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暫時停在了山坡後麵,休息一會兒。


    三鏢指著遠處的大院說:“日本人的倉庫修得好,鋼筋混凝土,不怕風不怕雪,確實是個好地方。萬一裏麵真有胡子,咱們想進去還真不容易。”


    我瞅了一會兒,看不到有人活動的蹤跡。


    “小刀子,你去探探,看對方什麽來路。”


    我點點頭,從緩坡上一路奔跑,接近了倉庫大院的上方。


    趴在坡上往下一看,院子已經沒有了大門,裏麵到處都是積雪,地上有淩亂的腳印,看來確實有人居住。


    此時,院子裏沒有人,一個炮樓的入口處已經坍塌,搖搖欲墜,不可能有人。


    另一個炮樓還好,但入口處沒有腳印,射擊孔也幾乎完全被積雪堵住,應該沒人在裏麵。


    也許,這裏太偏僻,這幫土匪不怕有人來偷襲。


    院子裏有一排大房子,有些已經坍塌,可能當年蘇軍和日本守軍激戰,炸塌了。


    還剩下的幾間房子,大多數門都沒有了,外麵是厚厚的積雪。


    靠近山體的位置,有兩個很大的入口,地麵上的腳印很多,應該有不少人從這裏進進出出。


    我懷疑,這就是倉庫地下部分的入口。


    此時,忽然有兩個人從裏麵出來,抬著一具瘦骨嶙峋的屍體,慢慢走到旁邊的牆角,扔到了那裏。


    屍體瘦如骨架,沒有衣服,就像一根幹樹枝。


    可能,這是他們綁來的肉票,活活餓死了。


    兩個人沒有停留,又慢慢回去了。


    院子裏沒有人,我想了想,幹脆快速滑下山坡,從圍牆的一個缺口鑽了進去。


    剛才看到的兩個人沒有背槍,說不定裏麵是一群烏合之眾,隻有幾杆土槍,那就不用擔心了。


    我快速穿過院子,來到圍牆邊,剛才的死屍被扔在一個大雪堆上,仔細一看才發現,積雪下全部都是凍硬的屍體,幹枯凍硬的腿腳層層疊疊,看得人毛骨悚然。


    弄死這麽多人,這幫家夥也是喪心病狂。


    我端起長槍,快速跑到入口旁,靠在牆邊朝裏麵看了看。


    漆黑一片,門口好像沒有人。


    但是,從裏麵傳來一股濃烈的臭味。這種臭味,難以形容。


    就像是秧子房,一個冬天,十幾個肉票蹲在裏麵吃喝拉撒,極少見陽光,才會出現的味道。


    再埋汰的土匪,也不可能住在這種地方吧?


    我正想著,又有兩個人搖搖晃晃走了出來,沒有背槍,就像喝醉了一樣,出來的時候甚至沒往旁邊瞅一眼。


    他們就這麽從我身邊走過,慢慢走到院子裏,從懷裏掏出了破壇子,裝滿雪,轉身就往回走。


    我舉槍瞄準,他們麵無表情,甚至沒有停留,隻是歪頭瞅了我一眼,又搖搖晃晃進去了。


    衣衫襤褸,渾身臭味,腳上穿著烏拉草編的鞋子。


    我忽然意識到,這些人可能不是土匪,而是乞丐,叫花子。


    這個倉庫,已經變成了“花子房”。


    想到這裏,我抽出腰間的手電筒,忍著刺鼻的臭味,慢慢走了進去。


    往裏麵走了十多步,就是往下的緩坡,兩側是樓梯。我慢慢走下去,拐進了右側的走廊。


    裏麵有一個個的小房間,沒有門,有的裏麵有人,有的空空蕩蕩。


    裏麵的人都躺在一起,中間燒起一小堆火,上麵用破罐子燒著水。


    咳嗽聲此起彼伏,偶爾還傳來孩子的哭聲,我用手電筒照了照幾個房間,有人注意到我,但沒有起身。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哪個屋都能睡。”


    我回頭一看,身後站著一個老頭,拄著棍子,棉衣爛成一條一條,他用繩子纏在了身上。


    可能是看到了我的穿著打扮,知道不是乞丐,他趕緊說:“來找人啊?年前跑過來的,差不多死完了。這幾天沒啥吃的,餓死的太多,下麵要是找不到,就到上麵那堆屍體裏去找。”


    “大爺,這裏沒有胡子了?”


    “胡子?下第一場雪我就來了,沒見過胡子。”


    我心想,可能,劉奎說的胡子早就走了。


    “你們都吃啥啊?”


    “小夥子,花子能吃啥?入冬前偷的搶的,討來的,能存多少存多少。找了這麽個避風避雪的地方,能熬就熬唄。”


    我以前就聽人說過,花子不過冬。老百姓想熬過冬天都很難,更別說這些乞丐了,但是這樣的場景,還真是第一次見。


    老乞丐見我無話可說,叮囑道:“也不知道你想找誰,找不到趕緊走吧,都盯著你呢,這裏沒有王法。”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幹脆滅了手電筒,一手拿槍一手捂著鼻子,迅速跑了出去。


    外麵很冷,但寒風鑽進鼻子,立刻驅散了那股臭味,讓我的腦袋瞬間清醒了。


    回頭看了看,倉庫入口就像怪獸的一張大嘴,吞噬著這些乞丐的生命。


    我在想,如果我當年沒有上山當土匪,會不會也是這種下場?瘦得像幹柴一樣死掉,最後被人像木柈子一樣碼在牆邊?


    人要是認命,恐怕就是這個下場。


    我把長槍背在肩頭,抓起一把雪擦擦臉,快速爬上了緩坡。


    一路飛奔,我回到他們身邊的時候,三鏢首先迎了上來。


    “小刀子,咋樣?”


    “不是胡子,花子房。”


    羅老九站起來說:“花子房?這個地方怎麽有花子房?”


    “遮風擋雪,死了不少人,都在牆角堆著呢!”


    “邪氣重,真是邪氣重!”


    三鏢看了看遠處,扭頭說:“劉奎兄弟,裏麵沒有胡子,咱們趕緊過去,先把東西取回來再說。”


    羅老九忙說:“三鏢,花子房陰氣重,小刀是生瓜蛋子不怕,你們倆還是拜拜關二爺再進去吧。”


    三鏢一聽,趕緊點了煙插在雪裏,拉著劉奎又是磕頭,又是低聲念叨。


    我湊到羅老九身邊,低聲問:“老羅,我咋就生瓜蛋子了?”


    羅老九瞅了我一眼:“毛頭小子,你還太小,以後再說吧。”


    此時,三鏢和劉奎將長槍留下,各自拿了一把短槍,朝我們點點頭,直接下了坡,朝遠處的倉庫大院去了。


    錢麻子生了一堆火,招呼我坐下,笑著說:“小刀,坐下歇歇吧。”


    此時,連水月坐過來說:“我總覺得,這花子房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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