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住宿的酒店,各自回到房間。


    程若非坐在椅子上,靜坐練功。十幾年,他已經養成了習慣,沒有別人在場,他每晚都要專心練功。


    不知為什麽?今晚程若非有點心緒不寧,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靜下心來,專心修煉盤龍內功。


    程若非沒有開燈,黑暗中他的感覺異常敏銳,他似乎能聽到整層酒店的聲音,隔著幾個房間隱隱傳來男歡女愛的聲音,女人有點誇張的呻吟聲,讓他有點煩躁。


    不知道隔壁林爽聽到這種聲音了嗎?他凝神靜氣聽隔壁的聲音,聽到了林爽輕微深長的呼吸聲。


    林爽一直跟著鍾易學習形意拳,從她的呼吸聲就可以知道她有堅實的內家拳基礎,不像一般人睡覺時呼吸在胸部,發出的呼吸聲粗重而淺短。林爽的呼吸是腹式呼吸,呼吸深入丹田,呼吸的聲音輕微而深長。


    今天無意和林爽說“要想學得會,先跟師父睡”確實不妥,幸好她沒有當場大發雷霆,要不兩個人真不好相處了。有時候,無意間說的話,能反映一個人潛意識的想法,難道他內心深處有這種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隱秘想法。


    這種潛意識裏的想法,讓程若非嚇了一大跳。自己與蘇曉荷的關係才定下來,怎麽能有這種想法?何況林爽與蘇曉荷還是好閨蜜,更不應該這樣想。


    現在有種說法“防火、防盜、防閨蜜”,閨蜜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能挖牆腳的人,因為她們了解情況,挖起牆角來才能近水樓台、得心應手。


    今晚是怎麽了?練功一點不專心,總是胡思亂想。


    程若非剛想收功,他的心髒突然開始劇烈跳動起來,後背寒毛倒豎,他感到一股冷氣向他襲來,如同一桶冰水從頭衝到腳。


    他一下睜開眼睛,眼中寒芒四射。


    一個猿猴的影子從玻璃窗上飄了進來。


    “猴精”來了!


    程若非心中無比驚駭!


    今天上午他感到後麵有人跟蹤,回頭看看沒人,一定是“猴精”在遠遠跟蹤他們,它知道他們住在酒店,今晚又跟蹤來了。


    “猴精”比一般的猿猴高得多,大約有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高,它後背是圓的,如果能直起腰,身高不會比自己矮。


    它兩隻眼睛發著綠光,屋裏沒有開燈,顯得陰森、恐怖又邪惡、詭異。


    “你是程若非嗎?”


    “猴精”發出一種嘶啞的聲音,好像聲帶受損傷的老太太的聲音,聲音嘶啞而渾濁。


    我靠,這個“猴精”還會說話!


    程若非沒有看到“猴精”的嘴在動,這根本不是說話,“猴精”在和自己的陽神交流,換句話說,這種交流比說話高級得多,他們在通過意識交流,雙方都明白對方心裏想什麽。


    “我是!你是誰?”


    “我叫‘猴精行者’,你可以叫我‘行者’。”


    他娘的,孫悟空叫“孫行者”,武鬆叫“武行者”,這個猴子精也叫“行者”,你算哪門子“行者”?


    “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


    “猴精”的聲音異常難聽,像嘶鳴的電鋸在切割木材。


    程若非心想這種說話的方式真難受,自己怎麽想,它立刻會知道,一點個人秘密沒有了。


    “‘猴精’,你為什麽跟蹤我?盜竊銀行保險箱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嗬嗬!”


    “猴精”發出冷笑聲。


    “想不到,你能感覺到我在跟蹤你。銀行保險箱的東西是我拿出來的,我還把這些東西放到你家裏去了!”


    “你為什麽要栽贓陷害我?”


    “因為你是盤龍門的人,盤龍門的人都該死!”


    “猴精”惡狠狠地說,仿佛盤龍門與它深仇大恨似的。


    “你為什麽恨盤龍門?”


    這個“猴精”程若非以前從沒有見過,不知道它為什麽恨盤龍門,也不知道它與盤龍門有什麽糾葛。


    “我的主人‘無殤道人’恨盤龍門,所以我也恨盤龍門。”


    “‘無殤道人’?”


    程若非想起供桌後麵的兩個牌位,一個是“無殤道人”,另一個是“猴精行者”,原來“無殤道人”是“猴精”的主人。


    “‘無殤道人’是朝陽觀的觀主,她讓我們滅掉盤龍門的人!”


    “哎!等一下,什麽是‘我們’,除了你還有誰?”


    “除了我,還有‘無殤道人’的徒弟葉碧君。”


    程若非一下想起晚上見到的那個道姑。


    “葉碧君在哪裏?”


    “她在朝陽觀,‘無殤道人’羽化後,她現在是朝陽觀的觀主,人們稱她‘碧君道人’。”


    “剛才,你還沒說明白‘無殤道人’為什麽恨盤龍門?”


    “猴精”猶豫了一會兒才說。


    “我的主人年輕時,遇見了盤龍門的‘清雲浪子’,兩人一見鍾情,後來‘清雲浪子’始亂終棄,聽說他找了一個什麽青城女劍仙,不知所蹤。我的主人被逐出師門,浪跡天涯,在黑龍山朝陽觀出家,這些年一直沒有盤龍門的消息,我的主人‘無殤道人’飲恨羽化!”


    說到這裏,“猴精”兩眼泛出淚花,像要流淚一般。


    我靠!我靠!程若非在心中連連發飆。


    師父!你怎麽搞的?真像青蓮劍仙說的“你們師徒都不是好東西”,你怎麽也是這樣的人呢?


    “無殤道人”羽化了,人家的徒弟不算完,現在又出了一個“猴精”,怎麽辦?你老人家閉關修行去了,讓徒弟紅塵修心,這哪是紅塵修心?還要給你這個老不正經“揩屁股”!


    沒辦法!誰叫“我們師徒都不是好東西”呢!


    “程若非,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知道我為什麽和你說這麽多嗎?”


    “猴精”發著綠光的眼睛盯著程若非,眼神好像野狼看到肥美的羔羊一樣。


    “為什麽?”


    “我要讓你當一個明白鬼,你知道了這些秘密必須死!你是盤龍門的人更得死!今晚,你死定了!”


    “嗬嗬!”程若非被氣笑了,“如果你們要報仇,應該找我的師父清雲道長,你的主人與我師父談戀愛時,我還沒出生,他們的事與我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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