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蛇到底是要幹什麽?”


    潘子不解極了,胖子順嘴回道:“你他娘的得去問蛇。”


    看著阿寧一片狼藉的屍身,他眼裏又閃過一些可惜。


    “蛇那玩意很功利的,總不會是為了好玩,肯定有原因!就是這娘們死了也不得安穩...”


    “...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胖子移開視線,擺了擺手回去烤火,關皓微微皺眉,附在黑瞎子耳側說了說一激靈那種奇怪的感覺。


    吳峫卻是煩躁壓抑的不行,提著礦燈就要去找阿寧的屍體。


    潘子趕忙拉住他,吳峫委屈又無奈:“難道要讓阿寧葬在蛇窩裏嗎!”


    黑瞎子抬眼打量了一下吳峫,潘子勸道:“小三爺,你得想開。人死了就是個東西,一副臭皮囊,我們已經不可能把這女人帶回去了,這也算她自己選擇的歸宿,犯不著為具屍體拚命。”


    看吳峫眉宇鬱結,黑瞎子輕笑了一下。


    他覺得潘子這麽說勸不動吳峫,再一細細琢磨小關說的“怪怪的,黏黏膩膩的危險感覺”索性開口,換了個說服的方向。


    “小三爺,你還記得先前那一大一小兩條蟒蛇嗎?”


    吳峫扭頭向黑瞎子看過來,黑瞎子說:


    “一條大一條小,一條尾巴粗長,一條尾巴偏細短。並且也有顏色鮮豔和暗沉的區別,所以,那很有可能是一對看對眼的公母蛇。”


    潘子似乎有些了悟,猛地站起來四處看了看,又伸手抹了一把潮濕的泥痕。


    “他奶奶的!”潘子罵了一聲,看向眾人說道:“雨林濕熱,最適合蛇類繁殖,下了雨,泥坑沼澤又會擴大!所以咱進塔木陀的時候,恰巧是蛇類交配繁衍的時候!”


    黑瞎子哼笑一聲,“原先河道沒有幹枯的時候,倒也不需要下雨就能順著顯出痕跡的路找來。


    興許西王母已經預料到此事,所以養了一大批蛇寶寶在這裏守護,下了雨才能找到西王母國,那麽也要麵對成群結隊的蛇。”


    吳峫費勁的理解了一下黑瞎子拐彎抹角在說什麽。


    “樹蟒的習性是不會輕易攻擊人的,”吳峫皺著眉理思路:“所以是因為他們正在交配,感受到了危險,所以才要先清除掉危險源?”


    黑瞎子點了點頭,又豎起食指來搖了搖。


    “這不是重點,小三爺,想想潘子說的話,為了交配繁衍,蛇類會找一個潮濕的泥坑做溫床,公蛇會從四麵八方找上母蛇。


    這個時間節點,是所有蛇類最活躍興奮的時候,所以,你剛才說的阿寧小姐進入的蛇窩,不是尋常時候的蛇窩。”


    黑瞎子的笑容有些殘忍很冷血,他說:


    “阿寧小姐要麽是作為存儲糧被帶走,喂給母蛇群;要麽就是被當做蛇寶寶‘潮濕的溫床’。


    畢竟人的屍體,遠遠比沼澤更有營養價值。”


    吳峫表情難看至極,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


    關皓抬手捏了捏黑瞎子的肩頭,微妙的有種自己的戀人欺負了好朋狗、不是,是欺負了好朋友的心虛與不忍。


    黑瞎子卻是笑吟吟的看過來,傳遞了一個“安心”的意思。


    關皓自然是相信黑瞎子的,於是無奈的彎起唇角點了點頭,就見黑瞎子咧嘴一笑,超級挑釁的湊過去戳了戳吳峫的膝蓋。


    他笑嘻嘻的問道:“小三爺,你真的要帶著我們所有人闖蛇窩,救一具冰叭涼的屍體嗎?”


    吳峫一開始沒說話,幾秒後苦笑了一下。


    “黑眼鏡,你不用激我,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了,我也都明白,隻是一時間難以接受。”


    說完吳峫爬了起來,向篝火的方向走了過去,潘子朝黑瞎子道謝一樣點了點頭就跟了過去,估計是怕吳峫又鑽了牛角尖。


    黑瞎子倒不這麽認為。


    “師傅,你怎麽知道這樣說就能行?”關皓一邊順著沼澤邊緣檢查,一邊問黑瞎子:“吳峫也有可能更要把阿寧的屍體找回來。”


    黑瞎子笑了兩聲,他跟在關皓左側走著,石頭中心燃著篝火,他們巡視著沼澤,也走在了沒有火光的邊緣。


    “吳峫倔強天真,但是聰明,就像他自己說的,有些道理他不是不懂,隻是需要有人點破。


    而且這種人呢,其實很有意思。


    你如果很理智很冷靜的和他說不行,你會死,他就偏不信邪,說不定還會信誓旦旦的說,就算死了也沒關係,他是死得其所,他是自己選擇的路。”


    黑瞎子停了停,給了關皓接受和思考的時間,看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才再次開口。


    “所以,遇到這樣固執、天真,但確實又很聰明的人,你想要說服他,首先還是要拋出事實。


    最好能引導他自己說出來,這些人會更相信自己分析的東西。


    然後,就像我做的,對於吳峫,你要給他加壓,你要抓到他重情義的特質,拿他的身邊人去釋放壓力。”


    關皓輕聲應和:“帶著所有人闖蛇窩救屍體,相當於變相告訴吳峫,他是在拿所有人的命去換一個沒有實際價值的東西。”


    “對,對於吳峫,還有一個悖論一樣存在的事實。


    他重情義,但值不值得、是否要做,他又偏偏非常理性。


    所以,他實際非常清楚利益和代價,隻不過善良的本性讓他不要去看,讓他睜開眼睛,就要用更多的砝碼讓他衡量得失,那個時候,他就會徹底冷靜下來。”


    “吳峫身上擁有善良真誠和冷靜理智兩種並行的特質,雖然聽起來並不矛盾,但實際上,他本人應該會有所困擾。”


    黑瞎子說,“但是同樣執拗的潘子,如果救援對象是三爺,即便大錯,他也會做任何事,即便做了再自殺謝罪。”


    “嗯...”關皓想了想,問道:“那如果是一換一,比如要救三爺,就要潘子殺死吳峫這樣極端的選擇呢?”


    黑瞎子笑了聲,“我猜,潘子可能會單槍匹馬的去救三爺,但一定不會殺死吳峫。對於潘子這種人來說,錯和不能做,是兩回事。”


    關皓似懂非懂,但也不糾結,樂嗬嗬的對著黑瞎子彎起眉眼:“帥,特別厲害,感覺一下子吳峫的褲衩子都被扒掉了。”


    黑瞎子抬手摸了摸關皓的腦袋,猶豫著說:“我以為,你會不太高興我這樣分析你的朋友。”


    關皓“啊”了一聲:“我知道你在教我呢。”


    他眉眼溫和,偏頭看了一眼篝火處背靠背的三個人,再轉過頭來的時候,唇角也柔和的彎著。


    黑瞎子聽到他問:“你會這樣分析我嗎?”


    “不會。”想了想,黑瞎子搖了搖頭,表情竟然有幾分古怪的挫敗。


    “我沒法定義你,你太複雜了。”


    關皓忍俊不禁,牽起他的手繼續沿著沼澤繞圈。


    “我不複雜。”


    黑瞎子偏頭看去,就像聲音裏充滿笑意一樣,關皓確實笑眯眯的,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本身就知道我的底褲顏色,我哪裏複雜?”


    關皓說:“你會下意識根據別人說的話,做的事,表現的態度去分析他的性格。


    但我在你這裏,你可能隻是覺得我要這個,不要那個,做的任何事情,都隻是這個事情本身的意思。”


    黑瞎子微微揚起眉,因為思考,不自覺的摩挲著關皓的指節。


    “所以,”關皓笑了一聲,抓著黑瞎子的手拉起來親了親,聳肩笑道:“我可不覺得你看不穿我,通常我話還沒說,你都能知道我要作死了。”


    “你會覺得無法定義我,應該隻是因為我在你眼裏,就是小關吧。”


    “小關本身就是你的定義。”


    “定義無法解釋定義,畢竟...”


    關皓嘿嘿笑了兩聲,來了靈感,舉著大拇指誇自己:“微觀宏觀,我是你的小關!”


    “...”黑瞎子翻了個白眼,推著墨鏡豎起了中指:“你能帥過三秒嗎?”


    關皓也不惱,唇角彎彎的樂,黑瞎子無聲笑了笑,墨鏡下的眼神溫和的流轉在他的側臉上。


    原來如此。


    微觀不夠具體,宏觀不夠廣大。


    所以,永遠無法定義我的小關。


    ......


    野雞脖子多次襲擊,這晚上是必然無法再睡了。


    幾個人圍坐在篝火邊,胖子心細,還把礦燈都衝著黑暗的沼澤邊。


    一舉兩得,蛇來了能注意到,張啟靈也能循著找回來。


    雖然關皓二人都心知張啟靈是故意跑的。


    時間其實也不早了,五個人各自分了方向熬過了夜晚,天很快就亮了,張啟靈沒有回來。


    吳峫又焦慮了起來,白天的沼澤雖然沒有夜晚那麽可怖,雨也停了,但已經失去阿寧給他帶來的感覺就是,這裏隨時都可能死人。


    胖子更是不會說話,拍著吳峫的肩頭安慰道:“別擔心,小哥最差也就是掛了!”


    吳峫覺得自己要心梗了,黑眼鏡更是一聽就狂笑,直言胖子是個人才。


    潘子則是去又撿了點樹枝壘起一個信號煙的火堆,一是為了標示他們的位置,二是為了警告三爺,讓他們到這裏附近就提高警惕。


    算算時間,潘子說三爺也快到峽穀口了。


    潘子掏出一個黃色藥丸,一扔進炭火堆就燃起了黃色的濃煙,這代表著前路有危險,小心前進。


    潘子盤算說:“三爺所在的地勢比咱們高,應該很容易就能看到咱們的信號煙。


    大家注意一下峽穀的出口方向,還有四周的崖壁有沒有信號煙響應。”


    吳峫看著飄起的濃煙,心裏有了一絲寬慰,神情也不比先前緊繃。


    關皓胖子等人倒是百無聊賴的等著回應,潘子每隔兩小時就添一次煙球,直到下午,胖子忽然看到沼澤深處飄起了紅煙!


    “那邊那邊!”


    眾人趕忙看去,吳峫本來正開心能見到那個煩人的三叔,一看到信號煙回應的方向,臉上的笑容當即就卡機了。


    怎麽是沼澤深處,應該是峽穀口才對啊?!


    這是相反的兩個方向!


    關皓和黑瞎子對視一眼,吳三醒按理說應該在阿寧的隊伍之後,按照潘子的說法,更是有一到兩天的路程差距。


    這紅煙如果是吳三醒放的,那他的隊伍已經深處到盆地中心了。


    潘子顯然也懵了:“我操,這是怎麽回事?他們怎麽在裏麵?”


    “大潘,”胖子睜大眼睛喃喃道:“看樣子你家三爺比你動作快多了。”


    潘子有些亂了神,死活也想不明白三爺是怎麽殺到前麵去的。


    但是吳峫舉著望遠鏡問道:“紅煙是什麽意思?”的時候,潘子的臉色更是一下子就變了。


    潘子趕忙拿過望遠鏡確認了一下,立刻說道:“不好!他們出事了,黃色是前路危險,橙色是停止前進,但紅色就更加嚴重,表示絕對不能靠近!”


    潘子抓抓腦袋,語氣有些急:“紅色的煙隻有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才會發出,警告後來者絕對不要來,一般根本不會用到!”


    但說完,他又擰著眉,表情糾結又猶豫。


    “不過我們也不是專業搞考察的,這信號煙也就是臨時想出來的法子,我有沒有記錯不好說,對方有沒有記錯也不好說!”


    吳峫一時也麻爪了,但潘子很快下了決定,對於三爺的事情他一點風險都不想冒。


    “不行,小三爺,你先和黑爺留在這裏,我得趕緊過去看看!”


    潘子說:“我擔心三爺,三爺可千萬別出現什麽事情。”


    吳峫一把抓住潘子,小哥丟了,潘子也丟了那完了個屁的,連聲勸他等等小哥回來。


    潘子卻搖頭說三爺那邊人強馬壯,不是極其危險肯定不放紅煙,他更是拿自己的越戰經驗哄吳峫說沒問題,死活就是要現在去。


    吳峫腦子沒轉過彎來,也可能是放不下獨自solo的孤狼小哥,猛朝其他人打眼色呼叫“觀眾席”幫忙。


    胖子卻是老油條,比黑瞎子開口更快。


    他對吳峫說:“你別朝我拋媚眼,我告訴你,不僅大潘去,這次咱幾個都得進去了。”


    吳峫一愣,手上力氣都鬆了,潘子趕忙貓著腰收拾行李。


    胖子說:“咱身上的裝備雖然不少,但出峽穀就不夠看了。


    不說渴死餓死,別忘了咱就那一輛車,還油量見底,所以我們必須和你三叔匯合,至少也得拿點東西。”


    腦子一下子就活泛了,吳峫心說他娘的,對啊!


    關皓也收拾著裝備,搭腔說:“潘爺一個人,不如我們一起,一起來的就一起走吧。”


    吳峫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小哥怎麽辦?如果我們走了,他回來不就找不到我們了嗎,要不我在這裏等你們吧。”


    黑瞎子哈哈哈的笑,胖子不客氣,看傻子一樣看吳峫:“那你不是找死麽,你這小體格,不得讓那些蛇給掄了?”


    “放心吧,小三爺。”笑夠了,黑瞎子搭上吳峫的肩頭說:“我們留下記號,他該找來會找來的。”


    胖子也說:“而且我覺得小哥不會回來了。”


    吳峫鬧心萬分,始終還是覺得不妥當,他就從來沒幹過把誰丟下的這種糟心事兒。


    但思來想去,胖子和黑眼鏡又說的很有道理,他隻好點頭同意。


    他媽的,吳峫暗罵,進峽穀的時候七個人,現在就剩下五個,一個死了一個跑了。


    這是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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