根繩子。


    李半拉子調整姿勢,又抓起旁邊的麻繩,回頭說:“上山容易下山難,要不我就在這裏頂著,水月你過來幹掉他!”


    連水月還沒答話,又是鐺的一聲響。


    “大爺的!這小子槍法不錯啊,又打斷我一根繩。”


    三鏢一聽,低聲說:“麻煩了,碰到個‘管直’的胡子。”


    所謂“管直”,就是槍法準。東北有一種職業,名叫“炮手”,是大戶人家雇傭的槍法好的護院。


    炮手不一定是土匪,但槍法一定不錯。他們大多數出身獵人家庭,或者是炮手的孩子,從小就摸槍,而且有機會打槍。


    這樣的人如果進了土匪隊伍,比一般小崽子地位高很多。


    不過,這種人並不多。


    三鏢衝著上麵大喊:“半拉子,快撤,上麵可能是個上等的炮手。”


    說話的功夫,又是兩聲槍響,李半拉子大喊:“還真是上等炮手。”


    我探頭一看,李半拉子已經沒有了抓握的地方,隻能用雙手抓住鐵門的邊緣,慢慢往下挪。


    這樣不行,要真是上等炮手,能打中麻繩,也能打中露出的手指頭。


    三鏢大喊:“你別動,頂著門,我去接你!”


    “別!三鏢你別過來,咱倆這體型,還是別擠到一起了。”


    我一聽,深吸一口氣,把長槍放在一邊,低聲說:“水月,我過去幫他頂著,你看能不能瞅見那兔崽子的位置,弄死他!”


    連水月點點頭:“好,你倆頂住了。”


    我剛想衝出去,就聽到“啊”的一聲慘叫,咣當一聲,鐵門滑下山崖,李半拉子也滾了下來。


    下麵就是懸崖峭壁,李半拉子要是順著滾下去,估計連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了。


    我連想都沒想,立刻衝出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在小路邊緣將他攔住了。


    但是,上方的槍聲響了,我一低頭,就感覺子彈擦著頭皮飛了過去。


    再回頭看時,三鏢已經舉著鐵門出來了,連水月跟在後麵。朝著暗堡的方向連打了兩槍,壓製住了對方的火力。


    趁此機會,我趕緊把李半拉子弄到了角落裏,大喊:“半拉子,咋了,你咋了?”


    李半拉子舉起左手,我一看,他小拇指被打斷了一小截,鮮血直流。


    我趕緊撕下一塊布,幫他包住傷口,同時大喊:“老大,半拉子沒事,你們趕緊回來!”


    沒想到,三鏢和連水月就像沒聽見一樣。


    三鏢扛著鐵門快速往上走,上了幾個台階後忽然停下來,連水月閃身出來,啪的打了一槍,又立刻縮了回去,兩人繼續往上走。


    我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立刻拍了拍李半拉子的肩膀,從旁邊拎起槍,也跟了上去。


    對方顯然沒想到,我們會迎著子彈往上衝,立刻連續開槍。三鏢舉著鐵門左右搖晃,不給對方瞄準麻繩的機會。


    因為有鐵門擋著,我看不到暗堡的情況,隻能瞄著鐵門上方胡亂開槍,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這時,遠處的槍聲也響了,我回頭一看,山脊小路又衝上來一隊人,分散趴在山脊的另一側,不斷朝著上方開槍。


    沒想到,李半拉子這時也慌慌張張趕了上來。


    我趕緊擺擺手:“你受傷了,先下去!”


    “小刀你別看不起我,這能算受傷?沒事,咱倆快幫忙!”


    我知道勸不動他,趕緊跟上連水月,接著往上爬。


    越往上走,子彈的威力越大,三鏢手上的鐵門已經被打斷了兩根麻繩,他的身子一晃一晃,想前進更困難了。


    此時,我們距離暗堡隻剩下不到十米的距離,我一歪頭,都能看到對方的槍口了。


    李半拉子在後麵幹著急使不上勁兒,急得哇哇亂叫。


    就在這時,三鏢一個閃身,連水月側身就是一槍,暗堡裏傳來啊的一聲叫。


    我們瞬間意識到,打中了!


    三鏢猛然扛起鐵門,連跨幾級台階,衝到暗堡前,一下子用鐵門擋在了射擊孔前。


    連水月直接衝上去,站在高處用槍瞄準了暗堡後麵的出口。


    我也跑了上來,剛想側身鑽進暗堡,就聽到後麵傳來李半拉子哇呀呀呀的叫聲。


    他一腳把我踹趴在地上,拎著殺豬刀就擠了進去。


    這小子是殺瘋了,我門牙差點磕掉!爬起來剛想大罵,連水月忽然說:“小刀,看看上麵還有沒有人守著。”


    我趕緊從她身邊擠過去,趴在台階上一看,洞口方向一個人影也沒有。


    “沒人,可能都進去了。”


    暗堡裏傳來一聲槍響,之後就是慘叫聲,三鏢大喊:“半拉子,要不要幫忙?”


    “不用,都別進來!”


    三鏢把鐵門靠在石壁上,朝著下麵的山脊揮揮手,示意暗堡已經攻了下來。


    連水月縱身一跳,上了平台,蹲在邊緣舉槍四處觀察,看還有沒有隱蔽的敵人。


    三鏢也爬了上來,坐在一邊累得直喘氣。


    我聽暗堡裏還有哢嚓哢嚓的聲音,大喊:“半拉子,差不多就行了,省點力氣吧。”


    李半拉子在裏麵低聲罵了幾句,渾身是血鑽了出來,咧嘴笑了。


    我走過去,探頭一看,兩個槍手仰麵倒在射擊孔前,腦袋上都有一個血窟窿。


    另外一個槍手——不對,應該是“一堆”,已經分辨不出四肢和五官了。


    我迅速爬上去,見李半拉子不在,回頭一看,他又回到了下麵的小路,低頭尋找著什麽。


    我大喊:“半拉子,趕緊上來啊,啥東西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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