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的一手中醫醫術,給她加分不少。當然,因為醫療環境和條件的限製,也不是所有的病症她都可以有效解決。但她不會像荷魯斯那樣告訴患者,“你是被惡靈詛咒”,而是換種方式,表明“會與神明同在”。


    恐懼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維持統治者的權威,可甘棠現在處於需要拉攏民心的階段,她更需要的是信仰和尊重。


    除了做好表麵功夫以外,甘棠還從拉赫曼王朝的醫術記載中找到了最適合配置各類基礎藥物的草藥,匹配較高的直接做成配方,普及醫療知識。


    在一個發燒就足以要人性命的時代裏,她完成了小範圍內的醫療變革,讓民眾在小病時能夠有所醫。


    “神使”這個身份牢牢掛在了甘棠身上,就連不少貴族都開始誠心誠意請她去做禱告。


    拉赫曼三世發動的武力鎮壓在甘棠登上主祭司位置後就開始實行了,前期還是守衛邊界為主,甘棠便沒有幹預。


    直到兩個月後,邊境安定,拉赫曼三世宣召甘棠進行禱告。


    整個儀式由經驗豐富的曼努西斯進行操持,這次禱告儀式關乎整個王朝,與平日裏的小打小鬧有著本質區別,所以即便各路人馬都有小心思,也萬萬不會在這個時候胡來。


    禱告當日晴空萬裏,神廟的祭祀台前已經聚集起了人群。


    禱告儀式開始,拉赫曼三世緩緩走上祭祀台,陽光灑在他那身象征著無上權力的金色華服上,更顯華貴。


    三世麵容莊嚴而肅穆,深邃的眼眸中看似盛滿了對神明的敬畏與信仰。在他身後,還跟著王室成員與不少高官、貴族。


    這一場禱告雖在神廟進行,但主角是統治王朝的王室。


    隻聽三世緩緩開口:“偉大的神明啊,我們在此向您獻上最虔誠的禱告。”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似是蘊含著無限的感激。


    “我們剛剛經曆了一場艱難的戰爭,但在您的庇護下,我們取得了勝利。感謝您賜予我們智慧和勇氣,讓我們能夠戰勝強敵。現在,我們祈求您繼續保佑我們的國家,願您賜予我們力量,讓國家在您的庇護下,變得更加強大。”


    末了,三世微微停頓,繼續說道:“願神明的力量永遠與我們同在,讓我們的國家在戰爭後更加強大,成為不可戰勝的存在!”


    在場所有人紛紛低聲祈禱,以甘棠為首的祭司們則是身著白色長袍,手持神聖的祭器,低聲吟唱著古老的禱告詞。


    無數道聲音悠揚而和諧地交織在一起,天然形成了一種神秘而莊嚴的氛圍。


    禱告儀式最後,甘棠輕車熟路地指引著拉赫曼三世前往神殿。她餘光一瞥,發現安卡徑自跟在三世身後,位置比幾位王子還要靠前。


    有個大膽的猜測在腦海裏形成,她咽了一下口水,垂下雙眸斂去眼中的震驚,一邊又沒忍住用腳趾扣緊了鞋麵。


    王室成員們及高官貴族開始第二場禱告,少了信徒們的旁觀,他們臉上的神情都輕鬆了些許,不再是緊繃狀態。


    在常規禱告結束後,三世望向甘棠,沉聲說道:“瑪特,太陽神會護佑拉赫曼的勇士,對嗎?”


    神,自然會護佑他的臣民。


    但甘棠知道,這如果這隻是一句簡單的陳述,三世根本不需要和她說。他在試探的,是她,或者說是神明對他進一步侵略的態度。


    甘棠雙手合十,立於神像前,喃喃低語,口中背誦的是請求神明對話的禱文。


    半晌後,她恍然抬頭,聲音中帶著迷茫:“劍與火隻會帶來無盡的痛苦和災難,貪婪和狂妄的暴行無法帶來幸福與安寧。”


    “瑪特,這是神諭?”安卡忽然出聲。


    “是。”甘棠聲音清脆道。


    “我們信奉太陽神,神卻不願保佑我們開疆拓土嗎?”


    安卡的問題過於咄咄逼人,本質上,是她不相信眼前的人真的能通神。


    她重生後,確實聽過了很多關於“瑪特殿下能通神”的案例,但在她看來,最大的可能無非就是瑪特身體內的惡魔在作祟。


    惡魔,隻會指引著拉赫曼王朝走向沒落,隻會將他們從神的身旁推開。


    甘棠的目光輕輕落在安卡身上,聲音肅然:“妄議神明。”


    安卡不想承認她被對方的眼神嚇到了,那一瞬間,她像是感覺到了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直逼頭頂,以至於她惶恐地退後了小半步。


    三世想發起戰爭的心思昭然若揭,要是放在以往,主祭司順著他的心意便也就遂了他的願。眼下,從太陽神和戰神的融合儀式到戰爭的進一步發起,都卡在了一個人身上,這讓他十分不悅。


    王室自詡神明,坐在王位上的人卻很清楚,他們到底有沒有能力與神明溝通。至少,三世從不曾聽見神的召喚。


    沒有國王願意在掣肘中執行計劃,曾經對祭司集團的不滿,也不會因為主祭司換成了自己的女兒就少上幾分。


    甚至三世心中暗想,為什麽偏偏是自己這個最不懂事的女兒,成為了能聽到神諭的人?


    三世望著神像,開口說道:“拉赫曼擁有最勇猛的軍隊。”


    甘棠可不管他是怎麽想的,愛咋咋的吧,他要是自己找死,她也攔不住啊。


    不過,他要是真打算發動戰爭,她還得做一件事,那就是“預言”。


    感覺到周圍的目光紛紛朝她這裏匯聚,甘棠的聲音一如先前那樣毫無波瀾:“生靈塗炭,神位不歸。”你不是說你是神明的化身嗎?那我就說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神位。


    這樣的評價是犀利的,也是傲慢的,直接引起眾人嘩然。


    安卡也沒想到她的膽子會這麽大,竟公然忤逆三世。雖然以往涉及利益問題時,祭司集團沒少和王室對著幹,可大家表麵上還是和平的,絕不會做出讓人覺得有內訌嫌疑的事情來。


    三世果然怒極,用法杖錘擊地麵:“放肆!”


    甘棠無所畏懼地和他對視:“這是神說的,不是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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