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下一個!”小童喊著,招呼著。


    穀玉農坐在凳子上,微笑著替人把脈,輕輕的訴說病情,開藥,送走一個又一個病人。沒錯,穀玉農在義診,一方麵是訓練自己的醫術,另一方麵當然是做做好人,讓人不好意思說他壞話,還有,如果那個放流言的人頭腦發懵,也許就來找茬了。平時沒有錢看病或者貪小便宜的人都來了,有病看病,沒病的看個心安。


    一個髒兮兮的乞丐坐到穀玉農的麵前,散發著刺鼻的異味。穀玉農摸摸鼻子,忍住心裏的不適,道:“手。”


    乞丐伸出手,烏漆麻黑的,看的人心裏發虛。穀玉農白皙的指搭在乞丐的脈搏上,更顯得白皙了。


    “我的病怎麽樣?”聽聲音,這乞丐竟然是女的。穀玉農詫異的看了一眼,笑著說:“沒事,你隻是有些虛火,而且你很久沒有好好的吃飯了吧?等一會兒和小童去吃點東西就好。”


    小童子扁著嘴,咕噥:“真是的,少爺總是這麽好心。”免費看病也就是了。怎麽人家餓了還要管飯?


    穀玉農笑了笑,低頭開藥。其實不是他好心,隻不過是在實踐醫術而已,反正他又不是靠看病賺錢的,就當是日行一善吧,誰叫他最近倒黴呢?


    “不,你看錯了,我有很嚴重的病。”乞丐說。


    穀玉農安撫的說:“不,你沒有嚴重的病,不要擔心。”


    “我有,我有瘋病。”乞丐的語調很詭異,說完,右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從懷裏掏出匕首,刺向穀玉農。


    陽光照在匕首上,那閃爍的銀光刺得穀玉農眯眯眼,敏捷的抓住乞丐的手腕,一扭,卸下她的手腕。匕首從穀玉農手上劃過,割出一道血痕,血珠冒出來,白皙的手掌上點點鮮紅,如雪地紅梅。


    碰――


    槍響,乞丐應聲倒地,匕首掉在地上,鏗鏘一聲響的清脆,血,從乞丐的身下蔓延開來。


    “穀,沒事吧?”威廉衝過來,著急的問。大手執起穀玉農受傷的手,舌尖輕輕的舔舐傷口,止住血。穀玉農不自在的看著威廉的動作,從手上傳來的灼熱酥麻的感覺讓他紅了臉。


    “你怎麽能這麽不小心呢?”威廉無奈的說。


    “我沒事的,真的。”穀玉農說。


    小童看兩人光天化日之下表現得這麽曖昧,著急的拉著穀玉農的衣擺,小聲叫著:“少爺,少爺……”這下子,流言肯定傳的更糟了。


    穀玉農抽回手,淡定的笑著,環視了大家一圈,沒有任何不好意思,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威廉自然更不會在意,他在意的隻有穀玉農的安全。


    “這個人是誰?”穀玉農偏頭,覺得奇怪。刺殺啊,他得罪什麽人了?


    威廉冷冷一笑,蹲下,扯起乞丐掩住臉的發,拉起她,看清了來人,居然是――汪子璿!


    穀玉農咦了一聲,驚奇極了。他和汪子璿有仇嗎?沒有吧?為什麽汪子璿要來殺他?


    “汪子璿?”威廉的聲音冷的像冰。安平那家夥,一個女人都看不住,真是沒用。


    “威廉,先送她去醫院吧。”穀玉農看汪子璿身下滿地鮮血,不由的有些擔心,威廉的槍法很準,要是死了就不好說話了。


    “送醫院?她既然要殺你,就讓她去死好了。”威廉不當一回事。


    “別這麽說,我還想知道她殺我的理由呢。”穀玉農看的清楚,汪子璿的情況已經不妙了,再不送醫院做手術,人就沒了。


    “理由?不就是自己生活不如意也不想別人快樂。”威廉丟下她,接過穀玉農的紙巾擦幹淨手上的血漬,不屑的說。


    “還是送醫院,死在我家醫館門口就不好了。”穀玉農也不是什麽善人,汪子璿要殺他,他還沒有那麽好心的全不計較,隻是作為醫者的本能,不喜歡有人死在麵前。


    “哼。”威廉冷漠的招呼人抬著汪子璿去醫院,吩咐道,“你們好好看著她,不要讓她跑了。”


    “是,先生。”


    “我們進去吧,喝杯茶,壓壓驚。”威廉攬著穀玉農的肩,無視身後眾多看戲的人。要傳流言的話就去傳好了。


    穀玉農自在的點頭,完全看不出曖昧的樣子。


    看到的人都覺得也許那隻是流言,沒看到人家穀先生大方的樣子嗎?


    屋內,穀玉農泡了茶,端給威廉,問:“你不是去查事情了嗎?怎麽在這裏?”因為流言實在難聽,威廉決定親自去查,然後讓那人生不如死。


    “已經查清楚了,就是汪子璿。”威廉說,“所以我才跑來找你,總覺得她會采取極端手段。”汪子璿可是連自己的親哥哥也殺的啊。


    “所以說……她應該是知道當初的事情了吧?”拉斐爾是受威廉的指使破壞她的名節的,也是讓她一生盡毀的人,而威廉為的人卻是穀玉農。殺了穀玉農,就能讓威廉痛不欲生,這是最好的報複。


    威廉點頭。“她從家裏跑出來後去了水雲間,梅若鴻也有份。”汪子璿逃出家後,聽說梅若鴻 被杜芊芊和翠屏甩了,就去了水雲間,告訴梅若鴻穀玉農是龍陽,為了報複穀玉農,或者基於某種難以言語的目的,梅若鴻也開始敗壞穀玉農的名聲。


    “啊。”


    “剛剛我看到梅若鴻在人群裏,見汪子璿失敗就跑了,我沒管他。你想怎麽對付梅若鴻和汪子璿?”威廉問。


    穀玉農笑著搖頭:“我可不想管這些事,你自己看著辦。”


    “好,他們會付出代價的。”威廉詭秘的笑著。敢和他作對,死定了。


    梅若鴻最近很倒黴,他覺得這事拜穀玉農所賜。如果不是他那麽多事,芊芊怎麽會離開自己,翠屏怎麽會離開自己?所以當知道原來穀玉農靠的是出賣身體得到如此成就的時候,梅若鴻鄙視之餘還是挺高興的。自己雖然沒有他那麽有錢,但至少是清高的。可惜清高不能當飯吃,沒有杜芊芊和汪子默的援助,梅若鴻吃飯都成了問題,隻能在街口擺攤賣畫。這天,梅若鴻剛剛擺開攤子,就來了兩個巡警,氣勢洶洶的架著他就走。


    “你們幹什麽?你們幹什麽?”梅若鴻死命的掙紮咆哮。


    巡警一棒打下去,梅若鴻頓時倒地,巡警冷冷的說:“你敗壞社會風氣、破壞環境,罪不可恕。”


    “咳咳……我隻是擺攤……哪有敗壞社會風氣?你們、你們……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啊!”梅若鴻仿佛是正義的使者,為人間不平事而鳴。


    王法?兩個巡警笑了笑,拖起梅若鴻就走。


    “不要,我不要進監獄!”梅若鴻瘋狂的叫著,想要掙開。


    巡警毫不猶豫的操起棍子就打,棍子如雨點般的落到梅若鴻身上,打得梅若鴻口吐鮮血,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好了好了,再打就死了。”一個巡警說。


    “哼,白癡。”另一個巡警停了手,一人一邊架起梅若鴻就走。


    安平接到消息,汪子璿居然去謀殺穀玉農,結果生死未卜,簡直是白癡,穀玉農要是那麽容易被人暗殺,他還能活的有滋有味嗎?


    “安平,你怎麽看人的?”威廉冷笑,“不會是故意的吧?”


    安平苦笑:“威廉先生想多了,我沒有。”


    “她怎麽跑的?”不是派人看著的嗎?


    安平苦笑:“汪子璿真的很聰明,她抓著一個丫鬟唱了一下午的歌,嗓子啞了就沒人懷疑聲音了。然後打暈丫鬟,換上丫鬟的衣服跑出去,大家還以為她是受不了汪子璿……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


    “你真沒用。”威廉冷笑。


    “她怎麽樣?”雖然他不在意,但總是汪子默的妹妹,死了就不好交代了。


    “死不了。”威廉不在意的說。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走出來,看到三人,笑道:“沒事了,沒事了,病人已經醒了。”


    “我們可以去看她了吧?”穀玉農問。


    “恩,可以,不過時間不要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好的。”


    三個人走進病房。


    汪子璿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我見猶憐,可惜這三個都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就算憐也不是汪子璿。


    “為什麽殺我?我沒有得罪你吧?”穀玉農想不通。就算是拉斐爾因為威廉的意思來勾引你,那也是你自己要愛上他的啊,為什麽會遷怒到他身上。


    汪子璿譏誚的說:“穀玉農,你真了不起,連男人也能勾引。不愧是長了一張漂亮的臉。”


    穀玉農眼神一冷,淡淡的說:“說話用不著這麽夾槍帶棒的,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好歹我們也曾是未婚夫妻,我不想把事情做絕了。”


    “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我?你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今天這個樣子到底是誰害的?!要不是你離開杭州,我怎麽會和醉馬畫會的人在一起,要不是這個人指使拉斐爾拋棄我,我怎麽會嫁給安平?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都是你都是你!!”汪子璿竭斯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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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穀玉農挑眉,冷眼看著,有些好笑的說:“都怪我?你真是有趣啊,汪子璿,枉我還覺得你可憐,看來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首先,你說我不應該離開杭州,我不離開怎麽做生意?我怎麽可能一直留下陪你。還有,你說威廉指使拉斐爾不要你,如果拉斐爾愛你又怎麽會不要你?再有,你說你的悲慘源於我,好,我們來假設一下。沒有威廉攪局,我們平靜的結了婚,然後我要做生意要應酬,幾天不回家很正常,也許你會和我娘有些過節,然後你出去散心,遇到豪放不羈的醉馬畫會,你會被他們吸引……不要否認,汪子璿,你一定會被他們吸引,你會做他們的人體模特,然後你或許會愛上醉馬畫會中的人,比如梅若鴻?然後你會和我離婚……”這就是沒有威廉插手的汪子璿的命運,比之現在也好不了多少。至少現在她嫁出去了,按原來,她未婚生子誰會要?


    “不,不,不是的……”汪子璿捂著眼不停地搖頭,心裏卻無法否認,照自己的性格,穀玉農說的很可能發生。


    “汪子璿,雖然覺得你挺可憐的,可是,我不會大度到原諒要殺我的人。”穀玉農撇嘴。這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她還會不會再來?還是廢掉比較安全。


    汪子璿覺得渾身發寒,腦袋懵了,看著威廉冷冷的笑容,仿佛看見了自己無比悲慘的下半生。


    “安平,你休妻。”威廉說。


    “好。”安平早就想甩掉汪子璿了,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到時候子默就沒話說了,他不想要一個罪犯妻子。


    “汪子璿,你下半輩子就會在監獄度過了。”威廉居高臨下,“對了,梅若鴻也在,你們可以一起作伴。”


    汪子璿說不出話來,隻能尖叫,不停的尖叫。


    醫生們跑過來,將人趕了出去。


    “女人還真奇怪。”穀玉農疑惑的說。他熟悉的三個女人,汪子璿、杜芊芊、傅文佩,都不是普通人。


    威廉輕笑:“穀,別想了,沒事就好,反正以後她不會再煩你了。”


    “她居然把自己的一生悲劇推到我身上。”


    “有些人就是這樣,無恥。”


    “恩,算啦,我們去上海吧,我不想呆在杭州了,等流言平息了再回來好了。”


    “好的。”威廉說。


    安平笑道:“兩位過的愉快啊。”


    “謝了。”


    安平目送穀玉農和威廉上車,遠去,回頭看了醫院一眼,眼神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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