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在心願單上寫的心願隻有兩個字:活著。


    對於這兩個字,甘棠真是再熟悉不過了,她以前接生存類心願的時候,常常遇到這樣的心願。區別隻在於,玉瑤的活著並非是肉體的存活,更想要尋找的,是一種精神寄托。


    有幾個書靈嚐試做過這個任務。


    一個散發魅力,開創修羅場,達成一女四夫成就,丈夫不是齊國達官貴人就是富商,而且還心裏隻有她。


    一個努力賺錢,成了齊國最有錢的女人,想買什麽買什麽。


    一個咬死了不出宮,靠著豐富的宮鬥經驗,助蕭嵐曦早日寵冠六宮,成了蕭嵐曦最信任的總管。


    書靈們走的路子完全不同,卻都沒能讓玉瑤滿意。


    這個心願後來一直沒人去接的原因,也是因為大家覺得能嚐試的方向都嚐試過了。


    通過心願單上那簡簡單單卻又抽象的兩個字,甘棠也知道,這玉瑤,怕是自己都沒想清楚希望過上什麽樣的生活。


    甘棠如今的職級權限不同了,她在進入任務之前還特地找玉瑤聊過一次。


    “你很敬佩蕭嵐曦吧?”


    “是,公主她很厲害。”


    “所以,你想成為和她一樣的人?”


    “……”玉瑤沉默了,ok,至少說明她的心願與當後宮嬪妃沒什麽關係。


    “除了蕭嵐曦,還有沒有誰讓你覺得很厲害?”


    “夏侯將軍、高尚書。”


    甘棠檢索原書全文,在角落裏發現兩個不起眼的名字:“是夏侯嘉、高悅?”


    “是!”


    看著這二人在書中出現後的簡介,甘棠對玉瑤的心思越發明了了。


    夏侯嘉,裨將軍;高悅,民曹的尚書侍郎。


    在齊國,雖說女子能做的事情很多,但為官者畢竟還是少數,在高級官員裏更是顆粒無收。這二位已經算得上是齊國文武官員中職位比較高的,在官場上沒少受氣。


    她們出場的部分,恰恰都是蕭嵐曦在各種場合為她們撐腰的部分。不過,這本書的後半部分,著重描寫蕭嵐曦在後宮中的生活,很少再提及前朝,對這些朝堂中的女子就更少著筆了。


    玉瑤在蕭嵐曦身旁出謀劃策的時候可不少,也難怪她不甘隻做一個凡人。


    甘棠的意識逐漸清晰,一股強烈的疼痛感開始從雙腿蔓延至全身,讓人幾乎無法承受。


    “唔……”甘棠倒吸了一口冷氣。


    “玉瑤姐姐!你醒了?”


    甘棠聽到邊上有人在說話,緊接著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甘棠試圖移動雙腿,哪怕隻是微微的一顫,卻發現它們像是失去了知覺,沉重得如同千斤巨石,完全不聽使喚。


    “玉瑤姐姐,你需要什麽?”


    甘棠感到手背一暖,她側過臉,瞧見一約莫十三四歲的女孩,她的發髻梳得一絲不苟,身著淡雅的宮裝,眼中寫滿了焦急。


    甘棠準備說話,嗓子卻幹澀得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女孩連忙轉身去取水:“姐姐,稍等。”


    不一會兒,女孩取了杯子過來,甘棠跟前又站了另一個女孩,二人一起將她扶著坐起身,喂水給她。


    後來的那個女孩還說道:“玉瑤姐姐,你可要把我們嚇死了,淑妃娘娘擔心得好幾天都沒睡好,婉兒姐姐已經去通知娘娘你醒來的事。”


    甘棠看著自己已經失去知覺的腿,判斷著現在原書的劇情階段。


    按照受傷的情況來看,這個時候的蕭嵐曦已經到齊國三年了,在帝王心目中留下了不錯的印象,隻是二人的感情還沒有深厚到非彼此不可的程度。


    甘棠十分淡定地由著他們幫自己換掉身上被汗水打濕的衣物,以此來迎接蕭嵐曦的到來。


    甘棠還以為自己要等上許久,卻沒想到蕭嵐曦很快就來了。


    蕭嵐曦快步走在前麵,身後還跟著一群侍女,那腳步聲匆忙得,活像是要去趕集似的。


    “淑妃娘娘,您慢些。”


    “娘娘,您別跑。”


    甘棠坐在床上,就聽著外麵一陣咋咋呼呼,很是熱鬧。


    沒過幾秒,甘棠就見到了傳說中的蕭嵐曦。


    一雙杏仁眼,眼波流轉間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鼻梁挺直而秀氣,增添了幾分英氣,使得她在柔美之中不失堅韌。


    她發髻高挽,幾縷碎發輕輕垂落在耳邊,為她平添了幾分慵懶與隨性,衣袂飄飄間,仿佛有暗香浮動。


    她耀眼的模樣,一看就是個受寵的。


    “玉瑤!”蕭嵐曦喊著,直直地向她奔來。


    原本在甘棠身側幫忙的兩個宮女紛紛散開,將位置讓出。


    蕭嵐曦上來便抓著甘棠的手,眼中竟是要落下淚來:“玉瑤,我的好玉瑤,你怎麽……”


    嘶……該說不說,甘棠一瞬間不知道要對這種情深似海的場麵作何反應。


    打打殺殺她不怕,她就怕別人說哭就哭,這一瞬間,她頭皮都麻了。


    甘棠隻能依葫蘆畫瓢,學著她此前看過的其他書靈在古言裏的表情,衝著蕭嵐曦淺淺一笑:“娘娘,奴婢沒事。”


    “怎麽會沒事呢?”蕭嵐曦隔著被褥撫在她雙腿的位置,抬眸望著她,欲言又止,眉間憂慮輕鎖。


    “奴婢能侍奉娘娘,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甘棠也想哭一哭,好融入這哀戚的環境,可眼淚怎麽都下不來。她隻好低垂著腦袋,盡量不讓其他人看到她的表情:“奴婢這雙腿,應是廢了吧。”


    “胡說!”蕭嵐曦哽咽著,“好玉瑤,你別怕,本宮一定讓太醫院的太醫好好幫你看,非得把這腿治好了不可。”


    甘棠抿著唇,一陣疼痛感襲來,她不由痛呼出聲。


    蕭嵐曦更加緊張了:“玉瑤?快!快傳太醫!”


    甘棠連忙抓住蕭嵐曦的手,安撫道:“娘娘,奴婢無礙……別……別為了奴婢再去叨擾太醫們……”


    蕭嵐曦可不管這些,差了身邊的宮人去太醫院叫人。


    甘棠也就是嘴上說說“無礙”罷了,疼成這樣還沒所謂,怎麽可能呢?


    輕呼了一口氣,甘棠小心翼翼地朝著蕭嵐曦說道:“娘娘,奴婢可否單獨與您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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