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如春這麽一說,我內心立刻激動起來。


    她要是真能主動幫我們對付馬大鼻子,豈不是更好?


    不過,我往旁邊一瞅,羅老九嘿嘿笑著,連水月也沒有什麽太大反應。我明白了,這應該就是鄭如春的試探,她不一定真想幫我們。


    就聽羅老九說:“這事兒啊,你還得和三鏢商量,我們幾個都聽他的。”


    鄭如春笑著擺了擺手:“那行,等他回來,我跟你細聊。趕緊吃,吃完休息一會兒。”


    一頓飯結束,我們各自回屋。我昨晚沒睡好,上午又一直練槍,確實累了,倒頭就睡。


    醒來時已是下午,他們三人正坐在我屋的桌子旁,一邊嗑瓜子一邊閑聊。


    見我醒了,李半拉子走過來,彎腰低聲說:“小刀,這都啥時辰了,三鏢和錢麻子還不回來,他們不會自己跑了吧?”


    “你想啥呢,他往哪跑?”


    “上青龍山啊!咱們一開始說好的,就是去那裏。我覺得,院裏的這個女人太嚇人,三鏢可能怕了,不敢回來。”


    我坐起來,揉了揉發酸的肩膀,笑著說:“放心吧,這點小事兒三鏢能害怕?不可能。”


    羅老九抽了兩口煙:“我就說嘛,他偏不信。”


    剛說到這裏,錢麻子忽然推門而入,一轉身又把門關上了。


    “你們可真悠閑,這一天啊,可真把我嚇壞了。”


    我趕緊拉著他坐下,倒了一杯茶,低聲問:“三鏢呢?”


    錢麻子一飲而盡:“還能去哪?一進門就被鄭如春截住,拉著就走了。”


    李半拉子這才放心,一看錢麻子空著手,趕緊問:“你倆逛了一天,買了啥好東西?”


    “哎呀,你們是不知道,這哪是逛街?明明就是折騰人。”


    我們都來了興趣,趕緊讓錢麻子細細說說。


    “其實,我倆都想到了,鄭如春肯定會派人跟著我們逛街,防止三鏢跑了。但是沒料到啊,這個鄭如春——三鏢說是‘瘋婆娘’,他會派這麽多人跟著。”


    李半拉子笑了:“能有多少人啊?”


    “一出門,我倆坐上了小汽車,前麵八個炮手騎馬開路。後麵,一輛敞篷的卡車,上麵滿滿當當全是背著長槍的小崽子。”


    “確實有點多。”


    “這還不算,剛拐進正街,保安大隊又來了幾十個穿軍裝的,歪把子往那十字街口一架,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啊!”


    羅老九也笑了:“那老百姓還敢逛街嗎?”


    “我們去哪條街,哪條街直接封路,裏麵的人接著逛,外麵的人不準進,等我們走了才行。不得不說,臨石鎮的老百姓也是見過世麵的,還真是接著逛,也沒怎麽害怕。隻不過,我們要進哪家店,除了老板之外,其他人直接清空。”


    李半拉子嘿嘿一笑:“這待遇,我做夢都想不到。”


    “還有呢!買東西不能提錢,我一問啥價錢,掌櫃的臉都白了,一個勁衝我搖頭。我倆隨便拿起一樣東西瞅一瞅——就是隨便看看,還沒想要呢,後麵的小崽子立刻上來,讓老板包起來送車上。”


    連水月低聲說:“這是強買強賣啊,比胡子差不了多少。”


    “可不是嘛!三鏢都急眼了,不願意要。沒辦法,好幾個掌櫃的,都急得差點跪下。說是我們看上的東西,必須拿走,會有人來付錢的。要是不拿走,就是他們招待不周……”


    我算是明白了,這個鄭如春哪是什麽商會會長,根本就是臨石鎮的霸王,連保安大隊都是她養著的。


    她就是這裏的土皇帝,沒人敢得罪。


    錢麻子繪聲繪色描述了他們的遭遇,後來連店鋪都不敢進了,隻能在街上瞎逛。


    本來想中午就回來的,但三鏢實在不想午飯還和鄭如春一起吃,他們就在街邊隨便找了一家飯館,吃了午飯。


    聽到這裏,羅老九笑了:“你們又給人家飯館添麻煩了?”


    “可不是嘛,三鏢還跟那些小崽子說好了,不準吆喝,不準清場,我們自己點菜。”


    “他們趕人了?”


    “沒趕人啊,一進來就說,我倆是鄭會長的客人,來吃個飯,大家繼續吃,不要害怕。結果呢,確實沒人走,都在吃飯,但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說話,沒人敢發出聲音。”


    我一聽,樂了:“那咋吃飯?筷子勺子總要碰到盤子吧,怎麽能沒聲音?”


    “那就是沒聲音,把三鏢氣得直拍桌子,說這是跟死人一起吃飯呢,連吧唧嘴的都沒有!”


    錢麻子這麽一說,我們不約而同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想象一下寂靜無聲吃飯多別扭。


    片刻之後,李半拉子抓起一把瓜子,兩隻大手掌嘩啦嘩啦搓了搓,把搓碎的殼輕輕一吹,瓜子仁直接倒進了嘴裏。


    “吃東西,還得這樣舒坦。”


    李半拉子一說,我們紛紛點頭讚同,錢麻子更是笑出了聲。


    “不過啊,三鏢一聲吼,大家也都聽話了,該吃吃該喝喝,隻是吃得太快,我們的菜還沒上齊,人就都結賬跑了。”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中午吃飯時的事,就告訴了錢麻子。


    他一聽,當即瞪大了眼睛:“我說什麽來著?!看吧,人家都主動說了,要幫咱們幹掉馬大鼻子,有啥理由拒絕?”


    連水月搖搖頭:“這鄭如春不一定是真心想幫咱們,我估摸著,就是試探一下。她對三鏢這麽上心,肯定想知道咱們和馬大鼻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錢麻子笑了,站起來走到窗邊,從縫隙看了看外麵。


    “你們幾位啊,要我說就是想太多了。甭管她鄭如春什麽心思,咱們能利用就利用,幹掉馬大鼻子、渡邊,還有那個特務丁姑娘,比啥都重要。有句老話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錢麻子這話說得有些直白,但確實很有道理。


    我們又閑扯了一會兒,眼瞅著天黑了,就聽到外麵有人敲門說:“幾位,晚飯準備好了。”


    我趕緊大喊:“好嘞,我們收拾一下就過去。”


    說罷,我回頭低聲對大家說:“今晚爭取把三鏢早點搶回來,讓他趕緊拿個主意,看接下來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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