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姑娘坐在餘老板身邊,也摸了摸他的額頭。


    “幾位英雄好漢,我姓丁,單名一個‘晴’字,晴天的晴。怎麽說呢,我隻能算是餘老板的貼身丫鬟,連小妾都算不上。”


    錢麻子一愣:“不會吧,你這長相擱到哈爾濱,隨便哪個舞廳一進,富家子弟不得挨個找你跳舞?”


    丁晴捂嘴一笑:“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當然是誇你!那你為啥非要跟著餘老板,還往這深山老林裏跑。”


    “既然到了這一步,我就實話實說吧。我小的時候,跟著爹娘來到了關外,在哈爾濱討生活。後來,我爹病死了,我娘做生意被人欺負,失手砍傷了兩個人,進了監獄。那時候我還小,意外遇到餘老板,他說,隻要我願意跟著他,伺候他,我娘在監獄裏就不會受欺負,有吃有喝。”


    錢麻子一愣:“這你也信?”


    “那我還有別的辦法嗎?餘老板確實做到了,我每次去看我娘,她也囑咐我,一定要好好伺候餘老板。”


    三鏢生氣了:“呸!這個兔崽子,他想把你娘弄出來,太容易了!他就是故意的,說不定你娘做生意被欺負,就是餘老板派的人。”


    丁晴眉頭一蹙,又要哭:“當時我一個小姑娘,無親無友,還能怎麽辦?”


    錢麻子忙說:“不哭不哭,都是可憐人。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們,餘老板到底是幹啥的?”


    “他什麽生意都做,尤其和日本人做生意多。但具體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這一次他隻說要見一個日本人,能賺一筆大錢,必須親自來。”


    “他說的就是石井?”


    “對,就是石井。他和馬大鼻子合作,把石井和那些研究資料偷偷送出去,就有人給錢。”


    三鏢一聽,忙問:“是日本人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


    三鏢又問:“餘老板到底怎麽了?”


    丁晴歎了口氣:“一進那個山洞,餘老板就和石井鬧了矛盾,想走。昨天晚上,石井就偷偷把這個鐵盒給我,說明天會放我出去,讓我偷偷去找馬大鼻子,把東西交給他,就能拿到一筆賞錢。至於餘老板,石井要殺了他。”


    錢麻子搖搖頭:“唉,餘老板隻想掙錢,哪想到把命都丟了!人啊,真不能太貪。”


    這話從錢麻子嘴裏說出來,我們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錢麻子也覺得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忙岔開話題:“丁姑娘,石井讓你去哪找馬大鼻子啊?”


    “我要是說了,你們能放我走嗎?”


    三鏢在一旁說:“隻要不騙我們,當然可以放你走。但是這荒山野嶺的,你一個姑娘家,往哪裏走?先跟著我們,出了山之後,你再想辦法回去。”


    “謝謝三鏢哥。”


    三鏢咧嘴一笑:“大妹子別客氣了,說吧。”


    “石井昨天告訴我了,往東北方向走一天,有個屯子,我到那裏之後,找油坊的李老板,他會聯絡馬大鼻子的。對了,石井說,之前他們的後備計劃,就是出事了直接往那邊跑,郭大龍發現木營子沒人,肯定也會去那裏的。”


    三鏢一聽,把我們三人都叫出了窩棚。


    外麵還在下雪,我們站在馬棚邊上,三鏢低聲說:“馬大鼻子是我們一直想消滅的大土匪頭子,老天爺長眼,幹掉了石井和餘老板,又把馬大鼻子送到眼前,不能錯過。”


    連水月點點頭:“石井的目的,是把自己的研究資料送出去,肯定有個聯絡人正在等著呢!還記得石井日記裏寫的吧,日本人的秘密研究基地,可不止一個兩個。我覺得,咱們要是利用這次機會,找到馬大鼻子,找到這個石井的聯絡人,說不定能挖出日本人研究基地背後的全部秘密。”


    我愣住了,說的還真是有道理,我咋沒想到呢?


    此時,錢麻子也開口了:“其實這些日子,我也一直有個問題。你們想啊,去年日本人投降的時候,石井那兔崽子接到了命令,都不願意走。為啥現在要帶著東西跑?他不是還沒研究出啥嘛!”


    我笑了:“那還用說,他們快沒吃沒喝了。”


    三鏢搖搖頭:“不是吃喝的問題,錢麻子這個問題很好,我也覺得這背後沒那麽簡單。”


    連水月看了看天:“要是我猜的沒錯,現在有一個人,能讓石井服從命令,帶著研究資料冒險出來。也能讓餘老板心甘情願來到這荒山野嶺,讓馬大鼻子把貼身警衛連都派過來了。”


    我們三人一聽,連連點頭。


    錢麻子低聲問:“三鏢,咱們這幾個人,對付馬大鼻子,有點困難吧?”


    三鏢笑了:“咱們又不是天兵天將,沒那麽厲害。出了山,附近的縣城應該有咱們的大部隊,我要去找增援。”


    “哎呀,邵連長,你這麽一說,我算是放心了。”


    “但是,你們三個的任務就難多了。”


    我忙問:“啥任務?”


    “咱們利用丁晴把馬大鼻子吸引過來,你們要想辦法,在我回來之前穩住馬大鼻子,別讓他跑了。”


    錢麻子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連搖頭。


    就在此時,窩棚裏忽然傳來丁晴哇哇的叫聲,我們三人趕緊跑了進去。


    就見她躲在牆角,全身發抖,指著炕上的餘老板。


    我上去一看,餘老板口吐白沫,圓睜著雙眼,已經死了。


    三鏢忙問:“咋回事?”


    丁晴結結巴巴說:“我,我想,喂他一口水。我不知道啊,他喝了水就這樣了……”


    三鏢搖了搖頭,讓我和錢麻子檢查一下餘老板,他把連水月單獨叫了出去。


    片刻之後,三鏢進來說:“肯定是被石井下毒了,能撐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丁姑娘,沒事,我們要和你商量個事兒。”


    “啊?”


    三鏢招呼她坐在火盆旁,低聲說:“馬大鼻子知道你,你能不能跟我們去前麵的屯子,想辦法把馬大鼻子騙過來?放心吧,我們肯定會保護你的。”


    丁晴不說話,可能有些害怕。


    錢麻子趕緊上前說:“這是邵連長,你這次幫了我們,他跟領導說說,我們的隊伍打進哈爾濱之後,肯定把你娘放了。”


    三鏢一聽,連連點頭:“對,放了,必須放了。還有,給你們找個正兒八經的活兒,能吃飽穿暖。”


    丁晴抬起頭,擦了擦眼淚。


    “三鏢哥,錢大哥,還有小刀哥,水月姑娘,你們可不能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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