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一夜的荒唐,沈昭嬑耳根處隱隱發燙,便對素荷道:“我有些累了,便去前麵的亭子坐一會吧!”


    素荷連忙應是。


    亭子臨湖照水,四周堆砌了不少山石、洞壑,還種了幾株木芙蓉,正是花期,豔麗花兒波光花影,相映益妍,分外妖嬈。


    很快,便有丫鬟送了點心和茶水過來。


    沈昭嬑實在有些無聊:“勞煩素荷姑娘為我尋一本閑書過來,隨便什麽香經藥典都行,就是隨便看看,打發時間。”


    素荷笑道:“殿下前兩日得了一本難得的香經,我去給姑娘尋來。”


    之前她還覺得奇怪,殿下什麽時候對香藥感興趣了,竟還專門讓人搜羅了一些香經古方。


    她眼中笑意微深。


    看來這清清冷冷的王府後院,很快就會有女主人。


    沈昭嬑用了些點心吃食。


    不一會子,素荷就取了香經去而複返:“殿下對香經不感興趣,這本香經也是偶然所得,如果姑娘喜歡,便帶回去慢慢看。”


    沈昭嬑頷首:“有勞素荷姑娘了。”


    素荷含笑退下。


    紅藥和紅苓也退出了亭子,守在亭子外麵。


    沈昭嬑翻開香經,竟是一本難得的《藏香集》,前世沈昭嬑就對藏香很感興趣,通髓珠就是結合了藏藥而製成。


    她坐在憑欄處,漸漸看得入神,緊繃的姿態也一點點放鬆下來。


    待齊雍過來時,隻見她憑欄而坐,雙腿疊放在長椅上,身姿慵懶地靠在亭柱上。


    齊雍放輕了腳步。


    紅藥和紅苓驚了一下,連忙上前行禮,正要開口,就見齊王殿下豎起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紅苓低下頭,不敢多嘴。


    紅藥卻覺得齊王殿下撇開侯爺,過來尋小姐,有些不合禮數,想要發聲提醒小姐。


    素荷同王府裏兩個丫鬟笑著上前,挽住紅苓和紅藥的手臂,半拉半推著將她們帶遠了一些。


    好在還能瞧見亭中的情形。


    齊雍悄無聲息地走進亭中,撩衣坐在石桌邊,手肘撐著桌麵,托著額頭,看她素手執書卷。


    嫋嫋婷婷,指如嫩筍。


    一搦腰,六幅裙,萬種嬌嬈,千般可人。


    曲彎彎蛾眉掃黛,嬌滴滴皓齒朱唇,


    肌如美玉無玷損。


    但見了,


    總消魂,絕倫。


    亭子裏一片靜謐,齊雍眼裏映著她執卷看書的模樣,怎麽看都覺著看不夠,怎麽看都覺著心生歡喜。


    湖水泛起粼粼波光,映照在沈昭嬑身上,更顯得她澄靜如水。


    她不時翻動書冊,發出沙沙聲響。


    不知不覺,就看了許久。


    許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沈昭嬑有些不舒服,便擱下書冊,舉手伸了一個懶腰。


    四目相對。


    沈昭嬑忽一下睜大了眼睛,舉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伸懶腰挺胸收腹時,鼓囊囊高聳挺立的胸脯,一下就縮了回去。


    他怎麽在這兒?


    目光下意識向四周看去,當看到紅苓和紅藥就在亭外不遠處時,沈昭嬑悄悄鬆了一口氣。


    亭中安靜極了。


    齊雍低笑一聲,隨手倒了一杯茶,端過去遞給她:“看了許久的書,喝些茶水,歇一歇眼睛吧!”


    “謝謝殿下!”沈昭嬑伸手接過,雙手捧著茶杯,低頭抿茶。


    齊雍等了片刻,直到她喝完,伸手去接茶杯。


    沈昭嬑忙道:“我自己來。”


    她連忙起身,要將茶杯放到桌上。


    可她雙腿疊在長椅上,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腳一沾地,便感覺雙腿有些發麻,身體不由一軟。


    齊雍長臂一伸,攬在她腰間:“下次坐久了,起身時要慢一些,不要這樣急,孤也不能時時在你身側,每次都能接住你,若是摔著了,該怎麽是好。”


    沈昭嬑連忙站穩,退後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斂目道:“多、多謝殿下,小女下次會注意的。”


    齊雍低頭,看到她斂目的長睫,撲簌輕顫。


    沈昭嬑連忙轉開話題:“殿下怎麽會在這裏?我爹爹又去哪裏了?怎麽沒與殿下一起?”


    這是變了法的提醒他,他不該出現在這裏。


    齊雍笑了:“沈侯與唐世子在書房對羿,兩人興致頗高。”


    這個不靠譜的爹爹。


    沈昭嬑無語了,對齊雍福了福身:“小女有些乏了,便先回大廳等著爹爹。”


    齊雍伸手拿過她手裏的杯子,抬手一扔,杯子穩穩落在石桌上。


    沈昭嬑沒來得及反應,齊雍上前一步,一手撐著亭柱,一腳踩在欄杆上,將她禁固在亭柱前。


    “禮單是你準備的?”齊雍高大的身子將她罩住,不讓她離開。


    沈昭嬑小臉微微發白,不知道齊雍到底要做什麽,她往亭柱上靠了靠,盡量不讓自己碰到了齊雍。


    “母親身子不適,禮單確是小女在準備,”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滿眼的不安,“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


    “沒有問題,”齊雍眼底笑一深,嗓音暗了暗,“甚合孤的心意。”


    管家將禮單拿給他瞧。


    他一眼就看到了,不可能出現在禮單上的黃楊木枕,就叫管家拿來瞧了,很難得的木枕,枕胎暗格裏放了一隻香藥包,程子安檢查後說,是藏香,與黃楊木香性相合,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而且,她這一次送的安神香是窖藏過的,效用較之前更甚。


    他終於有點相信,程子安說沈昭嬑喜歡他的話。


    沈昭嬑鬆了一口氣,就聽到他嗓音低啞,似在她耳畔響一起:“禮單裏可有你親手為孤準備的謝禮?”


    沈昭嬑的一顆心,頓時又往上提了提。


    “沒、沒有,”她偏了偏頭,試圖躲過耳畔處,那似有若無的呼吸聲,連忙解釋,“謝禮我還沒有準備好,還要再等等。”


    齊雍眼中沒了笑意:“你在敷衍孤?”


    “殿下不要誤會,”沈昭嬑連忙抬起頭,與他對視,“我給殿下親手做了一串和香珠,合了四百種名貴香藥料,如今香珠已經完成,就是需要放在地下窖藏一段時間才能大功告成,小女絕對沒有敷衍殿下。”


    安神香所用七十餘種香藥料,都讓程子安大歎製作不易,想必是花了許多心血。


    和香珠卻是安神香的七八倍之多。


    耗費的心血,卻遠遠不止七八倍那麽多,想來這陣子沒少辛苦。


    “沈昭嬑,”呼吸一下窒在胸口,齊雍胸口充盈一股淡淡的蜜意,他喉嚨啞了啞,低聲問她,“你為什麽?”


    程子安說,沈昭嬑喜歡他。


    可他覺得,沈昭嬑對他的討好,似乎透著一股子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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