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進一步放柔聲音,緩緩說道:“你喜歡草原還是大海?”


    “我……”曲知雲哽咽了一下,“我喜歡夏天的麥田,一大片,金燦燦的。麥子熟了的時候就知道,日子會好的。”


    甘棠愣了一下,接著又道:“你會收麥子?”


    “我爹、我娘收麥子的時候,我會給他們去送水。”


    “那你看到他們了嗎?他們就在那片麥子裏站著,在朝著你笑,在和你招手。”甘棠感到掌心一片濕潤,沒有停下描述,“知雲,他們很愛你,所以用盡一切去保護你。在他們心裏,你應該是快樂的,是自由的。”


    “不!”曲知雲猛地掙開,慌張地站起身。


    甘棠因為突如其來的作用力險些摔倒,急忙撐住石桌,穩住了身形:“知雲?”


    曲知雲注意到甘棠的踉蹌,略顯無措:“大師姐,對……對不起……”


    甘棠搖搖頭:“你沒必要總是和我說對不起,我又不是泥人。還有,剛剛你說‘不’,是有什麽顧慮嗎?”


    “大師姐,我如何能快樂?他們在我眼前被殺死,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凶手。”


    “我沒讓你放過凶手呀。”甘棠歪了歪頭,莞爾一笑,“仇恨是火種,可以借著它向上,但切記不要被它吞噬。我讓你放下的,不是對凶手的仇恨,而是對你自己。”


    曲知雲目露詫異,恍惚不已:“對……我自己?”


    甘棠點點頭:“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對了,以後修煉的時候不妨多想想今天我讓你閉上眼時看到的畫麵,那比血泊要美好得多。”


    曲知雲沒顧得上和大師姐的深談,想的都是大師姐對她的評價。


    目送曲知雲離開後,甘棠攤開手掌,看著掌心的水跡不由鬆了口氣。如果曲知雲能夠就此放下心結,或許真能在修為上有所進步,也不枉這麽多人都費心了。


    ……


    在曉山別苑的第三個月,甘棠開始頻繁往返於府邸之間。


    一方麵,她已經掌握了基本功和內門心法,但還有許多秘術沒有掌握,需要借用曉山別苑這不易被打擾的地方加強修行。


    另一方麵,原書大綱裏沒有寫到魔尊具體是在什麽地方被解除封印,所以她隻能盡可能先通過浩川派大師姐的身份搜集信息,看看能不能大致框出一個範圍。要是能比曲知雲先找到魔尊最好,即便不能,也要做那個捕螳螂的黃雀。


    這一日,甘棠剛到曉山別苑外用完易容丹準備回去,剛好遇到周頌去巡查,兩個人索性一道走了。


    周頌不是話多的主,但今天碰上了甘棠,終究是沒壓製住心底的好奇心,問道:“師……甘棠,曲知雲最近修煉進步神速,聽月微師姐說,是你幫了忙?”


    甘棠對曲知雲的因材施教還真起到了作用,曲知雲的修煉速度不說一日千裏吧,比起之前的停滯不前要好上百倍。


    加上極品靈根加持,曲知雲在目前已經趕上了大部分人的修行進度,隱隱還有要闖入第一梯隊的態勢。


    “幫忙算不上,她有心結,解開心結,修煉對她來說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甘棠回應完,見他麵帶猶豫,心下有幾分了然,“最近遇到瓶頸了?”


    “算是吧,有好幾次都覺得快要進階了,又突然偃旗息鼓。”


    “修煉一事急不得,心態放不好反而容易出問題。你不如換個思路,既然短時間之內上不去,不如好好打基礎,給自己幾天放空一下。”


    “好,我會試試的,多謝提點。”


    做題有固定答案和思路,所以甘棠教楚瑤他們的時候得心應手。


    但修行一事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沒有公式可言,甘棠也隻好從心態的角度出發,做起了大家的“心理醫生”。


    甘棠和周頌進了別苑沒多遠以後就分開了,她還趕著回去繼續加強修為。


    沈素染原先就是金丹初期,隻是甘棠在步入修行正軌時就察覺到了金丹不穩。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甘棠不確認自己目前是什麽修為,可她每每在神識中觀察時,能夠看到金丹已經越來越亮了。


    眼下這情況,就算是真的有人來探修為,甘棠也是不怕的。不過對她來說嘛,修為這東西肯定是不嫌多的,能多搞點就多搞點,畢竟她現在的修為要是想打魔尊,還遠遠不夠。


    就在甘棠快要到住處時,卻見前方有一圈人圍著,隱隱約約是在吵嚷什麽。


    走近了,她才看到是一對多的局麵。


    一,是曲知雲。


    多,是周昌達和另外兩個弟子。


    啊,果然,有女主的地方就會有糾紛。甘棠心中默默想著,各種戲劇衝突都會圍繞主角發生,怎麽就避不開呢?


    曲知雲率先看到了甘棠,像是怕甘棠誤會一般,她側過身準備離開,嘴上一邊說道:“你認為什麽就是什麽吧,我還有事,借過。”


    然而,曲知雲往哪個方向走,周昌達就看準了那個方向去堵人:“跑什麽?心虛了?”


    “你有完沒完。”曲知雲冷冷說著,眉宇間已經露出些不耐煩來。


    周昌達邊上一位弟子此時也注意到了甘棠,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不耐煩地側過臉,餘光瞥見有人,立刻收斂了戾氣。


    周昌達一改態度,嬉笑道:“嗤,果然是修為上來了,脾氣也大了。這不就是想和你討教一下快速增長修為的方法嗎?喏,也讓那邊那個廢物聽聽。”


    甘棠挑了挑眉,她不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她,上一個叫她廢物的還是曲知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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