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齊知寶又有些不服氣:“我隻是個紈絝,又不是流氓,我就過來喝酒,看美人,別的不該說的,不該幹的,我是一樣沒做過,我又不傻,在外麵混的,哪能不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


    他一說這話,就有不怕死的紈絝,跟著一起附和。


    “紈絝原本是指,穿著細絹的褲子,被嬌生慣養的大家子弟,跟流氓有什麽關係?真要天天惹事生非,家裏還能放任?還能討長輩們歡心?我們都是小打小鬧著玩啊……是非黑白,還是清楚的!”


    沈大小姐的流言,他們可沒傳過半個字兒……


    鎮北侯在慶賀宴當日痛打了蘇明霽一頓,第二天就和武寧侯府退親,長了眼睛的都知道,退親這事錯在蘇明霽。


    人沈大小姐那可是天上白月光,下凡來的神妃仙子。


    “那些流言,根本就不是從紈絝圈子裏傳出去。”齊知寶又想到眼前這人是齊王殿下,又哆嗦了一下,幹笑道,“嗬,那個,我我我先滾了哈,等回到家裏,一頓竹筍炒肉是少不了的,您這頓可以省省了哈……”


    說完,就一溜煙跑了,身後的小廝追都追不上。


    膽子大點的,也有樣學樣,腳底抹油一般跑了,膽小一點的,見大家都跑了,也跟著一起跑。


    程子安捂著肚子笑:“這小子挺有意思的哈……”


    齊雍沒理他,轉腳便沿著旁邊不遠處的樓梯上了二樓,康郡王已經等在樓梯口上,等著迎接齊王殿下,也將樓下的事全看在眼裏了。


    昨天,他家裏那個孽子竟然說,齊王殿下看沈大小姐的眼神不清白。


    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康郡王氣得要打人。


    可他那孽子言之鑿鑿地說,大家都是男人,誰能不知道誰,這世間隻有兩樣東西是藏不住的,一是人的三急,二是想睡一個人的眼神。


    康郡王驚疑不定,便想到最近京裏關於鎮北侯府的事……


    一時間冷汗淋漓。


    他一直派人盯著擷芳館附近的街道,得知齊王殿下來了擷芳館,讓館主安排姑月仙子跳舞,又安排自己的隨從,提前等在擷芳館門口,等齊王殿下到了擷芳館,隨從就引著殿下從大堂經過。


    一是為了試探殿下,二是為了道明約見齊王殿下的原因。


    在宗人府的時候,他把禍水引向了武寧侯府。


    在擷芳館,他要把禍水引向隆郡王府和顯國公府。


    這樣一來,康郡王府就是無辜被算計了。


    他和鎮北侯府也能化敵為友。


    齊雍進入鬥室,解下了身上的大氅遞給逐風,和程子安一起盤坐到臨窗的炕席上。


    一個模樣長得文雅清秀的侍女,跪坐煮茶,她指如纖玉,慢慢將青茶團搗碎,加入炮薑、桔子皮、紅棗等一起煎煮,不時攪弄,鮮爽醇厚的茶香,隨著嫋嫋的煙氣,緩緩升騰,別有一番滋味。


    康郡王親自為齊王殿下倒了一杯茶,這才將齊知衡當日,在擷芳館碰見齊知平的經過說了一遍。


    “……我派人查了當日擷芳館都有哪些人,沒有查到太多信息,我兒身邊的小廝卻留了心,將大堂裏的十餘人都認清了,”他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張,遞給了齊王殿下,“或多或少都與隆郡王府,顯國公府有些關聯。”


    兒子是個紈絝,身邊的小廝難免要挑個機靈的。


    程子安伸手接過,遞給了殿下。


    齊雍伸手一抖,將紙張展開,康郡王將這十餘人的家世人名都寫在上麵,其中的幹係一目了然。


    康郡王是為了將功補過,齊雍見他識相,也沒有讓他失望:“這樣看來,齊知平是罪魁禍首。”


    康郡王聞言,半懸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大半:“我後來又查到,擷芳館就是顯國公府暗的產業之一。”


    所以擷芳館膽大包天,打造了一個“姑月仙子”,借沈大小姐的盛名碰瓷行事,齊知平能利用擷芳館給齊知衡下套,當天擷芳館裏,都是齊知平的人,旁人也查不到擷芳館當天發生的事。


    康郡王府沒有證據,就算知道被齊知平陰了,也沒有辦法。


    齊知平背後還有太後和顯國公府,也不是康郡王府能得罪的。


    齊雍並不意外,看到姑月仙子時,他就有所猜測。


    康郡王察言觀色,又開始叫苦:“不欺瞞殿下,若是這事沒有牽扯到殿下身上,我是肯定不敢聲張,這口黑鍋康郡王府是不想背,也要背的。”


    主打的就是,康郡王府也是受害者,這事兒康郡王府也是冤得很。


    齊雍垂目撚珠,沒搭這茬。


    康郡王就不敢多說了,齊知平主動算計是一回事,但齊知衡又不是真的無辜,齊王殿下方才也表態,罪魁禍首是齊知平,如今康郡王已經受到了懲罰,以後就不會因這件事,再為難康郡王府。


    康郡王府還有起複的機會,一切要看自己的造化。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要適可而止。


    齊雍淡淡道:“回頭記得給沈侯遞個信。”


    康郡王忙道:“我正有此意,原是打算等沈大小姐身子好些,就上一趟鎮北侯府,親自向鎮北侯道歉,再同他說說這事。”


    沈大小姐才剛脫離危險,他要這時上門,不是送上門去觸人家黴頭?


    “便不要再聲張了。”


    齊雍隻提醒了一句,就轉了話,“顯國公這個外甥,比起他倒是差遠了,這出算計,也隻顯出他卑劣下作,又毒又壞。”


    雖然看起來,這件事是齊知平在算計,但兵部插手了,武寧侯也摻和了,康郡王給的紙張上,還記錄了十餘家,牽扯實在太大,誰在渾水摸魚,誰在推波助瀾,誰是幕後主謀,還真不好說。


    康郡王心中一緊,隻道:“還是太年輕,人也太自負了。沈大小姐不費吹灰之力,就破除了他的算計。”


    齊知平沒將康郡王府放在眼裏,算計起來眼睛都帶眨一下,甚至還親身上陣,享受著算計拳打康郡王府,腳踢鎮北侯府的快感……


    大約做夢也沒想到,這件事還牽扯了齊王殿下。


    齊王殿下還看上了沈大小姐。


    經過這事,滿京上下哪家還敢小瞧了沈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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