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三鏢和曹小梅之間,還真有事兒。


    羅老九接著說:“反正吧,曹老大的意思,就是把女兒許給三鏢,以後青龍山這個大綹子,也就理所當然是三鏢的了。”


    我當即來了興趣,忙問:“老大,這多好的事兒啊,你沒看上人家?”


    “瞎說,人家小梅是個好姑娘,我那時候就想著單幹,大家都含含糊糊,也沒明說,最後就分開了。”


    我扭頭看著羅老九:“老羅,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三鏢和一個地主家的姑娘情投意合,被拆散了。從那以後,三鏢就沒對別的姑娘動過心。”


    三鏢一聽,當即扭過頭來:“老羅,你咋啥都往外說啊?”


    “小刀又不是外人。”


    “那也不能瞎說!我是和地主家的姑娘情投意合,也確實被拆散了,但後來,也有讓我心動的姑娘。”


    我笑著問:“老大,曹小梅是不是?”


    “兔崽子,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我心裏,隻有你嫂子一個人,以前的事兒別提了。”


    羅老九擺擺手:“好,不瞎扯了,三鏢,這個曹寶坤,你肯定知道吧?”


    “我知道小梅有個弟弟,但平時嘮嗑,都說是小寶小寶的,我一直不知道這孩子大名叫曹寶坤。再說了,曹老大當年的意思,就是讓這個兒子不要當胡子,讀書,留洋,走正道。所以,曹寶坤很小就被送到縣裏上學去了,我真沒見過。曹老大的孩子,咋變成了這個樣子?”


    禿老六上前說:“這個我知道,聽說啊,曹寶坤以前還挺老實,後來他爹一死,沒人管他了。身邊幾個狐朋狗友領著他吃喝嫖賭,他就啥都學會了。”


    “戰四海和曹小梅,都不管他?”


    “曹小梅本來就管不住這個弟弟,戰四海就算想管,也不敢管。”


    我忙問:“為啥啊?”


    禿老六笑了:“青龍山這麽大一個綹子,按理說,不應該傳給曹寶坤嗎?說不好聽的,他戰四海這算是入贅,搶了曹寶坤的家產,懂了吧?”


    我們四人連連點頭,這麽說的話,這個小舅子也不好惹,隻能要錢給錢,任他胡鬧了。


    三鏢點上一支煙,又遞給了禿老六一支,低聲問:“老六,曹寶坤去了馬大鼻子的營地,你覺得是為了啥事兒?”


    “那還用說,肯定青龍山有人心裏不服戰四海,攛掇著曹寶坤搶大當家的位置。曹寶坤這人,見利忘義,說不定是偷偷找馬大鼻子,想裏應外合,打下青龍山。”


    “他這麽幹,是不是有點兒傻?”


    “他本來就傻啊!”


    三鏢點點頭:“那還真有可能。”


    羅老九撚了撚胡子:“三鏢,咱們要找馬大鼻子,看來要靠這個曹寶坤了。”


    “要去青龍山啊?”


    “我感覺,咱們必須去一趟。”


    三鏢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圈,點頭說:“那行,不過咱們要先去一趟野戰醫院,這事兒我要向穆雲匯報一聲,免得以後說不清。”


    大家一聽,都笑了。


    這時,從遠處跑來一個小崽子,招呼我們趕緊回去,說鍋裏的肉快燉好了。


    大家這才起身,牽著馬慢慢往回走。


    回到老鄒的小屋,裏裏外外歡聲笑語,兩條黃狗也不害怕,在人群中跑來跑去。


    屋裏太小,坐不下這麽多人,肉是在院子裏燉的,應該是野豬肉。


    大家三三兩兩坐在院子裏,用刀子把肉割成小塊,高高興興吃起來。


    禿老六還惦記著跟我們幹一票的事情,可把三鏢難為壞了,好說歹說,最後終於達成了協議:禿老六能給手下每人配一把三八大蓋,下次就帶著他們幹。


    西邊好一邊吃肉一邊說:“三鏢大哥,小刀兄弟,放心吧,我們兄弟倆不禍害老百姓!下次再見麵,不光人手一把三八大蓋,我再弄兩門日本炮!”


    三鏢一臉無奈:“兩位當家的,你們先帶著兄弟們回一趟老家,打聽打聽,現在正剿匪呢,能好好種地過日子,就不要出來了。”


    禿老六一抱拳:“好,放心吧,聽人勸吃飽飯,我們肯定先回去看看。”


    隨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我們要分道揚鑣,他們十分不舍。


    禿老六拉著三鏢嘟嘟囔囔,西邊好隻能拉著我,低聲說:“小刀兄弟,救命之恩,這輩子我都記得。你放心,等會我有了炮,指定能幫你的忙。”


    我隻能握緊他的手,低聲說:“兄弟,炮不炮的無所謂,老婆孩子熱炕頭最重要。”


    西邊好搖搖頭:“小刀,老婆孩子熱炕頭我都有,不稀罕。你要是沒有,哥們兒可以幫個忙。”


    羅老九在旁邊一聽,差點笑出聲。


    我隻能連連擺手,勸他趕緊上路,把兩條大黃狗也帶上。


    與他們分開之後,我們四人也收拾妥當,騎上馬,出發了。


    我不認識路,跟著三鏢走就行,反正現在快入夏了,林子裏不冷不熱,走快走慢都不難受。


    北滿的一年當中,有半年都是冬天,冰天雪地。正兒八經的說,在這樣的地方活下去,不容易。


    尤其是胡子,夏秋兩季在林子才能自由活動,“跳子”也不會選擇這時候進山。


    所以,我們在山裏一路馳騁,也不覺得累。


    幾天之後,終於到達了醫院,遠遠一看,還是一片繁忙。


    三鏢正領著我們,在門口向崗哨表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羅老九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刀,你看那個是不是……”


    我伸頭往裏麵一看,幾名戰士正從一輛大車上,把綁在一起的小野豬解開,一人抓一隻。


    此時,遠處的平房後麵,站著一個大高個,圍著帶血的圍裙,手裏拎著一把殺豬刀,衝這幾名戰士大喊:“同誌們,咱能抓點兒緊不?我一會兒還要學認字呢!”


    李半拉子!


    我激動壞了,趕緊跳起來揮手大喊:“李半拉子!我們回來了!”


    幾個戰士應該沒有抓小野豬的經驗,放鬆警惕,搞得幾隻野豬滿院子跑,他們隻能跟在後麵追趕。


    人喊加上豬叫,李半拉子沒聽到我的喊叫,還在那裏大聲指揮。


    忽然間,他扭頭看向這邊,當即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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