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隻有黑瞎子和潘子帶著槍。


    黑瞎子帶著的還是關皓送的那把cz-shadow 2,這是把手槍;


    潘子也因為要暗中疾行追趕阿寧隊伍,沒帶更重的衝鋒槍,也是帶著手槍。


    但再怎麽說,熱武器還是要優於冷兵器一些,於是商量好潘子和張啟靈輔助打頭,另一個帶槍的、黑瞎子殿後,其他人在中間。


    七個人拿出共產主義接班人的精神,按需配給了七份物資,大家的背包裏都標配了照明彈、冷焰火、藥物食品之類的。


    關皓奮力抗爭,從胖子手裏保下了唯一一盒青椒炒肉蓋飯。


    之前他都沒舍得往外拿,鬼知道這次行程曲折成這樣,再讓胖子搶走了那還得了?!


    關皓大手一揮:“回去銅鍋刷的vip卡轉讓給你,放下我師傅的蓋飯!”


    ...黑爺的蓋飯?王胖子動作一頓。


    關皓見胖子不動了,立刻加碼,眼神炯炯:“外加美容按摩白金卡,要否?!”


    “這不是卡不卡的事兒。”王胖子捧著蓋飯沒動,嚴肅道:“我和少爺的情誼可比金堅,不是能拿金錢衡量的,少爺這麽說話胖子可就寒心了!”


    關皓不為所動,插著兜揚起下巴演上了:“給你銅鍋涮,離開我的盒飯!”


    兩人眼神交鋒一秒後,胖子嘿嘿一笑說道:“——要總店的啊~”


    他把盒飯裝進關皓的包裏,搓了搓手笑的燦爛:“那什麽,分店的二八醬味兒不對。”


    關皓呲牙一樂,抽出手比了個大拇指:“英雄所見略同!”


    “...你倆有完沒完?”吳峫腦袋上好像要蹦出來個憤怒的井號:“我忍你倆很久了!”


    吳峫舉起手來指了指這個:“你!你是來郊遊的嗎?”


    複又轉了個方向指了指那個:“還有你!我都懶得說你,都什麽時候了還嘻嘻哈哈!


    馬上就要高考、呸,馬上就要進林子了,都給我提心吊膽、不是,額,謹慎一點!”


    關皓撇了撇嘴,切了一聲,吳峫登時就瞪過來,然後又唰的一下看向黑瞎子:“黑眼鏡,管管你們家小孩兒,管管!”


    “誒——不是!”關皓叫道:“見了鬼的小孩,吳峫你——”


    胖子聽到吳峫這“正氣十足”的“小孩兒”也一愣,眼睛逐漸瞪大,摸了摸下巴,胖子傻眼道:“我去,胖爺今兒也是開眼了,還真有聰明又傻蛋的。”


    黑瞎子噗的笑了一聲,倒是挺捧場,輕快點頭笑嘻嘻的說道:“關紹小朋友,吳老師說的多對啊,不許頂嘴,乖點。”


    關皓氣的呲牙,吳峫硬抗打趣不為所動,低頭繞著關皓和胖子轉了一圈檢查褲腿是否紮緊,又瞧了瞧張啟靈和潘子、阿寧。


    吳峫滿意點頭,吆喝道:“好了,一幫大齡兒童,出發——!”


    ......


    這條峽穀不像是風力雕琢出來的雅丹峽穀,看起來反倒像是地質運動產生的裂穀。


    因此,穀底坎坷,坑坑窪窪、怪石嶙峋。


    岩壁像是被利刃雕琢而成,形容的再形象一些,像是側著看閉合的、厚厚的書,層層疊疊。


    進入密林之後,四下驟然就悶熱起來,像是穿著衣服進了蒸拿房。


    石頭和樹上都攀附著青苔,腳下也是潮濕的爛泥和根蟠節錯的樹根。


    這些樹根像是加粗版的蛛絲網,遍布在腳下,走動就是在網眼裏“踩方塊”,關皓理所當然的陪著和黑瞎子走在隊尾。


    關皓看著幾近熱帶雨林一樣的景色,悄聲說:“師傅,有點像柬埔寨的那一次,你說這兒會有九頭蛇柏嗎?”


    黑瞎子還真思考了一下,隨後拉著關皓咬耳朵,聲音放的更小:“有沒有不好說,但我知道怎麽才能一定有。”


    關皓:“嗯?”


    黑瞎子:“讓小三爺施施法,他言出法隨。”


    關皓猛捂嘴,憋笑憋得臉都憋紅了。


    吳峫聽到後麵嘰裏咕嚕的,納悶的回頭看了一眼,懷疑道:“你倆是不是編排我?”


    關皓猛搖頭,強壓嘴角擠出一句:“哪有啦,我們是在說戈壁灘上蹦出個熱帶雨林,怪怪的~”


    嗬嗬,說話都怪裏怪氣的你敢說你沒編排我?


    吳峫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懶得和這臭小子計較。


    不過,關紹說的確實也對,這峽穀也給他一種亞馬遜的原始叢林的感覺,胖子更是在前麵走的氣喘連連。


    潘子表情倒是一直很慎重,和他們幾個搭腔說道:“大家注意啊,這雨林地理位置比較受限,我覺得應該不會有真正熱帶雨林那樣的凶猛野獸。


    但是,這裏也少不了蟲子和長蟲,都看著點兒腳下,這種地方的蛇毒的厲害。”


    胖子站在一根粗樹根上喘了喘氣,心態倒是挺好:“蛇啊,那也不錯,我在廣東還吃過蠍子,反正隻要新鮮的東西,老子都不在話下。”


    關皓是錦衣玉食長起來的,哪吃過那個方向稀奇古怪的東西,當即就詫異道:“蠍子?蛇?蛇我還能理解,蠍子能吃?”


    黑瞎子笑了聲:“東北還有烤蠶蛹和毛蛋,福建有土筍凍——蠕蟲做的。”


    關皓表情扭曲,胖子哈哈一笑,說道:“以前人們實在沒辦法,還抓著吃過老鼠。


    但老鼠這個東西本身就活的不幹淨,渾身都是病毒,高溫也殺不了毒,所以病死也好、餓死也好,死了不少人。”


    吳峫愛看些曆史書,倒是知道一二。


    中國曆史上最慘的時候甚至出過“歲大饑,人相食”的慘劇。


    吳峫看關紹表情難看,阿寧也一副有些出神的樣子,索性岔開了話題:“誒誒,行了,關紹是咱這裏年齡最小的,嚇唬人家幹什麽!”


    關皓快鬱悶死了,放棄和吳峫講道理,他才不是小孩兒!


    “陳文錦筆記裏麵寫,‘泥沼多蛇,遇人不懼’。”吳峫招手示意胖子別歇了,快走。


    “不知道這裏蛇的大小,萬一像好萊塢電影裏的蟒蛇那麽粗,壓路機都幹不死,我看是蛇吃你還是你吃蛇。”


    關皓和黑瞎子一頓,互相對視了一眼就想起剛才那個打趣。


    黑瞎子嘿嘿一笑。


    關皓:...沒空思考毛蛋和土筍凍了,下一個登場的有可能是巨蟒!


    ...


    這裏的生態環境特殊,像是一個封閉的陸上孤島,似乎除了飛鳥和他們這種作死的人類能進來,其他生物不可能進得來。


    吳峫跟著張啟靈和潘子,一邊走一邊思考。


    這裏的生物很可能是綠洲形成的時候就已經存在的,自有一套食物鏈。


    柴達木以前是一片富庶的河流密集之地,物種極其豐富,也許在別的地方已經滅絕的生物仍然還在這片綠洲裏生存著。


    在山海經的傳說裏,西王母宮是被一群人麵青鳥守護著,這肯定是一種百度百科都沒有示例圖片的生物。


    既然是做“守護獸”,那必定是一種凶猛的野獸,保不準就是長白山他見過的那種怪鳥。


    吳峫想到這兒,前麵的張啟靈一刀砍掉老藤闊葉,大家眼前密集的綠葉驟然一掉,豁然開朗,視野裏出現了峭壁。


    後麵的幾人也湊上來看,這峭壁上有很多石窟,排列的橫豎能隱約對齊,但是密密麻麻有百來個。


    這些石窟有大有小,大的足有公交車寬大,小的卻隻有半人多高。


    和敦煌的莫高窟不一樣,這些石窟都很淺,在外麵就能看見裏麵的雕像輪廓,隻不過被青苔遮蓋著看不清是什麽雕像。


    大家對視一眼,都暗自警惕。


    這石窟不會是大自然的傑作了,明顯是人類遺跡,這說明他們已經在靠近西王母國的核心地帶。


    吳峫抽出匕首過去爬了一層,刮開了表層的青苔,站在底下的眾人看清了這石雕的模樣。


    “石刻,人麵鳥身神像。”隨著吳峫刮開的青苔、石斛,阿寧倒吸一口涼氣:“吳峫!這就是長白山的怪鳥!”


    張啟靈麵色沉沉,表情似乎是有些意外,關皓驚訝的看了一眼他,心道大佬變色,這玩意兒應該是個重量級,和黑瞎子對視一眼,關皓果斷轉頭打量石雕。


    這是一座立像,是直接雕刻在山崖上的。


    鳥的頭部似人非人,但刻畫的偏向女性,它有兩對眼睛,不像其他雕像刻意雕刻出嚴肅、或者震懾的表情,人麵鳥的雕像全無表情,有一種高位看低位的、神性的冷漠。


    雕像的兩足下,雕琢著五個骷髏頭,鳥站在其中兩個頭骨上,大概意思像是這些骷髏就是它的戰利品、或是它吃剩的食物。


    胖子去過雲頂天宮,當即就罵了一句:“我操,這地兒不會也有那破鳥吧?”


    吳峫急匆匆的跳下來,死心了,真他娘的是那玩意兒。


    關皓和黑瞎子稍微有點不明覺厲,現場也就他倆沒去過天宮,胖子又長籲短歎的給講解了一下,說這破鳥能把活人的腦袋啄掉。


    阿寧也沒有吝嗇自己知道的情報,對眾人說道:“我們公司之前推斷過,長白山中的人麵猛禽就是西王母的圖騰,三青鳥的原型。”


    眾人都朝阿寧看去,阿寧說:“我們猜測,西王母手上可能掌握著一些我們不了解的古代技術,她能夠馴養這種猛禽。


    就像我們先前遇到的人頭屍蟞罐,我沒見過屍蟞王,但吳峫說屍蟞王一沾即死,那麽西王母應該也不會放任這種東西到處飛,她一定有可以操控的方法。”


    吳峫點頭讚同阿寧的說法,阿寧繼續道:“這裏有三青鳥的石雕一定不是巧合,長白山更是有活物,有傳說說西王母國並沒有真正消失,有一部分遺民東遷了。


    那麽不妨大膽猜測,長白山的怪鳥就是從這兒帶過去的,到了長白山就成了陵墓的守衛。”


    “確實。”吳峫說:“阿寧的說法不無道理,這個地方,像胖子說的,像是一個巨大的隕石坑狀盆地。


    長白山的皇陵,我回去簡單的畫過地形圖,也是類似的一個坑,那有沒有可能,那就是真正的西王母宮的翻版?”


    “那應該算是好事?”關皓眨了眨眼,下意識和黑瞎子對視了一眼:“要真是翻版,那你們幾個一回生二回熟了,這不都能當導遊了?”


    胖子給了關皓一肘子:“你傻啊,長白山的鳥是從這兒帶過去的,那裏是分部,這兒不就是總部?


    這西王母國那就是怪鳥老窩,咱進去以後就是連連看的讓啄,你天靈蓋扛得住幾下?我跟你說,那怪鳥大的和他媽的鴕鳥一樣。”


    吳峫也是苦笑,張啟靈抱著刀不說話,阿寧倒是先說道:“那倒不至於,時隔這麽多年,這裏的氣候也變了太多,連河道都慢慢幹涸。


    我想這裏的綠洲應該是大片草原濃縮的結果,而且我們一路到這裏沒看見任何常見的肉食動物的食物,人麵鳥沒得吃,絕跡也不是不可能的。”


    黑瞎子指了指石雕,搭腔道:“我建議大家走一步看一步,阿寧小姐的推測很合理,就算有你們說的人麵鳥,那數量應該不至於是一個我們無法應對的數字。


    但這裏出現石雕,我們的方向至少是找對了,眼下我們已經進入了西王母國的地界。


    黑瞎子:“就照先前屍蟞王那個打招呼的架勢,大家都悠著點吧。”


    胖子歎了口氣:“那些怪鳥要真滅絕了就好了,不然摸金校尉就要滅絕了。”


    胖子這番鬱悶倒是讓關皓訝異了一下,畢竟南瞎北啞都在這裏,“怪獸”的咖位不夠真的不夠看。


    吳峫也是表情複雜的歎了口氣,關皓朝黑瞎子眨了眨眼,他倆先前聽胖子聊過一遍天宮的事兒,但看現在這個真人反應...


    ...看來這哥倆在長白山沒少被折騰。


    大家檢查了一下石雕別無發現,張啟靈就招手示意出發,眾人繼續向峽穀深處前進,但很明顯隊伍的氣氛開始有些凝重。


    吳峫和胖子都不比先前輕鬆,關皓回頭看了一眼石窟,隨著他們越走越遠,那一側的崖壁也逐漸變小。


    但所有人都意識到,從這一刻開始,他們要徹底進入了一種無法理解的詭異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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