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雍是怎麽回答的?


    沈昭嬑搜腸刮腦,就是想不出起來……隻記得她好像哭了,齊雍將她按在懷裏,似乎對她說了什麽……


    她苦思冥想,怎麽也想不起來,齊雍到底說了什麽了,心中隱隱有些遺憾,接著又反應過來,她幹嘛對一個夢那麽在意?就算齊雍在夢裏對她說,心中的白月光是她,那也隻是一場夢,不可能變成真的。


    沈昭嬑不再想夢裏的事,動了動身體,渾身酸軟無力,卻比昨天要好些。


    紅藥端了熱水,伺候沈昭嬑梳洗。


    梳洗完畢,沈昭嬑渾身清爽,換了一身襖裙,外麵搭了著厚實的妃色披風,靠在迎窗的炕上。


    紅藥拿著巾子將她濕漉漉的頭發絞了半幹,又抹了發油,取來炭籠為她烘頭發,紅藥坐在炭籠旁,拿著黃楊木梳,齒梳打磨的很光潤,貼著頭皮一下一下,一梳到底,輕輕刮過頭皮。


    沈昭嬑感覺腦袋都輕了幾斤,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殿下還在府中嗎?”


    齊雍犯了髓海之疾,應該沒那麽快離開……


    紅藥梳發的動作不由一頓,接著就道:“殿下昨天下午就走了,程大夫倒是留了一晚,今兒一早就過來為您把了脈,您還在睡,奴婢們也沒有叫醒您,程大夫確定您沒有大礙後,就回了齊王府。”


    沈昭嬑搖搖頭,昨天晚上的夢境實在有些太真實了,醒來後,夢裏發生的事仿佛還曆曆在目,她還以為……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紅藥沒敢提昨晚齊王殿下過來的事,同她提起了清算家產的事:“昨天下午,族老們見了老夫人和二老爺,聽院中值守的婆子說,族老們發了一通脾氣,罵老夫人是個拎不清的蠢婦,偏疼幼子沒錯,但要拎得清長幼尊卑,如果連這也做不到,倒不如直接分家算了,省得讓侯爺在朝中不安穩,將來釀出禍事,牽連了族裏。”


    沈昭嬑若有所思。


    前世父親出事後,族裏也確實受到了牽連,好在齊雍並沒有太為難,好歹也逃過一劫,不過隨著鎮侯府的敗落,族裏也不可避免走向衰落。


    最開始的時候,族裏派了一個族嬸過來,要接他們這一支回到族中,老夫人死活不肯同意,擔心回到族裏後,鎮北侯府名下僅的一些產業,至少一半也要歸到族中。


    老夫人鬧騰了一通,把族裏鬧得裏外不是人,渾似要占了鎮北侯府的家產似的,一下把族裏得罪狠了。


    後來族裏便不怎麽管他們了。


    至於現在,薑還是老得辣,族老們隻一句話就把老夫人和二房都拿捏了。


    果然!


    紅藥又道:“後來族老們說,老夫人一碗水端不平,這是亂家之象,要將大房二房的家業清算了,以後兩邊各過各的,也能安生一些,老夫人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沈昭嬑笑了一下,老夫人擔心惹怒了族老們,族老們會支持父親分家,族老們雖然不好直接插手鎮北侯府的家事,也絕不希望看到鎮北侯府家宅不寧,家和萬事興,家中不和,鎮北侯府的敗落也是遲早的。


    爹爹才進了榮祿大夫,聖眷在隆,族老們許是從父親那裏知道父親能更進一步,自然是要站在爹爹這邊。


    “二老爺哭著跪在族老們麵前求饒認錯,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管好家裏的妻女,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對不起兄長,還指天發誓,發詛咒……把自己的兩邊臉都煽腫了,隻求族老們,念在他與侯爺嫡親兄弟的情份上,能夠勸說父親,不要清算家產……族老們不鬆口,一瞅眼看向了老夫人,”


    紅藥頓下話,清了清嗓子,學著族老們的架勢,粗聲粗氣地道:“瞧瞧把他慣成了什麽樣子?這麽大個人了,渾似沒長骨頭一般,動不動就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君跪師跪爹娘,三十好幾的人,還像個孩子一樣,要不到糖吃,就撒潑耍賴,一哭二鬧,丟死個人了,長輩們說話有他插嘴的份?長幼尊卑都學進狗肚子裏去了。”


    說完,紅藥沒憋住嗓子眼,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聽進屋換茶的丫鬟說,二老爺渾似叫人掐了脖子一般,一張臉漲得通紅,把自己鬧了一個沒臉,後來連話也不敢說了。”


    沈昭嬑也忍不住笑,有氣無力道:“這一招對老夫人是無往不利,但是族老們既不是他的爹,也不是他的娘,憑什麽他犯了錯,哭嚎幾聲,跪下認個錯,再發個毒誓,說自己以後不會再犯了,旁人就能原諒他?”


    “沈崢也不想想,從前族老們是看在鎮北侯府的麵子,才給了他幾分好臉,現如今他在族老們眼裏,就是個不成氣的後輩,多看一眼都嫌煩。”


    鎮北侯府是沈氏族的嫡支主脈,族裏對主脈的子弟都是另眼相看,從前沈崢在族裏十分得臉,所以才敢在族老們麵前哭求。


    紅藥深以為然:“大夫人將公中所有產業賬冊,土地鱗冊,以器物造冊,都呈給了族老們,老夫人當場傻眼了,似是沒想到,大房動作這麽快,才決定分家產,這家產的分類冊子都已經整理好了,好像早有預謀一般。”


    “老夫人氣不過,當場訓了大夫人,說大夫人是攪家精,就盼著家裏不安生,大夫人一邊咳一邊喘,便說之前府裏是二房幫著管家,她擔心做錯了事,到時候攀扯不清,府裏所有的冊子,都做了明暗兩冊。”


    老夫人氣得仰倒。


    族老們都是人精,聽得直歎氣,這是擔心公中出了紕漏,老夫人偏袒二房,大房有理說不清……


    主脈的老媳婦這是多拎不清,才把大房一家子的心都寒透了。


    沈昭嬑心中暢快,身體實在太虛了,說了一些話,便有些精神不支:“公中的產業還需要盤點,總納,至少需要三五天才能分得清楚。”便是分清楚了,指不定二房不滿了,還要扯皮,“至少要到月末去了。”


    說完,她就有些昏昏欲睡,紅苓端了一碗藥進屋,伺候沈昭嬑喝了藥,沈昭嬑又用了一些燕窩粥,就又躺回床榻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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