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非不是一個喜歡看熱鬧的人,他看了一眼,就想走了。


    這時候,從學校出來一個領導模樣的男人,後麵跟著兩名保安。


    “你天天到這裏鬧,影響學校的正常工作秩序,破壞學校的形象。警察已經來過,經過現場勘驗,確定你女兒是自殺,你還鬧什麽鬧?”


    那個男人對地上的女人說。


    地上的女人看到他馬上爬了起來,顧不上撣撣身上的塵土一步來到他身邊。


    “馬主任,我女兒張涵雨是被高銘軒害死的,她不會自殺,當天我女兒還給我打電話,說她周末回家,讓我給她做最喜歡吃的八寶飯。她以前告訴我,高銘軒一直糾纏她,說不同意做他的女朋友就會殺了她,我專門給班主任打過電話。”


    那個中年婦女說著,一把抓住了馬主任的手。


    馬主任連忙甩開那個中年婦女的手,往後退,不耐煩地對她說。


    “張涵雨的媽媽,這樣的話,你說了很多遍,沒有必要再說了。我們問過班主任老師,他說找過高銘軒,高銘軒說當時隻是開玩笑,想不到你女兒當真了,班主任老師已經嚴肅批評了他,不能從這件事就判斷高銘軒害了你的女兒。”


    “我知道高銘軒是副市長高暉的兒子,你們學校偏袒他!為什麽學校教學樓陽台上的監控早不壞,晚不壞,偏偏我女兒墜樓那天晚上壞了!”


    那個女人對著馬主任大聲地喊道,太陽穴的青筋已經暴起。


    “你不要瞎說,我們學校不會偏袒任何一位學生,警察已經出了結論,你女兒是跳樓自殺,你繼續在這兒鬧,我們就報警了。”


    馬主任對保安使了一個眼色,一名保安快步向學校走去。馬主任厭煩地看著那個中年婦女,這個女人天天來鬧,他這個南海一中的辦公室主任已經不勝其煩。


    “你死了得太冤了,你10歲父親出車禍死了,我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沒想到你才17歲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讓我怎麽活?”


    “我在菜市場起早貪黑地幹,就是希望你考上一個好的大學,將來找一份好的工作,我好對得起你死去的父親,現在一切都沒有了!一切都完了!”


    那個女人對著女兒的遺像,嚎啕大哭。


    一個女人看到這一幕,用手擦了擦眼角對旁邊的人說。


    “我認識張涵雨的媽媽,她叫劉翠翠,在菜市場賣菜,她女兒學習很好,長得漂亮,是一中的校花,才17歲就死了,太可惜了!”


    “這個女人命太苦了,老公出車禍,女兒跳樓,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


    遠處響起了“警笛”的聲音,一輛警車駛了過來。


    “剛才,誰報的警?”


    三名警察從警車上下來。


    “是我們報的警。”


    馬主任連忙過來,彎腰說道。


    “有什麽事?”


    一個中年警察問。


    “這個女人的女兒跳樓自殺了,警察已經現場勘驗給出了結論,她天天到學校門口打條幅鬧事,影響學校的正常工作秩序,損害學校形象。”


    中年警察點了點頭,走到了那個女人身前。


    “怎麽又是你?前兩天到學校門口鬧事,今天怎麽又來了?你女兒死了,令人同情,但你這種做法已經違法,涉嫌尋釁滋事,我們警察有權對你進行處罰。”


    警察對那個女人嚴肅地說。


    “我本來去找你們,你們說我女兒是跳樓自殺,不能立案,我沒有辦法才到學校門前拉的條幅。”


    “你馬上收起條幅,離開這裏,我們考慮你情況特殊,就不予追究了。”


    警察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


    “我女兒死得太冤了,難道天下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那個女人高聲喊了起來。


    “你不要喊,否則,我們馬上把你帶走!”


    中年警察說完,身後的兩名警察走了上來,站在那個女人的兩側。


    “警察同誌,劉翠翠才死了女兒情緒激動,你們不要把她帶走。”


    “這個女人可憐了,你們不能把她抓起來。”


    剛才說話的女人說。


    “好吧,隻要你收起條幅,以後不要到這裏鬧事,我們就不把你帶回去!”


    那個女人低頭不語。


    “大家都散了吧,不要繼續圍觀!”


    中年警察對周圍看熱鬧的人喊道。


    馬主任走到中年警察身邊,滿臉堆笑說:“太麻煩你們了,這個女人太煩了,隔三差五到學校鬧事。”


    中年警察掃了馬主任一眼,沒有說話。


    警察走了,現場圍觀的人逐漸散了。


    那個女人拿起地上的旅行包,把條幅、女兒的遺照放了進去,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學校。


    程若非想回到碧水蘭亭,把自己的東西搬到龍泉山莊。


    他看到那個中年婦女在路上一邊走,一邊嘴裏喃喃自語。


    “我女兒張涵雨是被高銘軒害死的,她不會自殺,當天我女兒還給我打電話,說她周末回家,讓我給她做最喜歡吃的八寶飯……”


    這個女人神經明顯有些不正常了,這樣的話,在不斷重複。


    程若非無奈地搖搖頭,警察已經確認她女兒是跳樓自殺,她到學校門前鬧事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刹車聲。


    那個女人橫穿馬路,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轎車迎麵撞上。


    “砰”的一聲!


    那個女人在空中飛出十幾米,重重地摔在地上!


    程若非連忙趕過去,那個女人已經滿臉是血,腦漿流了出來!


    她已經死了!


    剛才還在喃喃自語的中年女人死了!


    轎車司機跑了過來,臉色煞白,手足無措。


    “我剛才正常行駛,誰、誰知道,她、她突然橫穿馬路。”


    轎車司機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那個女人,嚇得渾身哆嗦,說話結結巴巴。


    一條生命在眼前就這樣消失了,程若非感到很懊悔,如果剛才緊跟著她,或許可以救她一命。


    但誰會跟著一個陌生的女人?誰也預料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程若非看到散落在旁邊的旅行包,黑色的條幅與遺像散落在地上。


    白色條幅上“市領導高暉之子高銘軒害死我女兒”幾個字已經濺上了殷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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