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說,隆盛行的絲織品比市麵普遍的都好,用的定是上品絲,給一間商行供貨,貨量定是十分巨大。


    這得有多強的背後和人脈?


    至少鎮北侯府就做不到。


    沈昭嬑心念微動:“是一部分絲織品的品質好,還是所有?”


    沈嶺說:“市麵上的絲織品,品類繁多,貨分三六九等,隆盛行不管哪一個等級的貨,都比市麵上普遍的同等級的貨物品質好。”


    事實上,許多商行都做不到這點,為了保證商品的競爭力,會花大量的人脈和渠道,打造三五個上品貨穩定客源,足以帶動其他貨品。


    沈昭嬑目光微深。


    沈嶺說完了鋪子,也準備說隆盛行的:“我打聽了隆盛行,發現這間商行很是神秘,隻查到商行的東家自己開了幾間紡紗廠,隻做精品絲織,自己也能做品控,品質較市麵上更好。”


    聽起來很合理,沈昭嬑仍是覺著不對。


    沈嶺拿了一個盒子,遞給了沈昭嬑:“我取了隆盛行的絲織品,同市麵上較為普遍的絲織品做比較,你見多識廣,掌掌眼瞧一瞧。”


    紅藥打開盒子,從裏拿了一本冊子,遞給了沈昭嬑。


    硬質的冊子上,上邊貼了隆盛行的絲織品,下邊是各個商行普遍在市麵買賣的絲織品。


    隻一眼,沈昭嬑就看出問題來了:“無論是用絲、印染、紡織……各個工藝,根本都沒法比,”她心中一動,指了指隆盛行的絲織樣品,“同織造局的品單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


    沈嶺笑了一下:“我聯絡了一些生意上往來的商客,從許多人口中聽到一些消息,隆盛行背景極大,有權貴在庇護。”


    沈昭嬑並不意外。


    “真正有問題的是,隆盛行的貨價,比市麵上還要高上一成半,隻有少數人能從隆盛行拿八分的價,聽說這是內部價,”說到這裏,沈嶺已經有些後背泛涼,“我暗暗打聽了不少在隆盛行拿貨的商家,費了不少功夫,才打聽了一些蛛絲馬跡。”


    商品報價,向來是各家最大的機密,沒有人會傻到透露出去,是很難打聽的,他一開始也查不到。


    後來他打了鎮北侯府的旗號,才聽到了一些了模糊的消息。


    他對生意上的事較為敏銳,一下察覺了出了問題,分析出了淑陽鎮三家布莊真正的問題所在,覺著這件事不簡單,就立馬回府了。


    沈昭嬑不寒而栗。


    隆盛行背後有權貴支持,這個權貴是誰?為何鎮北侯府鋪子,能隆盛行拿到內部的八分價?


    “便勞三叔多打探一些有關隆盛行的事,不拘什麽事,但凡與隆盛行有關的事,都可以查一查,我在外院還有兩房人,人手不足了,便吩咐他們幫著一起,遇到什麽阻礙,便向鄭三叔借幾個有手段的護衛。”


    沈嶺見她眉眼稚嫩,說話做事卻有章有法,心裏也微微鬆了一口氣:“回頭我再聯絡一些相熟的商人,多打聽一些,隆盛行的消息,雖然不好打聽,但是百人口,千人口,總能聽到一些不一樣的消息,你也別太擔心,索性鋪子現在已經停業了,暫時還沒有什麽幹係。”


    沈昭嬑點點頭:“這一趟真是辛苦三叔了,三叔勞頓了好幾日,便早些回去休息。”


    說完,便讓紅藥取了上等的藥材補品,讓三叔一起帶回去。


    沈嶺也沒推辭,順手接下了,


    三叔走後,沈昭嬑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一個管事沒那麽大本事,從一家商行拿到內部價,有這個臉麵的是鎮北侯府的主子。


    可是!


    掌管鋪子的人從二房變成了大房之後,鋪子裏便不能從隆盛行拿到內部價。


    難不成侯府長房的臉麵,還不如二房大?


    這不可能!


    最大的可能性是,這個權貴同鎮北侯府本身沒有交情。


    隻和二房有些往來。


    所以,隆盛行背後的權貴是誰?


    沈昭嬑渾身顫栗,假設這個權貴同太後黨有牽扯,那麽前世是二房勾結太後黨……嫁禍給了父親?


    所以爹爹的罪名那樣確實,齊雍有心想保鎮北侯府也沒保住,後來才奪了鎮北侯府的爵位。


    甚至,前世爹爹的死,很可能也有老夫人的手筆,是老夫人幫忙二房遮掩了一切,所以後來齊雍一直查不到真相。


    對了,她恍惚記得,前世臨死之前,齊雍提到了三叔,說了什麽,沈昭嬑當時太疼了,精神恍惚得厲害,根本沒聽清,但三叔很可能與爹爹的案子有關。


    所以三叔突然下江南行商,真的隻是去行商的嗎?


    大周朝的絲織都集中在江南一帶。


    沈昭嬑坐在炕上,心中的謎團越來越多。


    她抽絲剝蠶,一點一點地想,但無奈目前掌控的消息太少,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根據前世的經曆有所猜想。


    沈昭嬑漸漸冷靜下來:“別著急,既然揪住了狐狸尾巴,就有了突破口,先查查隆盛行……”


    ……


    到了下午,沈昭嬑去主院給母親請安,柳心瑤拉著沈昭嬑的手,同她說話。


    “這天眼看著又要落雪,明兒我們去一趟靜雲寺。”


    之前她病重,妱妱去靜雲寺求了菩薩,如今她身子大好,還懷了胎,可算是如願了,自然要去還願才是。


    “原是打算去一趟寶相寺,隻是寶相寺還要遠些,如今我身子不適,也不方便去得太遠。”


    妱妱之前病危,始終是卡在她和侯爺心底的一根刺,見見佛祖總能安心些才是。


    沈昭嬑有些不讚同:“您這一胎還沒有坐穩,哪受得了這樣的勞頓,要不晚些時候再去?”


    柳心瑤搖頭:“也不差這幾日了,方才楊大夫過來診過,說我這一胎懷相好,仔細些就沒事。”


    沈昭嬑心中微鬆。


    柳心瑤又道:“我是擔心,落了雪也不知道要拖到幾時,這事拖不得,這些日子我陸續抄了不少佛經,趁此機會燒給佛祖,保佑我的妱妱平安順遂。”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


    求了佛祖保佑,便要了卻這一樁本願因果,不然會折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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