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鏢也不管他,直接在院子裏生了一堆火。


    他又讓羅老九進去,燒點熱水,一會兒擦擦身子。


    大火熊熊燃燒起來,我們三人先把棉大衣和棉褲脫了,扔進了火裏,然後圍在火邊等熱水。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在雪地裏脫光衣服,是需要勇氣的。


    我和三鏢倒是無所謂,去年砸窯失敗,逃跑的時候跳進了冰河,冷得徹骨,一上岸褲子就凍成了“冰甲”。


    那時候,我們幾個人隻能脫了棉褲在雪地裏狂奔。


    冷不冷?當然,冷得徹骨,好像有無數根針紮進了血肉中。


    但是,逃命呢,誰還顧得上這些?


    所以,當羅老九端了一木盆熱水過來後,我和三鏢迅速脫光了衣服。


    冷,上下牙直打架,好在是在火堆旁,還能忍受。


    我們趕緊用加了草藥的熱水洗洗臉,擦擦身子,換上了新衣服。


    王翻譯站在旁邊,磨磨蹭蹭,似乎不太想換。


    三鏢一邊穿棉大衣,一邊對他說:“都是大老爺們兒,害臊啊?快換,別凍死了。”


    我把換下來的衣服都扔進了火堆,洗了洗手,看著王翻譯。


    他背過身子,哆哆嗦嗦脫下衣服,扔進火堆,隨便擦了擦身子,趕緊換上了衣服。


    三鏢站在火堆旁,抽著煙卷,笑道:“王翻譯,你這細皮嫩肉的,在日本人身邊,日子過得不錯啊!”


    王翻譯點點頭,又忽然搖頭:“討口飯吃,也挨罵,也憋屈。”


    天已經黑了,葉子從屋裏出來,端著一盆衣服、繃帶之類的東西,直接倒進了火堆。


    我忙問:“怎麽樣?救活了沒?”


    葉子揉揉腰,撩了撩耳邊的頭發:“到了我爹手裏,就算是死人,也要睜開眼,再喘兩天氣兒!”


    王翻譯一聽,當即眉開眼笑,豎起了大拇指。


    我們進屋之後,發現尾田少佐已經被放在了桌子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大衣,臉上裹滿了繃帶,隻露出兩隻眼睛。


    王翻譯趕緊上去,嘰裏咕嚕說了幾句話,尾田少佐睜開眼,看了看他。


    夏老栓坐在火盆旁抽著旱煙,看起來有些疲憊。


    三鏢打開一瓶酒:“老夏,辛苦你了。”


    “確實辛苦,你幹那活也太糙了,把人家兩隻腳砍掉,碎骨頭渣也不清幹淨。”


    “我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夏老栓笑了:“你膽子還挺大的,以後別亂折騰了。對了,醜話我說前頭,這裏沒啥藥,也就是暫時給他吊著命,不是長久之計。”


    王翻譯連連點頭:“吊著命就好,能多撐幾天,撐到日本人那裏就行。”


    夏老栓回頭看了看尾田少佐:“能撐幾天,就看他的造化了。”


    我們心裏都明白,這個日本人,最後能活下來的希望並不大,他的命全靠兩百條三八大蓋撐著呢。


    王翻譯忙活著煮了一鍋米粥,我們圍坐在一起,邊吃邊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


    夏老栓說,接下來還要換兩次藥,兩天之後就能走了。


    王翻譯著急離開,三鏢也不想耽誤太長時間,所以我們決定,在大溝村住兩天,第三天一大早離開。


    沒想到,離開前的那個晚上,天上又開始飄雪花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外麵白茫茫一片,院子裏的馬爬犁上也是厚厚一層積雪。


    葉子站在門口說:“這是老天爺不想讓你們走,再住幾天吧!”


    三鏢拎了一小袋米遞給葉子,又給了她幾個肉罐頭:“這個日本人撐不了幾天,就是天上下刀子,我們也要趕緊走了。”


    王翻譯把爬犁上的雪清理了一下,招呼我一起,將尾田少佐抬了上去。


    上了爬犁,我們揮手與夏老栓告別,冒著雪出了大溝屯。


    坐上爬犁,羅老九又開始不說話了,揣起雙手,眯著眼睛打盹。


    王翻譯顯得輕鬆了很多,時不時找我搭話,但我根本不想理他。


    出了屯子之後,我們徑直往西,走了大概一個時辰,暫時停了下來。


    三鏢回頭說:“王翻譯,你確定不會走錯路?”


    我站起來四處看看,四周白茫茫一片,不熟悉林子的人,肯定會迷路。


    王翻譯也站起來,四處看了看,告訴我們沒走錯。


    三鏢不放心,指著旁邊的矮坡說:“小刀子,你帶王翻譯爬上去,看看周圍的地形再說。”


    我一聽,立刻抱著槍跳下來,拉著王翻譯就往坡上爬。


    好不容易爬上去,王翻譯抖了抖身上的雪,朝著西北方向瞅了瞅:“應該沒錯。”


    我放下心來,轉過身,正想對下麵的三鏢喊話,王翻譯忽然拉住了我。


    “小刀兄弟,你看看那是啥?”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遠處的山腳下,一支馬隊正沿著林子,慢慢朝我們的方向來了。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我還是看出來,馬上的人都背著長槍。


    我趕緊拉著王翻譯趴下,同時朝下麵的三鏢招了招手。


    三鏢知道出事了,立刻爬上來,趴在了我的身邊。


    “二當家,那是什麽人?”


    “這個時候進山的,不是日本人就是馬胡子,看這個意思,是朝著大溝屯去的。”


    我扭頭問王翻譯:“日本人去大溝屯幹什麽?”


    他搖了搖頭:“不是日本人,我瞅著不像,日本人行軍隊伍不會走得這麽亂。”


    三鏢掏出了槍:“不知道是哪個綹子,下著大雪往這邊跑。”


    我們又等了一小會兒,馬隊越來越近,可以看清對方大約一百多人,前麵的人騎馬,後麵還有幾張爬犁。


    忽然,三鏢的臉色變了:“不好,可能是活閻王。”


    活閻王趙福,手底下三四百號人,方圓百裏之內,他的綹子人數最多,裝備最好,也最心狠手辣。


    我隻是聽說過“活閻王”的名號,還真沒親眼見過他。


    三鏢低聲說:“活閻王正在追殺夏老栓,說不定他們就是要去大溝屯呢。”


    我忙說:“那咋辦?”


    王翻譯在一旁急了:“三鏢兄弟,這事兒咱們管不了,你看看人家多少人?”


    此時,馬隊越走越近,已經沿著緩坡的另一側,朝大溝屯的方向去了。


    三鏢拉著我們下了坡,告訴了羅老九這個情況。


    王翻譯拚命搖頭,勸我們不要管閑事,三鏢急了,一槍抵在了他的下巴處,惡狠狠地說:“夏老栓救過我的命,現在又救了這個日本人的命!”


    羅老九拉開他們,低聲說:“咱們速度快點,回大溝屯,讓夏老栓躲起來就是了。”


    我們一聽,毫不猶豫上了爬犁,拚命朝著大溝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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