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很寬敞,王翻譯好像不在裏麵。


    房間的正中間,擺著幾張大桌子,上麵堆了一些瓶瓶罐罐,但應該很久沒用了,落滿了灰塵。


    右側靠牆的位置,掛著地圖和一些寫滿日本字的紙,看不懂什麽內容。


    左側有一個小門,旁邊的牆壁被鑿開,裝了很大的一塊玻璃。裏麵有什麽,我們從這個角度,看不清。


    我朝三鏢揮揮手,示意他守在門口,我個頭不高,先進去看看情況。


    三鏢點點頭。


    我蹲下身子,三兩步挪進去,蹲在了牆角。


    那扇小門緊緊關著,我把耳朵貼在上麵,聽不到什麽聲音。


    沒辦法,我又往前挪了兩步,慢慢伸出頭,從玻璃窗看看裏麵的情況。


    果然,王翻譯在裏麵。


    裏麵有一張很大的桌子,木箱子已經打開,王翻譯取出了裏麵的東西。


    那是個玻璃罐子,圓筒形,上麵的蓋子已經打開了。


    王翻譯正在往裏麵倒一種黑褐色的粘稠液體,快要倒滿了。


    我好像看到玻璃罐子中,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一瞬間就被黑褐色的液體淹沒了。


    什麽情況?這不是探測儀器嗎?


    我慢慢挪回去,用手指了指裏麵,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我們忽然聽到小門哢嚓一聲響,應該是王翻譯出來了。


    三鏢立刻示意我,先離開這裏,上去再說。


    我趕緊跟著他,踮著腳快速跑回鐵門處,悄悄回去了。


    回到大洞之後,我低聲把剛才的情況告訴了三鏢和羅老九。


    三鏢點點頭,問羅老九:“日本人剛才醒了沒?”


    “沒有,我剛才看了,還昏迷著呢。”


    “老羅,小刀子,這個地方肯定有問題,咱們先不要輕舉妄動,假裝不知道,找機會再探探裏麵。”


    我忙說:“搞這麽麻煩幹啥?直接把他抓起來,一頓打,啥都招了。”


    三鏢搖搖頭:“你還想不想要那兩百條快槍了?別把他們惹急了,不然咱們這一趟白跑了。”


    我和羅老九點點頭,都躺在了床上,假裝睡覺。


    過了一會兒,外麵傳來鐵鏈的聲音,應該是王翻譯回來了。


    我眯著眼睛,看到他探頭進來,四下看了看,確定我們還在“睡覺”,才把木箱子又搬了進來。


    輕輕放下木箱子,王翻譯俯身看了看尾田少佐的情況,搖搖頭,出去了。


    我心中暗想,尾田少佐到底給了王翻譯什麽命令?


    很明顯,他們手中的那個木箱子,裝的不是勘測設備。


    而這個地方,也肯定不是普通的補給站。


    最讓我想不通的是,尾田少佐和王翻譯的事情,我們其實不感興趣。


    他們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難道那玻璃罐子裏的東西特別值錢,怕被我們搶走了?


    想不明白,但三鏢說得對,必須盯著這個王翻譯。


    現在已經到了後半夜,發電機的嗡嗡聲不斷往耳朵裏麵鑽,我努力保持清醒,但洞裏太暖和了……


    等我被三鏢叫醒時,已經快到中午了。


    羅老九正和王翻譯坐在火爐旁,低聲聊著什麽。


    我壓低聲音問:“二當家,老羅跟他聊什麽呢?”


    “沒事,瞎嘮。”


    “那昨天晚上的事,咱們怎麽辦?”


    “別急,先起來吃點東西,找機會再說吧。”


    我從床上下來,慢慢走到火爐旁,坐在了羅老九的身邊。


    爐子上擺著幾個飯盒,正在咕嘟咕嘟煮著吃的,冒出陣陣香氣。


    王翻譯遞給我一支日本煙卷,我不抽煙,但這是稀罕物,所以還是接過來,塞進了兜裏。


    “今天不走了?”


    王翻譯搖搖頭:“尾田少佐的情況稍微好了一些,讓他再歇一天,咱們明天再動身吧。”


    我又問:“你就不怕那個怪物追上來?”


    王翻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怕有啥用?沒事,昨天晚上它沒來,可能跑迷路了。”


    羅老九抽著煙袋鍋子,點頭說:“再歇一天吧,我這身子骨也經不起折騰。”


    三鏢從進門處的槍架上,取下一支三八大蓋,拉動槍栓檢查了一下。


    可能是長時間沒有保養,三鏢連續試了幾下才成功。


    王翻譯趕緊走過去,解釋說:“這地方平時沒人來,要不是尾田少佐,我也不知道深山裏還有這種地方。”


    三鏢把槍放下,笑了:“一會兒你翻騰翻騰,看能不能找到槍油。這麽好的槍,就這麽放這裏生鏽,可惜了。”


    王翻譯連連答應,拉著三鏢坐在火爐邊,讓我們趕緊吃東西。


    吃過午飯,三鏢和王翻譯檢查了尾田少佐的傷勢。


    因為外麵天寒地凍,傷口流血不多,也沒有感染,這算是個好消息。


    但也有“壞消息”,脫了鞋才發現,尾田少佐雙腳的腳指頭,已經發黑,開始向腳背蔓延了。


    可能之前鞋裏進了雪,在篝火邊烤了一會兒,雪化成水,浸濕了襪子。後來離開篝火,雪水又凍上,就把他的腳指頭凍傷了。


    這種情況,腳指頭肯定保不住了,兩隻腳也夠嗆,必須抓緊時間做手術截肢。


    洞裏太暖和,尾田少佐醒來後,疼得嗷嗷叫。


    王翻譯告訴我們,尾田少佐強烈要求,趕緊給他截肢。


    說實話,土匪常年在林子裏生活,這種情況也偶爾遇到。


    截肢手術也簡單,拿鋸子把壞死的手腳鋸掉,用燒紅的匕首燙一燙傷口,消個毒,包紮起來就行了。


    林子裏有草藥,隻要勤換藥,不感染,就能活下來。


    做這個手術,最麻煩的就是太疼了,光聽著鋸骨頭的聲音,一般人就受不了。


    土匪的辦法,就是抽大煙,抽暈乎,就不怕疼了。


    但是這個地方沒有大煙,真要是把尾田少佐的雙腳鋸下來,他能活活疼死。


    三鏢不同意,羅老九也連連搖頭。


    王翻譯與尾田少佐嘀咕了幾句,對我們說:“想想辦法,保住他的性命,才能拿到兩百條槍!”


    三鏢把羅老九拉到一邊,兩人商量一會兒,又回來了。


    “當家的,老爺子,怎麽樣?需要我怎麽配合?”


    王翻譯這麽一問,三鏢深吸了一口氣,答道:“多拿點酒,先把他灌醉,再給我找把鋸子。”


    王翻譯趕緊翻箱倒櫃找起來,很快就拿來了一把手鋸。


    之後,他將尾田少佐拖到爐子旁,扶起他開始灌酒。


    三鏢脫下了棉襖,隻穿著單衣,將手鋸放在火上燒了一段時間。


    接下來,我們要給尾田少佐做手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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